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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沙!
活只有干起来才知道有多难,路只有走起来才知道有多远。
麋龙打败步协缴获物资,解决了大军的粮草问题之后便决定退到赣县继续游击,动身之后才发现根本不现实,临湘到赣县近千里呢。
这路程也太远了,而且大多都是山路,军中又有大量辎重根本走不快,每天快则五六十里,慢则二三十里,且随着时间推移速度越来越慢。
麋龙带着队伍走了七八天才过茶陵,这天队伍正在前进,王宏快步过来忧心忡忡的说道:“师长,这么走下去不是个办法,军中将士良莠不齐,体质弱的已经开始掉队了。”
“没掉队的也开始有了怨言,我怕再走下去会出现逃兵。”
“更重要的是这两天咱们周围多了许多鬼鬼祟祟的人,应该是当地士族的密探,继续走下去大军铁定疲惫,等咱们最疲惫虚弱的时候,士族冲上来给咱们一刀可就麻烦了。”
麋龙蹙眉道:“你说的有道理,看来不能直扑赣县了,得徐徐图之,你去告诉兄弟们,前面就是罗霄山脉,让兄弟们加把劲,等赶到罗霄山脉中段的井G山咱们就休息。”
井G山就是后世的圣山,在那打游击也不是不可以。
“好……”王宏转身就要离去,麋龙又道:“让习宏先行一步,去圣山打探一下那里的情况,咱们不能两眼一抹黑的就扎进去。”
习宏将步骘引到资西之后成功返回,在双峰山找到麋龙留下的接引者,很快便追上了大部队与麋龙会合,结果屁股还没坐热就又被麋龙派去做斥候了。
习宏带队出发,大军继续前进,天黑停在罗霄山下休整。
大军刚刚扎营,负责警戒工作的习珍就押回三人,说道:“师长,这三个家伙鬼鬼祟祟的盯咱们好几天了,我实在气不过就给抓了。”
“将三人分开审讯。”麋龙让习珍将另外两人带走,留下一位青年笑道:“你叫什么,谁派你来的,你可以不说,但你另外两位同伴若是说了,你可就彻底没机会了。”
“呃……”青年愣住,有心不说又怕两位同伴抢先开口夺了他的生路,纠结片刻无奈说道:“禀将军,小人名叫吴羽,是攸县吴家的佃户,奉家主之命探查你们农军的动向。”
农军目前是在转移而非逃命,走的很是从容,因此赶路的同时麋龙也在积极宣传农军的政策。
目前别的地方不说,至少走过的地方都已经知道了农军的存在。
麋龙蹙眉道:“攸县吴家,你们跟长沙吴氏是什么关系?”
长沙郡最大的士族就是吴氏,吴家的先祖可是刘邦亲封的长沙王吴芮,也是刘邦白马盟誓之后大汉唯一的异姓王。
随着岁月变迁,吴家的王位虽然没了但根基还在,在荆州江东乃至交州都有分支。
论底蕴,长沙吴氏绝不比蒯蔡二族差,只是吴氏比较低调罢了。
青年答道:“攸县吴家是长沙吴氏的偏支,主宗那边传来消息说步骘将军已与我家老太爷商定,由步骘将军出兵吴家出资,共同剿灭农军,主宗命我们攸县吴家打听农军动向。”
王宏蹙眉道:“师长,这下麻烦了,吴氏在长沙经营四百余年,早就富可敌国了,据说他家的庄园比江陵城都大,仆从数以万计,整个长沙郡五成以上的土地都是吴家的,除长沙外,桂阳,零陵都有吴家的分支,吴家若真与步骘沆瀣一气咱们的麻烦可就大了。”
“意料之中,咱们农军的理念跟士族利益相悖,迟早是要打起来的。”麋龙淡定的笑道:“只是让我好奇的是,步骘当年可是杀了长沙吴氏出身的苍梧太守吴巨,他俩怎么就苟且在一起了呢?”
王宏无语道:“因为步骘只是杀了吴巨一人,咱们农军却要打倒吴氏,将他们变成贫农,另外这里面孙权肯定也是出了力的。”
麋龙笑道:“那就先不管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吴家有什么招尽管使出来就是。”
说完看向眼前这位名叫吴羽的青年密探笑道:“小吴是吧,你是吴家的族人吗?”
吴羽苦笑道:“不敢,小人只是吴家的奴仆而已,吴家公子怎么可能出来干这种苦力,小人原本姓林,依附吴家之后才改了姓。”
麋龙揶揄道:“那你这混的也太惨了,连姓都改了,百年之后到了九泉之下怎么跟祖宗交代啊?”
吴羽:“……”
不带这么揭短的,多大仇啊?
麋龙扶起吴羽,搂着他的脖子让他坐到身边,笑问道:“看你谈吐举止,没猜错的话你家曾经也是殷实之家吧,怎么就沦为吴家的佃户了呢,能跟我说说吗?”
“呃……”吴羽沉默,干嘛要跟你说,咱俩很熟吗?
麋龙没在意他的无礼,继续耐心的循循善诱道:“咱俩同是天涯沦落人,你有所不知,我们东海老家的地也被人抢了,连我麋家的祖坟都被曹贼派摸金校尉给挖了,每每想起我都痛如刀绞,痛心疾首啊。”
这还真没胡说,前几年该死的曹操派摸金校尉和发丘中郎将四处挖坟掘墓,掘了不知多少人家的祖坟,其中就包括麋家,大伯麋竺因为这事大病一场,现在提起来还耿耿于怀呢。
曹操挖坟倒不是跟麋家有什么大仇,狗东西就是单纯的为了钱,挖之前甚至都不知道那是麋家祖坟。
吴羽看着麋龙眼中多了一丝同情,祖坟被挖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奇耻大辱啊。
麋龙继续道:“所以我说咱俩同病相怜,我帮不了你但是可以倾听嘛,咱俩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我又不笑你。”
吴羽这才打开心扉,痛心疾首的说道:“我家原本也是有地的……”
果然世间很多不幸都是如出一辙,吴羽家的地被攸县吴家盯上了,然后利用各种手段拉拢陷害。
强者面对更强者连反抗的勇气都未必有,但收拾弱者办法多的是,轻松便将吴羽家的土地拿走并逼迫吴羽一家为奴。
面对不公吴羽一家没能力反抗只能被迫承受,心里积累了无数苦楚,现在终于有机会倾诉,吴羽没说几句便老泪纵横。
麋龙搂着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今日吴家势大为所欲为明日却未必,咱们农军中全是你这种遭受地主压迫的苦命人……”
听到这话吴羽眼中露出一丝警惕,立即表明态度道:“我不加入农军。”
麋龙摇头笑道:“没让你加入,先了解一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