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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孙儿的无能!”李锐羞愧地跪了下来。
李锐身为信国公府的嫡长孙,从小鸿儒开蒙,博学之士上门教学,他却什么都没有学会,这点让她觉得很吃惊。
“你祖母我也识不了几个字,更不懂什么学问,可也知道如果有心向学,什么时候学都不晚的道理。”云梦瑶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你的学问虽差,但做老身的老师已经够了,从明天开始,你白日里继续向学,下午到持云院来,教老身习字。”
“孙儿不敢!孙儿……”李锐心里叫苦不迭。
我的天啊!我父亲和我爷爷都做不到的事情,现在让我来干?老太太连笔都不会拿,更别说写字了!明日还和钱尚书家的小儿子有约,说是一起出门散散霉气呢,以后难道天天要窝在老太太的院子里过日子?
李锐结结实实的打了个寒颤。
他不要!
“孔子说过教学相长,是不是?老身也曾听过‘孝子之养也,乐其心,不违其志’这样的话,连老身这个不识字的老婆子都懂的道理,你怎么不懂呢?”云梦瑶的话让其他丫头都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太夫人居然也知道这两句!是听大老爷以前说过的吗?
只有花嬷嬷神秘的笑了笑,她早就觉得云老太君不同一般人,现在一看,果然是“大智若愚”。
让年幼而学识浅薄的孙子来教她读书,锐少爷一定会回去翻阅自己以前读过的书。
锐少爷不是笨,而是基础不牢,他年幼时的灵气府里的老人们都还记得,只要从头学起,他不会比现在的铭少爷差多少。
“这事就这么定了,你伯父婶母那边,老身会派人去告知一声,”云梦瑶满意的站起身,也不管李锐的脸色有多难看,“明日下午,老身会备好笔墨纸砚,等乖孙儿来教我写字。”
十二岁了,出生豪门,却连字都认不全,也未免太可怕了点!
孙子诶,你奶奶我落到这里正好无聊的紧,就让我磋磨磋磨你那小小的自尊心,让你看看什么才叫一学就会的“天才!”
“老爷,老太太刚刚天派人来东园,说是以后锐儿上午读书,下午到她院里去习字……”从外面厢房处理完家事走进来的方氏,一边换着衣裳一边好笑地和自己的丈夫说着刚才孙嬷嬷来传的话。
听到老太太这个口讯,方氏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习字?老太太?
老太太连笔杆都不知道怎么握啊。
“这之前发生过什么?”李茂正打着棋谱,听到这话拈着黑子的手一顿。
“说是在园里的书房坐了一会儿,听了锐儿读了首诗,然后就把人赶出去了,”方氏也有心腹在西园,连忙把消息说给李茂听,“听说老太太发了脾气,把其他丫鬟婆子都赶走了,好像还哭了,是香云回持云院里拿的衣裳回来换的,也重新梳妆过才出来见的人。”
“娘哭了?”李茂这下连棋谱都丢下了。
“妾身也是猜测,没有其他原因会重新梳洗更衣的,而且还不允许别人靠近,只有花嬷嬷和香云在……”
李茂捏着黑子,陷入了沉思。
他的母亲他知道,是个非常能守住本心的人,同时,也是个活的非常自我的人,说是哭了他并不吃惊,吃惊的是李锐有什么值得他哭的。
从自己袭了“信国公”的爵开始,老太太就明确的表明了自己只想享福,不愿意管事的态度,能让老太太动容的,只有大哥的事。
是睹物思人,还是李锐说了什么有关大哥的事?
