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一章 奏报

瑞格尔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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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七十一章奏报

    孙承宗见了赵文秀,心中一喜,急忙说道:“宇明,你来得正好。圣上诏我入京,你随我一同前往。”

    赵文秀楞了一下,急忙躬身应道:“是。请恩师容学生先去换件衣服。”

    “不用了,需要什么换洗的衣服,到了京师,我让下人去买,军情紧急,我们马上出发。”孙承宗摆了摆手说道。

    “是。”赵文秀急忙应道,又问道:“恩师,京中可是发生什么变故了?”

    孙承宗瞧了左右一眼,压低声音说道:“皇上囚禁了袁督师,前锋总兵祖大寿率部出逃,以往东北去了。”

    赵文秀听了孙承宗的话,脸色一变,失声说道:“恩师,这是何时之事?”

    “就在昨晚。”孙承宗叹息了一声说道。

    赵文秀一怔,过了好一会儿才又说道:“恩师,袁督师因何而被囚?”

    “通敌。”孙承宗轻轻地吐出了两个字。

    通敌?那可是大罪!赵文秀一呆,驻守辽东数年的袁督师会通敌叛国?可能吗?别说赵文秀不相信了,即便是孙承宗,恐怕也是不相信的吧?可他们相信不相信又有什么关系?只要皇上相信他通敌,那就是真的通敌了。

    过了好一会儿,赵文秀才又低声说道:“恩师,圣上此时诏您入京,会不会……是对恩师也起了疑心?”

    孙承宗摇了摇头,说道:“应该不会。圣上若是疑我,就不会重新启用我了。唉,我这一把老骨头,也经不起什么折腾了,只希望这大明江山能够千年万年吧。”言语中,孙承宗已经有了颓废之气。

    赵文秀瞧着孙承宗满脸的皱纹,以及满头的银发,心中难免也有些伤感。

    孙承宗叹息了一声,又回过神来,对赵文秀说道:“宇明,闲话少说,咱们还是快些进京吧。”

    “呃,是。”赵文秀回过神来,转身瞧见不远处站立的归庄,便又对孙承宗说道:“恩师,归尔礼来了。”

    “尔礼?”孙承宗楞了一下,才回过神来,转头瞧着不远处的归庄,归庄看见孙承宗转头望了过来,急忙上前几步,走到孙承宗跟前,躬身行礼说道:“尔礼拜见孙阁老。”

    孙承宗微微抬了抬手,归庄便直起身子来。

    “恩师,杜将军的奏报您看过了么?”赵文秀又问道。

    孙承宗楞了一下,这才想起,之前杜斌好像派人来报捷,并且有军情禀报,只不过孙承宗那时刚好接到皇帝诏他进京的圣旨,又听到袁崇焕通敌被皇上囚禁,祖大寿率军东归的消息,京中情势逆转,好不容易形成的与伪金鞑子兵对峙的情况,恐怕又要平添许多变故。

    孙承宗正为这事心烦意乱,焦头烂额,又哪有心思去听看守粮道的几个绿营兵的军情?因此,孙承宗根本连见都没见杜斌派来的人,便直接派了通州大营的一个副将去处理了。现在听赵文秀之言,好像杜斌真的有什么什么重大的军情要像自己禀报一样。

    想到这里,孙承宗便又转头望着归庄说道:“尔礼,杜总兵有什么重大军情需要向老夫禀报?老夫时间有限,你长话短说,挑重点说。”

    归庄楞了一下,躬身说道:“是。”停顿了一下,这才又说道:“昨日夜里,鞑子兵与吴都头勾结,意图窃取我军大营军事布防图,并趁夜偷袭我军大营,将军率部反击,斩首二十八级,截获吴都头所画之我军布防图,人赃并获,吴都头本人也已死于乱军之中。”

    孙承宗听了归庄的话,楞了一下,不由得失声说道:“竟有此事?”

    “恩师,此事乃是学生亲眼所见,杜将军所部与鞑子兵激战有时,所获斩首,亦是学生亲自查验。”赵文秀抱拳说道。

    “宇明,你说的是真的?”孙承宗脸色微微一变,杜斌所部于野战中,被鞑子兵偷袭还能发动反击,并斩首近三十,那鞑子兵的伤亡之数,岂不是达数百人?这,已经是不折不扣的大捷了!

