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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初有些怀疑他让她帮忙补习的动机。他感觉上去不像是想学习的人。
放学过来帮他补习。
两个人晚上在这个房子里。
……他在讽刺她。
上次去酒店找他,她担心他会做什么故意将门虚掩。所以这次,他直接提了这样的要求。
要么答应他,每天过来帮他补习;要么拒绝他……他清楚她不敢。
现在不止李思巧,她还惹到了徐逸。男性想毁掉女性某种程度上很容易。
而且,她觉得有的情况变了。比如,他愿意继续跟她交往,不再是因为那个赌,大概率是觉得好玩,以一种要“捉弄”她的目的。
“好。”
林初并没考虑多久,声音平静。
他的眼睛看过来,她对上,没有躲闪。
他眼角带着冷感,“在我这里,答应的事没有反悔的余地。”
她也没有多余的选择。
林初点头,说:“不过不能教你太久,因为我姑姑……”
“一天两百块。”
他打断她的话,打开手机摁了几下。
林初手机一震,收到一条转账,她心里有些怪异地不舒服,随即将钱转回去,“不用给我钱,不需要的,就当作感谢你。”
他看到转回来的钱,说:“打发你姑姑的。”
而后又转回去,威胁似地说:“再转回来试试。”
林初没了声音。
……他是真的想花时间学习?
她默了默,说:“打发姑姑一百块就可以了……”
林初觉得下面的话说出来他会不开心,但不说出来她心里不舒服,衡量一下,她还是没说。
等高考结束一切都结束了,她会把所有的钱都还给他。
陈执将林初送回家,下车后,他们绕过健身街,路边有个公共厕所。
公共厕所完整挡住健身街上人们的视线,上次他就是在这里扯过她的胳膊,想到这,林初担心后面的人会突然做些什么,不自禁加快步伐。
因为担心身后的人做什么,她背部紧绷,于是被陈执拉住外套帽子时,她还以为是太紧张导致的错觉。
林初活到现在,从来没跟哪个男生有过这么“亲密”的举动。哪怕她在一中跟班里的男生关系再好,也不会动手动脚。
偏偏她不能说什么,因为他们是“男女朋友”。
林初被陈执扯住外套帽子往后拉,直到她的背后贴上他的胸膛。
他什么话都不说。
她微微屏息,侧过头用很轻的声音问:“……怎么了吗?”
他低眸看她,想到那天在图书馆她泛红的脸,捏住她下巴将她脸转过来。
不是绯红,也不惨白。
陈执本来想做什么,突然没了兴致,松开她,“没什么。”
林初被他放开,不敢表现得太想离他远些,走得不快不慢。
陈执没送到馄饨店。她站在馄饨店旁边的店面,朝他摆摆手。
林曲这几天没给她任何好脸色,见她又这么晚回来,脸色很不好看。林初走进厨房,想跟她说话,她依旧一副“不想理你”的模样。
林初将转账记录举到林曲面前,给陈执的备注是一个笑的表情。
“姑姑,有学生找我补习功课,每天两百块。”
林曲见到转账记录,盛馄饨的手停下,诧异,“你说什么?”
林初:“我想问问您的意见,如果帮他补习,我可能要晚上十点多才回来,晚上帮不了你照看馄饨店。如果您不愿意,我也可以拒绝的。”
林曲皱紧眉头,“你等等,等等……有人找你补习??”
她点头。
林曲:“你成绩又不好,谁会找你补习啊?”
林初垂下睫毛,“我英语底子比较好,那个同学英语很差,就想找我帮忙。”
林曲了然“哦”了声。她知道林初以前在一中上学,成绩是特别好。不过那都是以前了。
林初轻声问:“姑姑,可以吗?”
林曲犹疑,“真的每天两百块?”
她不经意皱了下眉,点头。
“工资日结?”
她继续点头。
“那你就去吧。”林曲撇撇嘴,不满哼道:“反正你现在天天回来这么晚,也帮不了我什么……别让我知道你是在外面玩!”
