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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愿缩在被子里只露出来了一个头，睁着大大的眼睛偷看着另一个被子里的程望。
他的头顶被暖黄色的弱光所环绕，面部的线条看起来也柔和了许多，就好像从漫画里走出来的人。
有人只想把自己的坏情绪发泄给最亲近的人，有人却只想把负面的东西留着自己消化。
刘愿从小就受家庭环境的影响，有不开心的事情一定会告诉她身边的人，会让他们陪自己一起想办法缓解或是解决。
情绪这种东西总是无形之中被周围的任何事物所影响。
“你可以换位思考一下吗？如果这件事发生在我身上，我不开心了但是我什么都不说，你会不会着急？”
程望垂下眼睛认真听她的道理，不还口。
“像你今天这样子，自己想办法去消化它，你会不在意吗？”
当然不会。
程望依旧没有说话，好好思考刘愿的话，很有道理。
他最明白不过了，那种看着喜欢的人什么都不说干着急的心情，很堵很烦躁很担心。
刘愿从被子里钻出来，拉了拉他的被子，翻了个身滚到他面前钻进了他的被子里，双手在他衣服上摸索着抓住了他的胳膊。
“我知道你不会不在意的，我每次和你闹矛盾不说话的时候都是你在我身边哄我，每次不开心的时候也是你在开导我带我出去散心……”
“小愿……”程望靠近她将她揽入自己怀里，闭上眼睛放缓了呼吸，嘴唇轻轻贴在了刘愿耳边:“我爱你。”
压抑的心情始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怕什么都说只会换来刘愿的不耐烦，只会让刘愿觉得自己很差劲。
抱着她，心里会舒服了不少，会给他很多很多不需要解释的安心。
这么近，这么清晰。
心跳骤然加速，全身的体温都在飙升。
过了好一会儿，刘愿挪了挪身子，用手捂住了自己发麻发软的耳朵，脖子上已经有些汗沾在睡衣上了。
“那什么，我不是怪你的意思，也没有说要欺负你，不要搞得好像是……”
“没有。”程望的脸在她脸上贴着，嘴唇在她脸上点过，这才缓缓睁眼。
“如果你想听我说，什么都可以告诉你。”
“那你告诉我，我穿的拖鞋是哪个妹妹的？”
刘愿对今天晚上穿在脚上的这双拖鞋胡思乱想已经达到了极点，因为这双拖鞋并不像是给她准备的。
这种问题明显是在程望的意想之外，他先是转了转脑子，随即松了口气，笑着说:“不要天天想我外面有什么妹妹了，就是给你准备的。”
“不可能，那就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刘愿一下子激灵了起来，牵起他的手在他之前被咬的地方又轻轻咬了一口。
咬下去才想起来自己最近有点爱咬人。
“我怎么会骗你啊？”程望把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让她感受着自己心脏跳动的频率。
只想让刘愿一个人占据着他这颗一看到她就疯狂跳动的心。
“我们分手的事情刚开始没有告诉我爸妈，所以他们完全不知情。”
“去年入冬的时候，他们去超市买拖鞋的时候想到了你，所以给你也准备了一双，我爸说小愿经常来家里玩，不能总是穿那一双拖鞋。”
刘愿听着他说的话不像是假的，眼睛都亮了亮，她居然被程望的爸爸妈妈惦记了！
清了清嗓子，有点不好意思了，突然一点理都不占了。
“还有啊，他们平时在家会两个月左右换一次洗漱用品，就算不用也会换掉，之前我在学校的时候他们就习惯换了，一直换到现在，你难道不好奇为什么卫生间里会一直有粉色的牙刷牙杯吗？”
“我还以为之前剩下的……”刘愿把头埋进被子里不敢露出来，说话也没了底气。
和他抱在一起还盖着被子吹空调，真的好热好热，后背都要出汗了。
“笨蛋，每次买这些东西的时候都会给你准备一份，哪怕你不经常来。”
程望还记得，和刘愿分手一直没有告诉程瑞康和田婧怡，所以在他回去之后每天生活里都会无形地出现刘愿的身影。
就连去超市里采购也会听到程瑞康或是田婧怡闲来无事聊起的刘愿。
那天晚上，他负责开车带着刚从公司出来的程瑞康和田婧怡去商场。
因为田婧怡要去拿药，她自己先去了医院。
在超市里面，程瑞康想到了换拖鞋的事情，给田婧怡买了一双拖鞋，那时候他想到了刘愿。
“对了，小愿经常来咱们家里玩，不能总是让人家一直穿那一双拖鞋，这双怎么样？”
一双白色夹粉色的棉拖，上面有蕾丝花边，图案是一个灰白色的卡通兔子。
因为他的话，让刚快要放下这段感情的程望又再次回想起了刘愿，心里有点堵，他随口应了程瑞康的话，走进了人堆里。
田婧怡拿完药进了超市，和程瑞康打完电话就过来了。
他们很细心，还知道刘愿的鞋码，这也很让程望惊讶。