“先随着母亲,然后你多盯着擎苍院点,”李茂抬起头,若无其事的继续打谱,“听说刘嬷嬷的侄孙想在府里谋个差事?正好锐儿的小厮都给赶出去了,要补上几个,就把他给锐儿当伴当吧。”
“妾身都听老爷的。”
方氏心里有些不太高兴,刘嬷嬷对她开这个口,是想给她侄孙找个体面又有前途的差事,不然,如果只是个混日子的差事她自己就能办了。
刘嬷嬷说她那侄孙在家里也是当少爷一样养大,是读过私塾的明理孩子,她准备留给铭儿的,现在只能先到锐儿那当个耳目,未免有些大材小用。
算了,不过是个下人而已,好小子还有,为此和相公多言反而不美,就是刘嬷嬷那里怎么安抚,得好好想想。
“那老爷,要不要把铭儿也送去?”老太太院里还有老国公给她留下的许多宝贝,她私库里的那些个物件连京里几个钟鸣鼎食的人家都不曾见过。
那还是老国公随太祖东征西讨时候攒下的,若是铭儿能得到老太太欢心……
“糊涂!”李茂一声冷哼,“男女七岁不同席,铭儿现在已经七岁了,每天去问问安可以,难道你要他整日和后院那些丫鬟婆子混在一起?名声都给糟蹋完了!”
“可是,总觉得老太太这么做很是稀奇……”
“母亲是大字都不识几个的普通妇人,李锐是个什么情况你我都清楚,折腾不出什么明堂来!老太太屋里除了花嬷嬷,都是些糊涂人,无非是锐儿现在的字太见不得人,老太太盯着点罢了,”李茂不屑地填下一粒黑子,将白子杀了一大片,“光会写字有什么用!去把我那方“听涛”的松烟墨给锐儿送去,叫他好好习字!”
若是只会写字更好!
方氏这才应下了,连忙叫珠绣去前院找管着老爷书房的李大成要松烟墨,去给李锐送去。
只是可惜了那方宋代的好墨,现如今古松可不多见了,铭儿也想要,她都没敢应承。
北园是整个国公府的主园,是老国公和云老太君居住的地方,除了主卧所在的持云院外,还有“虎啸厅”、“禾风亭”、“雕弓楼”等多处,北园里甚至辟了几处菜田,盖了几间茅屋,就为了老太太偶尔消遣消遣。
这座信国公府是皇家的宅子,原是前朝王爷的府邸,被修葺后赐了下来,在去掉了一些臣子不能用的违制之处,又改了一些格局后,这座公府依旧是京里屈指可数的豪宅。
持云院里也有小书房,不过里面没什么东西。
这府里老太太和其他府的老太君都不一样,是连佛经都不读的,佛堂佛龛一律没有,名人字画也很难找,倒是有一些绣屏什么的放在书房里。
所以云梦瑶坐在软轿上花了一个钟头把北园绕了一圈后,决定就把李锐教课的地方放在东厢的“雕弓楼”里。
“雕弓楼”原本叫“倚画楼”,老国公嫌这个名字脂粉气太浓,就给改成了“雕弓楼”。
这楼前打开窗户就是一片荷塘,光线敞亮,写累了看看远方,还可以休息休息眼睛,最适合看书习字。
雕弓楼里也有藏书,是老国公当年留下的,多是一些兵书和史书之类,老国公从龙前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尉官,连媳妇都娶不上,到二十多岁时才娶了云氏。
他能一步步走到高处,和他的勤勉好学是分不开的。
云梦瑶翻了翻老国公留下的书,里面夹着一些书签一样的纸条,多是一些“蠢如猪狗”或者“非人哉”之类的话,倒引得她笑了几笑,看来这老国公也是个有趣的人。
再想想老太太记忆里的老国公,浑然就是一个有点学问的老兵痞,粗而不糙,待人直率,善于用人。
老国公从年轻到年老都称不上英俊,却也是个魁梧的好汉子,也颇有人格魅力。
想一想李茂那四四方方的国字脸,云梦瑶大概知道李茂像谁了。
花嬷嬷看着云老太君先是笑了一会儿,后来又拿着老国公的书发呆,使劲咳了咳,待她回过神来,才轻声地劝解道:
“太夫人,哀思过度有伤身体,您还是来看看准备的字帖和笔墨纸砚合不合适吧。”
“我这不是悲伤,只是有些感慨罢了。”云梦瑶从善如流的把书放回书橱里,跟着花嬷嬷去了临湖的那间临时书房。
书房里放着一张鸡翅木的书桌,雪白的宣纸被裁好放在一旁,用镇纸压着,旁边还置了一张紫檀案几,案上摆着各种名人法帖,并几方宝砚,除了书桌上的笔架以外,案几笔筒里的笔也插得似树林一般。
云梦瑶一看到那笔筒就笑了。
“怎么弄这么多只支笔?”这到底是教她一人习字呢,还是教整个持云院里的人写字啊?从最小号的毛笔到手腕那么粗的毛笔,居然都有,她不过是想学写字而已啊!
