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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灵忽然从地面上掉下后,就落进了一个黑漆漆的石室里。还没摸清楚状况,那间石室四壁便开始响起碎裂声,有轰塌的迹象。
在四壁碎裂的快要塌下来前,她脚底下的地板陡然裂开,待她反应过来时,她人已从一道阶梯上滚下。
阶梯两侧有暗器飞出,她一路躲避着暗器下了阶梯,未及喘口气,如雨的暗器又飞来。为避开暗器,她无意中闯了一关又一关,最后闯进一个石室中。
一闯进石室,门当即轰然关上。无论她如何找,都找不到打开石室的门。当好不容易听到石室有门开启的声音时,却没想到门一开启就看到了谢铭。
谢铭笑的近乎疯狂,一般人听了难免打怵。
谢铭笑到了后面,笑容竟变得诡异,秦潋想把他永远关在地宫里,但秦潋决不会想到,青灵也同他一样被关在了这里。
青灵在这里,他还怕秦潋不想着法子进来吗?
“父亲,你怎么出现在这?”青灵疑惑,可下一刻钟心立即警惕起来,脸上神情却是淡然。
她从石室走出,发现这里是一座水晶大殿,里面所摆放的饰物皆是由水晶或玉石做成。
谢铭一想及自己会出现在此的原因,就恨不得将那人碎尸万段!
青灵能出现在这,谢铭也隐隐的猜到了刚才是他触动了水晶大殿内的机关,巧合之下,她掉了下来罢。
“秦潋呢?”握紧手中的短剑,秦潋若是出了事,她便是拼死也不会让谢铭好活。
“我会在这,还不都是你那好夫君干的好事。”谢铭阴沉沉道。
青灵暗道,那是你活该。
他走进青灵在的石室里,在墙壁上各处敲击,看是否有什么机关。秦潋说,秦楠在这水晶大殿内,可是他几乎将殿内可疑的东西都掀遍了也没看到。
青灵在此,他不怕秦潋不想办法再次打开地宫,所以他现在并不急着出去,只是急着要尽快找出秦楠。
“你的意思是他把你关在了这?”青灵追问,她这话明着是问谢铭是不是被秦潋关在这,暗里却是想从谢铭口中得知秦潋是否安好,有没有出事。
若秦潋没出什么大事,才能把谢铭这老狐狸给关住。
谢铭忽然冷眼扫过来,有股无形的威压。
青灵识眼色的没有再追问。
忽而,他冷笑出声,“秦潋想彻底将老夫关在这,不曾想竟连你也一起被关在了此地。秦潋说此地宫的门一旦关上,便不可再开启,若真如此,你也要长眠于此了。
为父这一生求不得所爱,呵……秦潋意外将你关在此处,你若因此而死,他这一生亦是求不得所爱。
还有什么比亲手毁掉自己的所爱更痛苦的事?若你死在了这,秦潋必是痛彻心扉吧?这比杀了他更大快人心啊。”谢铭一想到秦潋痛苦的模样,心中因被秦潋关在此处的怒意就去了不少。
“父亲说错了,求不得所爱的人,永远不会是秦潋。”青灵冷冷道,纵然她死在了这又如何,她与秦潋相爱过,也相守过,虽然时光短暂,但却不可磨灭。
不一定是地久天长才是得到所爱,相爱了,便是只有一夕的相守,那也是得到了所爱。
“是么?”谢铭不屑地冷笑,却也没反驳。转身,背对青灵,继续找机关。
没有,没有,他找遍了殿内所有可疑的地方,都没有发现秦楠,莫非是秦潋在骗他?
谢铭倚着透明的墙壁,身子缓缓的往下滑,最后坐在了地板上。
青灵走到他面前,“父亲,可以和女儿说会话么?”