    至于勾结鞑子的那个吴都头,孙承宗却是连人都没见过,死了就死了,跟他又有何关系?在‘通州大捷’面前比起来,死的一个吧个都头,孙承宗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是的,恩师,学生昨夜就在杜将军大营之中,此事乃学生亲眼所见,绝无半点虚假!”赵文秀肯定地说道。

    “好,好,好啊!”孙承宗接连说了三个好字,也不急着进京了,翻身下马,对归庄说道:“尔礼,杜将军的奏报呢,马上拿来给老夫瞧瞧。”

    “阁老,将军派来的信使,一早就已经出发,应该比在下等人先到才是。”归庄拱手说道。

    孙承宗楞了一下,旋即想起早上是有亲兵来禀报说有苏松总兵陆营的信使到来,只不过自己好像让他直接去找吴副将去了。

    这样想着,孙承宗急忙朝身边的一个亲兵招了招手,那个亲兵小跑了过来,孙承宗便对他说道:“你,马上去一趟吴副将营中,请吴副将和苏松总兵陆营的信使到我行辕议事。”

    那个亲兵急忙点了点头,转身快步离去。

    “宇明,尔礼,咱们先进去再说。”

    赵文秀和归庄同时点了点头,跟在孙承宗身后,重新走进了行辕。在总督行辕客厅里喝了好一会儿茶,那个亲兵才又跑了进来,单膝跪地对孙承宗说道:“阁老,吴副将到了。”

    “那还不请他进来。”

    “是。”亲兵大声应着,跑到客厅外,对一个四十多岁的武将说道:“将军,阁老请您进去。”

    那个吴副将将马鞭扔给亲兵,大步走进了客厅,走到孙承宗近前,躬身拱手说道:“末将吴明,参见孙阁老。”

    “吴副将请起。”孙承宗抬了抬手说道,瞧了吴明身后一眼,又有些奇怪地问道:“吴副将,杜总兵派来的信使呢?”

    “阁老容禀,末将正想要向阁老禀告此事,末将麾下一名都头,奉阁老之命,前去苏松总兵陆营劳*军,何以便成了逆贼,以至于手下一百军士,全部死于非命?末将觉得此事蹊跷,便已经下令,将那信使拿下,严刑拷问,相信事实真相到底如何,很快便能大白于天下了。”

    听了吴明的话,孙承宗不由得楞了一下,瞧了吴明一眼,又转头瞧了赵文秀一眼,有些不明就里。

    赵文秀冷笑了一声,上前说道:“吴将军,吴贼勾结伪金鞑子,里应外合,企图窃取苏松总兵陆营军事布防图,此事乃赵某亲眼所见,吴将军莫非是怀疑赵某所言不实,欺骗于你不成?”

    略微停顿了一下,赵文秀又说道:“吴将军,赵某知道吴贼乃是将军族中子侄,将军想要调查吴贼死因,也是理所应当的。可此事人证物证俱全,证据确凿,有鞑子兵首级以及从吴贼身上搜出之军事布防图为证,将军想要调查清楚没错,但也不能以屈打成招的方式,逼问前来报捷的信使!”

    说着,赵文秀又猛地转身,跪在孙承宗面前,说道:“恩师,此事乃宇明亲眼所见,昨日夜里,杜将军亲冒矢石,率军竟夜激战,伤敌无算,斩获颇多,实乃通州大营第一捷战。若恩师不能嘉奖士卒,却反而因一人之私怨而置全军将士军心士气于不顾,使士卒心寒,将帅离心,学生窃以为不可取。”

    “赵先生,那我侄子就百死了么?”吴明瞪大了牛眼说道。

    赵文秀却理都没理吴明,继续说道:“恩师,学生以为,吴将军怀疑其侄子吴贼勾结鞑子意图窃取军事布防图不实一事,恩师可命人亲自调查,吴将军乃吴贼之叔,营中大将,滥用私刑,严刑逼供,恐有为侄子开脱洗罪之嫌。吴将军还是应该避避嫌为好。”

    孙承宗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宇明说的没错。吴副将,本督正要奉命进京,昨日竟然有鞑子兵在此出没,可见路上并不太平。如此,本督便命你率部护卫本督入京。另外,把杜将军派来报捷的信使,马上放出来,本督有事要问他。”

    吴明眼中闪过一丝凶光,狠狠地瞪着赵文秀,赵文秀却视若未见,正眼都没瞧吴明一眼。

    孙承宗见此,不由得脸色一变,提高声音说道:“怎么,吴副将想违抗本督军令不成!”