林初摇头,表情平静,“没有。我就是去学习……”
“最好是这样,不过,钱都先放我这,我帮你保管。”
“嗯。”
林初上楼回房间。
她坐在书桌前,从抽屉里掏出一个小本子。她翻出手机便利签上记录的内容,誊写到本子上——
上面是认识这段时间,陈执给她花的所有钱。第一次送她回家的打车钱,面钱等等,现在又要每天多一笔补习钱。
誊写完,她趴在桌子上,慢慢闭上眼,眼前忽然浮现陈执的脸。
陈执跟她不一样,他并不会刻意隐藏情绪,他脾气时好时坏,时而有耐心,时而没耐心,好像完全是按照心情办事。
大多时候,他都是一副漫不经心,冷淡漠然的模样,许多事情他都不怎么在意。
但是林初不是很能猜准他在意什么,他在意的点被触碰时情绪会直接散发出来,有时挺吓人,最主要是麻烦。
林初藏住脑袋。
心情低落又复杂。觉得,仿佛从一个漩涡跳进另一个漩涡。
-
第二天放学,林亦舟如约出现在校门口。他今天没穿校服,穿着干净的白色卫衣,阳光围在他周围,他笑得灿烂,整个人熠熠发光。
周围的人依旧在议论。林初满脑子都是今天要去陈执家的事。
“今天一起去吃晚饭怎么样?”林亦舟提议。
林初摇摇头,“今天不行,我有事情。”
林亦舟叹口气,“也是,你要准备高考。”
他卸下书包,从里面掏出一个小本子递给她,“就是这本,小愿画了好多我们当初的小故事,不过我还是最喜欢秋游的这本。”
林初接过,轻轻笑了,“谢谢你林亦舟。”
“谢什么,不过下次你有时间要请我喝东西。”
“好。”
书包里的手机忽然震动。她随即掏出来,是陈执打来的电话。
林初看一眼林亦舟,他视线掠过她的手机屏幕。
林初侧过身接电话,“喂?”
“你怎么还没到?”他声音里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啊?”
她不知道还有规定的补习时间。
她解释:“我这边有些事。”
说到这,她脸色微微一变。他明明知道的,昨天回复林亦舟短信,约定在这里见面的人是他。
“五分钟之内我要见到你的人。”他语气不悦,压低的声音像电流过到她耳中,散漫的调子,“不然我不保证会做出什么。”
直接挂断电话。
林初举着电话,“……”
他是故意的。
林初快速拉上书包拉链,朝林亦舟摆摆手,“我有事必须要走了,拜拜——”
林亦舟还没问一句,她就跑开了。
印象里,从没见她这么急急躁燥过。
他皱起眉头,想到刚刚看到的来电人备注:ChenZhi
是个男生的名字吧。
小初她……谈恋爱了?
林亦舟一震。
……
陈执家距离三中走路大约十几分钟,跑过去也要八.九分钟。
林初到他家的时候,比规定的时间晚了至少三分钟。
她按下门铃,第一次没人理。第二次也没人理。
她有些怀疑他人到没到家,他所在的七中离这要坐二十分钟公交。
林初又试着摁了一次,这次门铃被接起。
他不说话。
林初先开口,“是我。”
陈执慢悠悠道:“晚了三分三十七秒。”
林初蹙起眉头。
安全门这时被打开。
陈执拉开家门,倚着门框看她,视线不凉不淡。
林初走到他面前,气氛凝固。他是故意的,但她就是迟到了。
她猜得到他的心思,但她心里扭着股劲,慢慢说出一句,“我迟到了,那需要扣钱吗?”
陈执微顿,反应过来她刚刚说了什么,哼笑一声。
意味深长地看她,慢条斯理说:“你需要花心思哄你的男朋友。”
你需要花心思哄你的男朋友。
林初:“……”
花心思,哄,男朋友。
林初垂下睫毛。
他是个麻烦的人,很麻烦的那种。
擅自替她回复林亦舟的消息,让她跟林亦舟约在放学见面,又要她放学立马赶到他家,最后迟到了又要她哄他……
什么恶趣味?
