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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林一拍脑袋,兴奋地说道:“原来如此,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晚辈还有一言,鳖邑土壤深厚,雨水充沛,粮食富足,耕地有余,能否将苗岭药材移植过去?但听说药材讲究道地性,移植到外地药性就差了。”药王笑道:“确实如此。但那是庸医之言,医者根据患者体质加减药量是众所周知的,但药性不足的劣质药怎么用呢?当然酌情加大药量即可。庸医只知死记药方,药性轻了毫无作用。在高手眼中,任何东西皆是药材,遑论药性差点而已?”
姬林大喜,说道:“如此说来医药就能更进一步了。不过晚辈观苗岭,许多地方土壤瘠薄,粮食生长极其艰难,如遇干旱恐颗粒无收,但有些药材却极顽强,无论怎样干旱都留着性命。这是为何?”药王道:“物竞天择,自然选择而已。任何地方都有适应其气候的生命,听说北方有沙漠,终年不下雨,仍然有动物和植物,凡不能生长的都淘汰了,剩下的就只有适应那种特殊环境的生物了。苗岭也是如此,不适应的都淘汰了。粮食不是野生的,是人类种植的,自然不如野生之物那样顽强。”
姬林问道:“能否将不适合种粮食的地方种上特种药材?与鳖邑互通有无,必能换取大量粮食等物资。”药王苦笑道:“有的药材北方人认都认不得,买来干啥?路费都卖不起,还换什么粮食?”姬林再问道:“倘若药王派弟子去北方开医馆,不就认识了吗?”
这一句宛如醍醐灌顶,药王震惊道:“老夫未曾想过,小友大才,令人汗颜。”姬林笑道:“恐怕前辈也不是没有想过,而是乱世之中人人朝不保夕,哪里能够冒着生命危险去运送药材。如苗岭能与夜郎结盟,一切就都解决了,就连百越的珍稀药材要运到鳖邑、巴国和蜀国都易如反掌。罗甸是苗岭与百越的中转要地,前辈如能完成此项壮举,不知要造福多少百姓?前辈必当名垂千古。”
药王精神顿时振奋起来,笑道:“声名是身外之物,世人多被虚名所累,老夫不稀罕。但若此事能成,老夫死也心安了。不瞒小友,老夫空有一番壮志,但却无法施展,眼见药田都差点不保,说不在乎是假,老夫心里在滴血呀!千亩药材,代表着多少人的生命啊!”
姬林道:“前辈也是武学高人,知道斗篷山的厉害。我欲歼灭这股力量,当然能收服更好。”药王忙道:“歼灭不妥,这些孩子毕竟也是父母所生,能给他们一条自新之路,也是莫大的公德。”姬林这下才震惊了,“这些人把药王庄糟蹋得一塌糊涂,而且他们也是血债累累,前辈不恨他们?”药王摇头道:“医者父母心,小友还不理解?”姬林叹道:“医者之心,果然如山之高,如海之深。但晚辈还有一事相询,夜郎王乃是外人,如来统一罗甸,前辈心中有无抵触?”
药王呵呵笑道:“医学无国界,只要能够治病救人即可。况且斗篷山首脑并非真正悲天悯人之辈,为了一己私利,打着统一的旗号,残酷剥夺了多少人的财富甚至生命?还有一点,苗岭也好,罗甸也罢,原本都是濮人的地盘,牂牁国的属地,百越与苗人抢来安身立命,都是生存竞争而已,谈不上谁好谁坏,能够结成联盟,和平共处,那当然更是各族之福。”
姬林道:“原来药王并不仅仅是医术超卓,这眼光更是深远。请问前辈,既然战争不可避免,何时发起为妙?”药王道:“罗甸稻子已经成熟,再不割就要掉了。”姬林顿时一惊,恭恭敬敬地说道:“多谢前辈指点,士兵是最大的劳动力,自当打完仗投入生产,否则明年就要饿肚子了。若是因此饿死人,晚辈的罪孽就大了。”
药王道:“宜早不宜迟,不如战场就放在药王庄吧!乘其在此练武,正好一举成擒。”姬林问道:“前辈不怕把药王庄打烂了?”药王道:“王府周围太过繁华,打战会误伤无辜。只要小友保住药田就足够了,相信以小友之智,做到不难。还有,药王庄有一条秘道,小友将罗甸王的子女带出去吧!”
姬林又惊又喜,居然有这种好事,那么岂不是还能做其他安排?
这一老一少相谈甚欢,大有相见恨晚之感。药王笑道:“见到小友,老夫仿佛又回到了年轻之时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年代,有心与小友结为兄弟,但那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誓言却说不得。老夫即将入土,小友却是青春好年华。”两人同时放声大笑,君子之交,并不在乎拜把子这般虚名。
当晚罗甸公主和王子秘密到达龙坪大客栈,罗甸王得知,大喜过望,无奈大战在即,不能前去探望,以防走漏风声。同时无数法宝通过暗道运进了药王庄。按照姬林的说法,必须在收割稻子前拿下罗甸,须加紧修炼。因此摆金大军鱼贯而入的响动都被震耳欲聋的练兵排场掩盖了,葛大人的武功眼见就要迈上一个新台阶,更是充耳不闻。
药王庄住进了这群煞神,鸡鸭猪狗全无踪影,连飞鸟都不敢来了。整天操练跺得大地震动,连青蛙昆虫都举家搬迁了。后半夜的药王庄静得落针可闻,谁能想到安静到如此程度却暗藏杀机?
天刚破晓,突然鼓声响起,杀手们纷纷起来观望,只见药王庄外一座小山包上竖起了一杆大旗,迎风招展,上书苗王二字。大旗之下,一个少年傲然而立,手中握着一把巨斧,身上穿着极其花哨的衣服,绘着九曲江河花与打虎图案,还绘着天权神授四字。毫无疑问,与化屋基苗民的衣饰一样,苗王服也表明了祖先来自黄河,到深山搏猛虎开辟家园。更为抢眼的是头饰,白银做的牛角戴在头上,更显威武。苗王身后卫士如云,如众星捧月一般。转头一望,药王庄周围旌旗招展,显然已被大军包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