    吴副将回过神来,急忙躬身应道:“末将不敢,末将这就回营,整顿军兵,护卫阁老入京。”

    孙承宗挥了挥手,吴明躬身行礼后便转身走出了客厅。

    赵文秀等吴明离开之后,又过了一会儿,才对孙承宗说道:“恩师,吴将军乃吴贼叔父,恩师若带在身边,万一他心怀不轨,恩师却又如何是好?”

    孙承宗听了赵文秀的话,不由得呆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转头望着赵文秀说道:“那宇明以为该如何处置?”

    “恩师,学生以为,恩师莫不再将杜将军所部带在身边。吴将军所部军士之战力,学生亲眼所见,野战之中,亦能击退强敌,恩师此次入京,必定临危受命,全面主持京师防务,身边若是没一两支劲旅,学生着实有些担心。”

    孙承宗瞧了一旁的归庄一眼,并不避讳他,对赵文秀说道:“宇明以为,杜斌所部可以与伪金鞑子一战?”

    “是,宇明昨日亲眼所见,杜将军营中将士,军容严整,纪律严明,令行禁止,实乃少有之精兵强将,比之前宋岳家之军,亦不逊色。宇明以为,恩师若弃置不用,恐伤将士效命之心,于国于家,皆是一大损失。”赵文秀躬身说道。

    孙承宗楞了一下,沉默了好一会儿,走到书案后面,提起笔写下一份手札,又用上了官印,这才大声叫道:“来人!”

    “阁老。”一个亲兵听到孙承宗的叫喊,急忙走了进来,躬身行礼叫道。

    “你马上拿我的手札,前往苏松总兵陆营,面见苏松总兵杜大人,命他即刻率领所部,随本督进京。”孙承宗拿起手札,对那个亲兵说道。

    “是。”亲兵躬身应道,上前接过手札,贴身收好,行礼之后,便转身跑了出去。

    “孙阁老,那尔礼也先行回营,收拾妥当之后,便随杜将军一起入京。”归庄见状,也急忙站起来对孙承宗躬身行礼说道。

    孙承宗想了想,却还是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尔礼你和你带来的人,暂且编入本督亲兵营,随本督即刻出发,等与杜总兵会合之后,再行归建也不迟。”

    “是,尔礼遵命。”归庄无奈,只能抱拳应道。

    正说话间,两个亲兵便抬着一个满身是血,身上已经多处骨折的一个血人儿走了进来。那个血人见了归庄,在担架上朝归庄行礼,含糊不清地说道:“属下见过参谋长。”接着又对孙承宗行礼说道:“属下拜见孙阁老,奉苏松总兵杜将军军令,属下前来呈送军情公文。”

    说着,那个信使又用沾着鲜血的手,颤颤巍巍地伸进怀里,掏出一份已经沾上了血液的公文,躬身递了出去。

    孙承宗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朝身边的一个亲兵示意了一下,那个亲兵急忙上前,将公文接过,递到了孙承宗面前。

    孙承宗接过公文,撕开封条,抽出信笺,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看过之后,孙承宗脸上浮现出一丝怒色,猛地一下拍在公案上,厉声说道:“此贼何敢如此!”

    杜斌的军情奏报,条理分明,战事的初始、经过以及结束,一样一样,写得十分清楚,而且连吴贼所部在陆营之中的表现,如何想要假借孙承宗劳*军送去的酒水,企图灌醉杜斌,入夜之后,又是如何带人趁夜从营寨后方,剪开铁丝网,企图逃走,等等,都写得清清楚楚,仿如亲见!

    好在吴贼所部的举动,被杜斌手下的哨探发现,引了一营士兵,企图在林中狙击吴贼所部,却又遭受吴贼与伪金鞑子两面夹击,死战不退,最终坚持到大部队的到来,一举将吴贼所部与偷营之伪金鞑子击溃,并最终从吴贼身上搜出陆营军事布防图之事。

    所有的事情,都是用通俗易懂的白话文写的,让人一看,就好像亲临其境一样,就连孙承宗看了,都忍不住有些热血沸腾,激动不已!而在奏报后面,还附带有从吴贼身上搜出来的军事布防图!

    孙承宗见了,又怎么可能不相信了?他甚至恨不得亲手将勾结鞑子的吴贼抓起来,千刀万剐,以解心头之恨才好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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