那时候他们逛到了洗漱用品区域，田婧怡买了洗发水沐浴露之类的东西，又买了几盒牙膏，在准备家里的牙杯牙刷时顺便多买了一份。
“小望啊，小愿什么时候来家里玩？怎么好久不见你们联系了？”田婧怡整理着小推车里面的东西，丝毫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
程望张了张嘴，只是说出了两个字:“我和……”
“哎呀，我差点忘了，人家在学校呢，看我这记性！”田婧怡打断了程望的话，笑着把推车给了程瑞康，自己拎着包包走在了程瑞康和程望中间。
她没有注意到程望脸上的表情，也没有看出来程望的苦涩心情。
“今天晚上你说怕弄脏我给你的外套，当时我就在想为什么要害怕，为什么要担心这个。”
“我喜欢你，根本不会在意这种事情，我更在意的是你会不会难受会不会心情有影响，我在意的是你，不是一些不足挂齿的事。”
“后来回家，因为今天我们都没怎么休息，你在车上的时候就没睡好，我就希望你今天晚上可以早点睡，而不是让你和享享聊天到半夜，熬夜真的不好，真的，我怕你生病……”
程望说话的声音越来越没了底气，这些话说出来很需要勇气。
总觉得说的太多会被讨厌，说的太真诚会被嘲笑。
他身边太多亲人离去，亲眼见证过疾病带给人的痛苦，一些一生无法治愈的疾病让人散尽钱财也救不回来，他不想刘愿也变成那个样子，不想让刘愿生病。
“嗯，我知道嘛。”刘愿木讷地把头稍微探出来，眼睛偷偷看着他鼓起来的喉结。
有点好奇，有的疤为什么会一直有，而有的疤却在长好了之后渐渐没有了痕迹。
“她那个房间的床垫没有这个床的软，你过去睡一晚上第二天就会觉得不舒服……”
“那你让享享去那个房间睡觉，她第二天不会……”
“没事，她习惯了。”程望打断了她的话，这样低沉的声音虽然很小但是很好听很上瘾。
不太在乎程享享的感受，但是他知道刘愿有些认床，有时候睡在不舒服的床上会失眠。
“程望，突然很喜欢你。 ”刘愿说完话就立马把头钻进了被子里，脸贴在他胸口的睡衣上，还可以闻到他身上的香味。
为什么他的衣服上都有这种味道，好喜欢。
被子里面太闷，她才钻进去不久就探出头来了，环着程望的脖子在他脖子上猛嗅了两口，好香好香。
正在她沉迷于脖子上的味道时，程望已经快要受不住了，感觉到刘愿的嘴唇有意无意地在自己脖子上蹭，浑身热出了汗。
“别闹！”他深吸了口气，松开刘愿试图让她回自己的被子里。
再这样下去他可能会疯。
“我今天晚上可以抱着你睡觉吗？”刘愿抬起头眨了眨眼，总觉得他现在好奇怪。
为什么突然就和自己隔开了些距离，难道说被嫌弃了！
“算了，万一弄脏了你的衣服，会被讨厌的……”
声音装出了委屈和可爱，明明是故意的，程望就是会中计。
他攥紧了拳头，从床上下去穿好了拖鞋:“有点热，我出去透透气。”
脸上的红晕迟迟不下，像是打了一针兴奋剂一样冷静不下来。
刘愿不知道他出去是为了透气还是为了找借口拒绝自己。
因为她现在也觉得很闷很热，也想出去透气，只可惜她要是现在出去了半夜会难受。
“那我先睡了。”刘愿从他的被子里钻出来，被拒绝有些失望，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被子里，抱着抱枕将身侧的被子压下去，闭上了眼睛。
程望站在门口回头看她，带上门之前又说了一句话:“很快回来。”
现在的他必须要让自己清醒冷静下来，吹吹冷风才能让他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什么事情现在不该做。
就算是想抽烟，也忍住了。
尽力在克制自己，每次都会想起刘愿的话，她不喜欢自己抽烟，她是为自己好。
被人喜欢的感觉真好，尤其是被自己喜欢的人喜欢着。
外面下着的小雪盖在地面上，已经盖了厚厚一层，他站在走廊的尽头打开了窗纱，看着窗外还在下落的小雪花，伸手接着看着它们迅速地在手指间化作雪水。
下楼从冰箱里拿了瓶鸡尾酒喝，冰凉凉的下肚真的舒服，喝完一瓶又吹了吹风，已经觉得自己头有点晕了。
回去的时候刘愿真的已经睡下了，他把自己从衣柜里拿出的被子塞回到了衣柜里。
“你回来了……好困啊……”刘愿翻了个身面朝他，眼睛都睁不开。
晕乎乎的哼了两声，沉稳的呼吸声又缓缓响起。
程望躺在刘愿身旁等自己身子暖了些才关掉空调，按照约定钻进了她的被子里。
“干嘛……”刘愿皱了皱眉，无力地抱着自己怀里的抱枕，头埋进了抱枕里。
“来兑现我刚才的话啊。”程望轻轻拿掉了她怀里的抱枕，把手边的台灯关掉闭上了眼睛。
酒意席卷他的大脑，这一觉睡得好沉，可以抱着刘愿睡觉好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