谢铭淡淡的抬眼,“难得你还肯喊我一声父亲”
“父亲的心里从不曾有青灵这个女儿,青灵知道。”
在谢铭看来,她口气清清淡淡,无喜无悲,对被亲生父亲抛弃一事一点也不在意。
“父亲于我而言只是称呼罢了”青灵道,在他对面蹲坐下。
“你能否回答我一个问题?”一个她一直在追求着答案的问题,“陌霜死之初,陌昭南收到的那份令他返回夏城的假密诏,是你命人伪造的?”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是,她是知道,但仍想亲口证实。
“把陌昭南骗回夏城,令其获罪入狱,最后寻个借口将他杀了,对么?”将近一年,再提及陌昭南的死,她心依旧疼痛的厉害,但面上却已经可以维持淡然从容了。
“他该死,身为陌松之子,是他命不好。”谢铭漠然道。
外界传闻陌昭南是入狱后不服,欲逃狱,后被乱箭射死。而事实上,逃狱不过是谢铭加诸在陌昭南头上的一个罪名罢了。借此罪名,狠下杀手。
青灵浅笑,眸低是一片冷霜,她没有反驳谢铭的说辞,而是另道:“陌昭南死后,假密诏落入了陌昭南属下张四手中,为免那份假密诏日后惹出事端,你派人暗中盯着张四,一旦假密诏出现就立刻夺下。只可惜,那份假密诏你始终没能夺回。”
当初她跟张四去拿假密诏,密诏一现就引出一批黑衣人,并对张四下了杀手。当时她手握假密诏,黑衣人虽也对她出手,但却没有伤她性命的意思。当初她就很纳闷,黑衣人为何不直接杀了她再夺假密诏,反而处处对她留情,不敢伤她性命。
直到知道了写假密诏的幕后之人是谢铭,她才想通那伙黑衣人为何对她留情,只因她是谢铭的女儿,谢铭的属下对她有所忌惮。
“你对这些事倒是上心”谢铭道,从被关到现在,她没有一点着急,也没想想办法如何出去,倒是有兴致与他谈假密诏之事。
青灵垂眸不说话,暗自思量对付谢铭有几成胜算的把握。经过在朝阳殿里的一场拼杀,她手里的银针只剩下几枚。
而谢铭内功深厚,临敌经验老辣,要杀他不易。
再者,杀他不急于一时,且被困在此地,也不知秦潋什么时候能想办法进来。她要在秦潋找到她之前,省点力气。
在秦潋走出密道前,原本大乱的朝阳殿已平息下来。
太子在风雪楼的人协助下,生擒住苏虎,且那时夏炎也率领大军赶到。
夏炎没到前,谢铭的兵马在风雪楼的人阻挠下已损失惨重。苏虎被擒,士气低靡,夏炎再率领大军一到,谢铭的人便被打的落花流水,纷纷放下兵器投降。
“夫人呢?”秦潋从刚从密道走出来时,心情是极好的,连说话的声音都透着轻快。可是他左看右看也没看到青灵的影子,心稍稍失落。
良久,没人能回答出来,心,瞬间沉下来,“夫人在哪?”他复问一遍,眉梢染上急切之色。
“公子,夫人突然消失了。属下已派人在附近寻找,现在还没有消息。”冥六小声道,他低着头,不敢去看秦潋的脸色。
秦潋吩咐他保护青灵,可是他却没能尽到自己的职责,保护好青灵,心下羞愧之极。
“你呢,也没替我看好她吗?”秦潋望向碎玉,眼神冷如霜雪。
碎玉苦了张脸,“啊潋,当时情急……”
“回去后,你们两个自行到刑室领罚。”秦潋语声淡淡,无形中自有一股逼人的威压。
“夫人什么时候消失,你们最后看到她的时候,她在哪?”秦潋转而问道。
“姑爷,小姐最后消失的地方在那。”无影这时出声,手指向一根插满箭羽的廊柱。
“属下最后看到夫人所在的地方,也是在那根廊柱后,当时火烟浓,属下以为夫人躲过危险后便自行离去,所在没在意,以至于没能及早发现夫人失踪。”冥六声音里仍是带了歉意。
“报”一个侍卫小跑过来,看到秦潋在此,行了一礼,“禀报秦相,离元宫方圆十里都找遍了,未曾发现丞相夫人。”
冥六派了大量人马在离元宫附近找人,动静那么大,青灵若是无事,必然会出来。然到现在还没能看到她人,十有*已是出了事。
秦潋呼吸微滞,他把她弄丢了,一不小心,他就把他的心头宝弄丢了。
恐慌自心底蔓延,身形几不可察的晃了晃。
“啊潋,你还好吧?”看到秦潋失了魂的模样,碎玉小心翼翼的探问。
“我一点也不好!”秦潋拿手捂住微微抽痛的胸口,她不在身边,他怎么可能好?
