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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哲没料到定远真人会发火,立时赔礼认错:“是弟子言语莽撞了。”见他脸色稍缓,又解释道:“我本意是想尽快把修为提上去,能为门里做更多的事情。师兄知道我是五灵根出身,境界提升不快,纵有培元丹服用,仍不太理想。”
这倒是实话,也无需隐瞒。培元丹是筑基初期的修士所用灵丹,能稍稍提升灵力。自己本身是混元灵根,修炼速度和五灵根的弟子差相仿佛。底子太差,这灵丹的效果就没有那么好。
胡定远闻言点了点头,语气温和许多:“这倒不妨事,修为可以慢慢提升,心思得要摆正。等你到了筑基中期,就会被派到前线战场锻炼些许时日,为门庭效力。”
范哲对前线情形向来不太了解,便趁此际询问。胡定远这几日观察范哲为人,觉得此子行事有礼有节,公私分明,不像是大奸大恶之人,于是便多说了几句。
原来位于正邪两派之间的吞狼峡谷,可以看做是一道天然屏障,将正邪两方隔离开去。峡谷横贯东西数万里,几与修罗海相接。而峡谷南北相隔也有数千里,是一座天然战场。
造成这般地势的缘由是两方元婴辈大能交手所致,内中详情不得而知。
正邪在战场两端排开阵势,互不相让。五大正派显然以玄清门为首,下辖十八座阵营,来自各家中小门派。邪派那边就以天鼎门为首,同样排出阵营对峙。
两方每隔一段时日都要厮杀一番,金丹真人通常只负责压住阵脚,不轻易出手,炼气和筑基修士就成了战场上的主角。
一般在那里锻炼个三五年,回到宗门后运气好点的能直升长老,运气稍差的门里也会有补偿,总之那里是个积攒功勋、磨练本领的好地方。
听定远真人说完后,范哲心下不胜唏嘘。自己向来不喜欢争斗,终究还是躲不过去。倘若真要不闻不问的躲起来修炼,难免会被赶出宗门,到时在昆吾界可就无法立足了。
因为心情不大好,所以范哲专心驾驭飞舟,不再搭话。
此时飞舟刚刚遁离小松驿百里,途经一片树林上空。冬日午后的阳光正好,慵懒惬意的洒入林间,让压低枝头的积雪折射出炫目的光芒,看得范哲一阵眼花。
正在胡思乱想,忽感身边气流有异,偏头看去,正见定远真人面目肃然,侧耳倾听。
范哲心中一动,刚要开口说话,胡定远却轻轻摇了摇头。范哲会意,当下暗自催动体内真气,小心戒备。
听胡定远“忽”地一下从甲板上站起,面向飞舟右侧提气喝道:“何方高人行事这般鬼祟?若再敢偷偷摸摸,别怪老夫手下不留情!”说话间已然变回原貌,穿回山海宗特有的星光法袍,手中也多了一件尺把来长的铁锤。
范哲按下飞舟,站起身形,不声不响把门里发放的盾牌拿在掌中。这面顶阶法器只有巴掌大小,上面满是龟甲纹路,发出淡淡青光。
“你在此处不要乱跑!”胡定远不等说完便跳出飞舟,转眼不知去向。
范哲暗叫一声“糟糕!”不及多想,赶快降下飞舟,人在半空时抹手将飞舟丢入指环,身子划了一道弧线,落在一处枝杈横生的树顶,匆匆蹲下身形。
不多时便有一股灵压如约而至,强横跋扈。那黑衣妇人背负双手,站在树林上方,目光雪亮,眉眼带煞。
听她冷哼一声:“我看你今日还往哪里逃!”
范哲匆忙间只来得及激发圆盾,圆盾发出嗡鸣,刚刚涨至三尺左右,那灵压就到了头顶。他顿感泰山压顶,知道不能硬抗,立刻顶着盾牌顺势从树上掉落,撞断无数树枝,发出一阵“咔啦啦”脆响。再砸到地上,翻滚数次,仰面躺倒,骨痛欲折。
盾牌居然重新缩至巴掌大小,而后无声无息碎裂。
范哲体内气息紊乱,口中咸腥,正要取出疗伤灵丹,眼前一阵风吹过,妇人落到面前。她蹲下身形,笑意盈盈的摘去了范哲腰间的储物袋:“小家伙,你那相好的怎没跟来?”
范哲不愿意和她对视,便勉力偏过头去。
妇人一边检视储物袋,一边笑着说:“你放心,我现在不会要你的命,将来可说不准。如果你听话,我就让你少吃些苦头。”
范哲的储物袋里装的都是低等符箓,还有些用不上的低阶法器和宝材,另有些许灵石,所以毫不担心。此时便啐了一口血沫子,嘿嘿一笑,“我知道你要从我身上找寻那位的下落,我这话就摆在这里,那日是他自己要走,我如何拦得住?你不信大可以找人去问!”
妇人连声啧啧,竟不还口。她很快将储物袋抖了个干干净净,似乎没找到想要的东西,顿时怒容满面的将袋子丢出去很远,斜斜挂在枝头。
范哲见那袋子在风里摇来荡去,和当初的楚家竖子一般,不由笑出了声。
啪!啪!
妇人伸手将范哲的脸面重新扳正,狠狠扇了两个耳光。饶是范哲常年修炼《锻体诀》,也被她这两掌打得鼻口蹿血,脸面红肿,连牙齿都险些脱落。
范哲一声不吭,只对妇人怒目而视。
听妇人淡淡的说:“我本要留你一命,奈何你这小辈太过嘴硬,你别怪我心狠。”说着手上捏了个古怪的法诀。
范哲见那法诀与迷魂大法一般无二,立感毛骨悚然,不禁颤声说道:“你明知我是山海宗真传弟子,还敢这般放肆?休说门中有我命灯,等胡师叔回来,也饶不过你!”
听妇人无比笃定的说:“你那命灯一准没问题,你那胡师叔一时半会的也回不来了,你还是老老实实告诉我,他去哪了?是不是命丧你手?”说到后来,双眉半竖,面孔扭曲,明明俏丽的五官顿时变得狰狞无比。
范哲预感自己这次在劫难逃,但看妇人这般做法,还是起了疑心。如果换成是自己,早就用上了迷魂大法,抽取魂魄,翻查记忆,何必这般啰嗦?
但这妇人只是一味的以言语威胁,并没有马上动手,似乎有所忌惮,又似乎在等待什么,让范哲疑惑不解。
当下心念电转,寻找生机,嘴上敷衍的说道:“他当时只和我说出去游历,去了哪里我真的不知道。他那般厉害,我哪有害他的本事?”
妇人闻言竟撇了撇嘴角,脸上的狰狞也消失不见,眉眼又回复了先前的俏丽。她掐着法诀定在那里,看向远方,目光温柔,像是怀念,又有几分骄傲,还有一股说不出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