又想到,如果刚刚她不说出那句“那要赔钱吗”,他会不会就不找麻烦,不要她哄他了。
刚刚那种故意反抗的情绪他感受到了,并且不开心了。林初觉得是这样的……就不应该在他面前流露那种情绪。
有的时候,能屈能伸才可以。
林初在心里重复这句话。
被欺负的那段时间,寻求帮助无果的那段时间,林初一直这样对自己说。
有的话说多了,好像就是能短暂的洗脑。
“不好意思,我迟到了。”林初放柔声音,她声线本就柔和,刻意后温温软软的,“明天给你带礼物可以吗?”
林初说完,已经脑补了后面可能有的进展。
他说不行,然后让她做一些她不愿意做的事,她拒绝,他们撕破脸,后面的她不敢想了。
陈执直起身子,手插着口袋,听到她的话笑了声。
“林初。”
他喊她,胳膊一伸将她拉进了屋子,抬脚将门踢上。她被他压在墙上。
陈执手搂着她的腰,感受她身上的温温的温度,她柔软的腰肢,淡淡的香味和颤抖的呼吸。
林初脸色不可控制地变白。
知道某些事情,和真实面对那些事情,是完全不一样的。
林初在感情方面天生敏感,但是她没有经验,男性过近的靠近都让她觉得不适和冒犯。
而陈执一次次粗鲁又直接地突破她的心理防线。
他撑在她脑袋边的墙上,指头轻轻敲击墙面,那一道道敲击声就在林初耳畔,敲得她身体过电一般。
他玩味地打量她,“怕了?”
林初将手伸进口袋,摸上里面那把尖头剪刀,将手指压在尖头上。
再出声,声音很轻,但还算平稳,柔软的声音像棉花,她如实说:“有点……我不是很习惯这么近……”
她抬起头,乌黑的眼睛很认真地看他,“我第一次跟男生交往。有的事情,我真的……”
她没说下去。
陈执盯着她,嘴角玩味的笑消失。女生眼睛里装着水,随着她眨眼的动作波动,水光潋滟,搞得像他欺负她一样。
“怕我。”他用的肯定句。
他一直知道她怕他,在她心里,他跟李思巧那些人没什么区别。
林初颤了颤睫毛。
“胆小的人,就应该一副柔弱的样子,惹人保护。胆大的人,就应该有保护自己的能力,无所顾忌。”
陈执放开她,冷冷睥睨,“你算什么?”
林初出神地回想他刚刚那句话。
他坐到沙发上。
房间响起她很轻的声音,“如果你遭遇了我遭遇的事,你会怎么样?”
他想也没想直接给出答案:“那些人早被我弄死了。”
林初轻轻摇摇头,他没看到,她说话的声音很轻,他也没听到。
“你不明白……”
就像上次来到他家。他问她,为什么李思巧打她她不躲。
躲不掉的,她不能转学,她只能在三中读书。躲一次之后会被打得更惨。
无论她被打得多惨,她都不会像他说的那样对待那些人。因为她还有爸爸,如果她出事了,她不敢想爸爸会怎么样,而且她还要代替妈妈活着。
林初抬头,环顾一圈这偌大的屋子。
没一点人气。
手机震了一下,是他转过来的两百块。
林初微微抿唇,说:“我还没教你,而且你昨天给过了。”
陈执歪着头瞧她,并不说话。
又是这种感觉。
但他说不清,她总是能带给他一种感觉。
比如那个雨夜他们第一次见面,她帮他点火,纠结地来回换手,为了不让那个涂了药的手凑到他面前。
比如那天巷子里,他被啤酒瓶砸得头破血流,她不知从哪冒出来帮他处理伤口。
举动多余得很,但给他一种说不清的感觉。
门突然被人敲响,陈执皱起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