他大步走到那根廊柱附近,四下看了看,很快便沉声下令,“来人,将这根柱子附近三尺内的地,都挖了。”
“三尺内,那这房屋岂不是要倒了?”冥六道。
碎玉暗想,别说倒了一座房屋,就连铲平整个离元宫,恐怕秦潋都干得出来。
往那根廊柱附近下挖大致深三丈处,出现了大量碎裂的石板,再往下挖,竟有毒箭放出。
秦潋唇微抿,他从密道出来,没遇到青灵,心中猜测,青灵该是掉进地宫了。
“接着挖”秦潋下令道。
侍卫按秦潋之意下挖,挖出了三间倒塌的密室。
“禀秦相,这里有支白玉兰花簪。”一个正往底下挖土的侍卫,忽见一支精美的簪子,随即立刻禀报秦潋。
秦潋的目光在那支簪子上凝住,这支簪子是青灵的。心微颤,既欣喜有了她的消息,又害怕她遭到了不测。
再继续往下挖,便现出了一座阶梯和三条密道。
密道内亦是机关重重,三条密道的交汇处是在地宫附近。
“刚才在倒塌的密室中发现了夫人的簪子,可见夫人曾掉进了石室,然这一路走过来也没看到有夫人的影子,夫人该不会是进了地宫吧?”冥六猜测道。
秦潋呼吸一窒,身形一僵,脸色一点一点的白了下去。
地宫的门一旦关上,就不能开启。若是强行打开门,便会触发一系列的机关,甚至还可能会令整个地宫瞬间坍塌而毁掉整个地宫。
他知道朝阳殿内,皇上寝房里的密道通向地宫,却不知道青灵跌落在的那个石室也是进到地宫的入口处之一。
离元宫有部分殿宇是前朝留下的,其中朝阳殿就是。当初元雍帝之所以会在此修建行宫,不仅因为圣元山脚下是避暑圣地,还因风水先生说圣元山脚下灵气旺盛,在此修建行宫最好不过。
前朝留下的殿宇,风格独特而精美,在建离元宫时,元雍帝便有旨意不必毁去。
朝阳殿进到地宫的入口处因此被保留了下来,且几乎无人得知。
无影站到了一扇厚重的石门前,细细打量着,片刻后,不禁发了愁道:“这门如何开启?”
“已经开不了了”秦潋淡声道,说罢,转身离开。
碎玉诧异,秦潋就这么轻易走了?地宫门打不开,心爱的女子可能还在里头,什么办法都还没尝试,就放弃进到地宫,这完全不像他的作风!
果然,秦潋一出到外面,就带了人到圣元山脚下的南面。
到了圣元山脚下南面,秦潋指出一片范围,然后命人按着他指定范围的地方往下挖。
秦潋指定的范围很广,差不多是整个离元宫的一半,“你这是要把整个地宫挖都出来不成?”碎玉瞪大了眼珠子道,秦潋指定的范围正是地宫大致所在的位置。
秦潋静静的站在雪中,唇抿的紧紧地,不发一语,如玉的侧脸在雪光的映照下剔透如冰。
墨染的青丝被冷风吹乱,平日里总是纤尘不染的白衣此刻也有多处被泥土染脏,甚至还有破损。纵是这幅模样,却也没能从他身上看到一丝狼狈。
身姿依旧秀雅,只不过远远观之,却有了萧瑟而寂寥的味道。
“唉,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碎玉叹道,强行开启进地宫的门,触动机关,极可能会毁掉整个地宫。
把整个地宫上方铲去,地宫上方重量减轻,到时万一发生轰塌,逃命的机会也大些。便如一个门口紧锁的房子,屋顶被揭去了,施展轻功逃出来那不是很轻易的事?
地宫,大殿内。
“咕噜咕噜”谢铭肚子里发出一连串的饥饿声。
他手摸了摸肚子,面色略有尴尬。为筹备谋反之事,这几日他忙地连饭都没能好好吃一顿。此时,肚子已是饿极,竟发出了不雅的叫声。
“你身上可带有吃食?”谢铭嘴唇干裂泛白,他转头问青灵。
“没有”青灵别过头,即便身上有吃的,她也不会给他。
谢铭再一次拾起耐心,将殿内的各个地方,甚至连极其隐蔽的角落都摸过一遍,除了偶有暗器放出外,便再也没有什么发现。且他这肚子饿得更加厉害了,他蹲坐下,手捂肚子,这样好受点。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因饥饿,谢铭感到四肢渐渐失去力气,肚子开始隐隐泛疼。
谢铭就这么捂着肚子,熬过了一天。睁开眼,头微微眩晕。他两眼深陷,瞳孔泛着血丝,嘴唇干裂的渗出了血。
肚子极饿,四肢力气在慢慢流失。心知再这么下去,没等到人来,他自己先饿死了。
他被秦潋关在这,不用多想,他也能猜出外面已被秦潋控制了。没能夺走元雍帝的江山,没能让元雍帝血偿,他大仇便未能报。且秦楠也没能找到,若让他就这么饿死了,他岂能甘心?