“老婆子想着多准备点好,有备无患嘛!”负责整理临时书房的孙嬷嬷笑着接话。
她心里也是叫苦连天,老太太要跟孙子学写字,她们都当是老太太无聊,找点乐子,但她们谁也不知道老太太会用哪支笔写字。
照理说初学写字的,一般都写的都是正楷,从羊毫用起就行,羊毫容易濡墨,写出字来圆润丰满,适宜初学者锻炼功力,等练熟练了,再改用狼毫或者兼毫。
但这个,得锐少爷知道如何教人写字才行。
孙嬷嬷以前是跟着大少爷李蒙的,后来蒙少爷变成了蒙老爷,她也在二十八岁的时候被配给前院管车马的李方。
成完婚,她就来了老太太院里当差,孙嬷嬷嫁人之前是在书房里伺候的,粗通文墨,所以云梦瑶问过之后,就让她来准备文房四宝等物。
但她毕竟是奴才,不能越俎代庖提点云老太君先用什么笔,后用什么笔这样的事,不该她一个奴婢来说,她只能把那几支的羊毫放在最顺手最显眼的位置,又把其他类型的笔各拿几只,放远一点。
若是太夫人觉得字写不好是笔的原因,这么多种笔,也够她换的了。
孙嬷嬷觉得太夫人学个写字,自己操碎了心。
李锐这一早上的课上的都是魂不守舍的。
老太太说要跟他学写字,就一定不是玩笑,昨夜叔父也送了一方上好的松烟墨来,嘱咐他在北园里要好好习字,不要淘气。
他记得自己小时候也曾被人抱在怀里夸过字写得有灵气,是谁呢?是父亲,还是祖父?他也记不清了。
父亲在时,他的开蒙先生是父亲身在翰林的好友周伯伯,后来周伯伯调去外地为官,父亲又过了身,叔父怕他的功课落下,特地请了几个大儒教他读书。
那些大儒起先听说是他是“李葛生”的儿子,各个都答应了下来,可是他们教的东西,他大部分都听不懂,那时他才四五岁,连训蒙骈句都没有读完,哪里听得懂他们的那些“之乎者也”?
没过多久,先生都纷纷请辞了,他在外面也留下了个“资质驽钝”的名声。
后来,他的先生就像流水一样的换,明明都是一些博学的先生,却没有几个能教满三个月的,他一本《小学》读了三年,还是生疏的很,每换一个先生就要从头教起,他听得烦了,索性上课就睡觉。
再到后来,连叔父看见他的功课都摇头叹气。
他也觉得很内疚,觉得自己不是读书的料,不像铭堂弟,先生只是翰林院里一个编修,可是学问却很扎实。
好在叔父和婶母都没有怨他,还一直安慰他:“我们这样的人家,不一定非要走科举这条路,你学问稀疏点没关系,接人待物上周全些,以后叔父给你疏通疏通,在朝里觅个差事还是没问题的。退一步说,就算文不成,还可以学武。”
可惜他管不住自己的嘴,一天天的臃肿了起来,这下,连武艺也是学不成了。
他能不在意叔父和婶母的看法,也可以不在意下人们的议论,却不能让祖母失望。
祖母被他顶撞到晕厥过去,还愿意原谅他,为了他,还苦心的弄出“教学相长”的法子来云全他的颜面,怎么也不能让她失望。
外面都在传他是要去持云院,在老太太的督促下学写字的,只有他知道他是要教会老太太认字。想想自己那点墨水,他准备下课就回去把三字经、千字文和百家姓给翻出来。
雕弓楼里,一老一少站在书桌前看着孙嬷嬷在一旁磨墨。
李锐从书袋里拿出一本《三字经》放在书桌上,一本正经地说:“祖母,咱们今天先从三字经学起,您老认得从一到十的数字,也识得百、千、万,我们先从简单的学起。”
来了!古代启蒙必备《三字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