他看向倚坐在一个角落里的青灵,若有所思。最终似下定了什么决心般,眼里闪过了痛色,复杂,狠色。
他起身,走向青灵。
此时,青灵闭着眼睛,似乎在打瞌睡。
谢铭屏住呼吸,脚步放的极轻,竟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靠近了青灵,他暗运内力于掌,刚要把掌力击出,肚子咕噜的叫声不合时宜的响起。
忽然,青灵猛的睁眼,眸眼清幽,她嘴角弯出一个弧度。屈指一弹,三枚银针射向谢铭。
谢铭大惊,不料她反应如此迅捷。他脚点地跃起,躲过银针,半空中的他出掌击向青灵。
青灵没有硬接,侧身一翻,站了起来,神色绷紧的看向谢铭。与谢铭独处,她时刻保持警惕,一刻也不敢放松。刚刚闭眼,却也只是闭眼,不敢轻易睡过去。方才是听到谢铭肚子饿的声音,才意识到谢铭靠近。
“青灵,你怎对为父动起手来了?”谢铭落回地上,看似收回了掌,暗地里仍是将内力凝聚在掌中,寻机击出。
青灵冷笑,不置一语。脸皮都早已撕破,他还问出这种话,这不是浪费口舌?
“唉,你这孩子,突然出手,将为父弄得一阵慌乱。下意识就对你出了重手,让为父看看,可有伤着你哪里。”谢铭说着,脚下移动着,步步逼近青灵。
“不劳父亲费心了”青灵勾唇轻笑,本想趁机发出银针,却发现身上的银针用完了。
她向后退,与谢铭保持一定距离。
谢铭陡然面色一寒,对青灵做出的关切表情再也维持不住,瞬间碎裂,蕴含深厚内力的一掌击向青灵。
青灵运起内力,以两手接住谢面那一掌,被震的虎口发麻的同时,她一手拽紧谢铭的手,另一手也朝谢铭出掌。
谢铭肚子饿极,反应也变得的较为迟缓,他后退了几步,“珰”有一艳红色的玉佩落在地上,地板光滑,玉佩落地又往前滑行,停在两人中间。
青灵盯着那枚玉佩,瞳孔紧缩,痛色浮现。心揪紧,全身血液加速流动。
红色玉佩雕琢艳红的形似蔷薇的魅花,花蕊雪白,形如泪滴。
在她怔愣中,谢铭抽出缠在腰间的软剑袭向青灵。她急急躲避才没被刺中要害,但肩上却也还是生生受了一剑。
谢铭抽回剑,一手拾起玉佩,无比珍重的细看了一遍又一遍,没发现有损伤,他松了口气。
“你对这玉佩倒是宝贝的紧,你是玉佩的主人?”青灵手捂住伤口,眸里淬了寒意。
谢铭把玉佩收回怀里,“自然是”
“这玉佩可是一直在你身上?”她无视谢铭那藏着凶意的目光,直问道。
“不在我身上,难道在你身上?”手中的剑沾了血,肚子饿的抽痛。口中发干,竟也是渴的厉害。
盯着剑刃上的血,他喉结滚动,肚子又一次发出咕咕叫声。他顾不上许多,伸出舌头,飞速的将剑刃上的血舔干净。
青灵的心一悚,谢铭突然对自己动手,敢情是因为他饿了!这里摆放的东西要么是水晶,要么是玉石,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入腹。对她动手,是因为在这里,只有她这个大活物可以填肚子!
“连自己女儿的血都能吃下,谢铭,你的心还真够狠!”青灵心里泛起一阵恶寒,知道谢铭无情,对她早已没有了父女之情,却真真没想过,为了不让自己饿死,他竟连自己女儿的血都能吃下。
“住口!你若还想活着等到秦潋来,就给我放满一碗血。”一抹血渍残留在谢铭唇边,透着莫名的阴森。他拿过摆放在旁边桌子上的一只玉碗,抛向青灵。
人死如灯灭,一了百了。他大仇未报,大愿未了,决不甘心死去。他宁喝自个亲生女儿的血充饥,也决不愿饿死在此!
青灵拿手用力一挥,玉碗随之落地而碎。
谢铭目光幽幽,流转着如毒蛇般阴毒的光,“既然敬酒不吃,那也别怪为父的心狠!”他执剑,冲向青灵。
青灵面无一丝惧意,她拿出身上的透明若冰晶的短剑‘冰弦’,横在身前一挡,唇轻颤,“去年,一月十七日,莲妃忌日当晚,出现在相国寺后山竹林里,将陌霜劈晕,再把她送到厢房和前太子躺在一起的人,是你!”
谢铭出现片刻恍惚,“你不提起此事,我都差点忘了。”他倒意想不到,剑都指向她了,她还能不露出一丝畏惧,甚至还扯开了话题。
秦楠忌日那天,他一直在相国寺后山,白天守在秦楠的棺木旁陪着她,夜晚出来透气时无意间发现赫连翊对陌霜和前太子玩的把戏。
他原是在暗处看戏,不过却看到陌霜逃了出来。陌霜一逃,那戏就没看头了。所以在恰当的时候,他出了手插进来。
当时他在竹林里对陌霜动手时,并没有察觉到附近有别人的气息。可若非亲眼所见,青灵又怎能准确说出他当晚在竹林里对陌霜动了手?
他当时察觉不到青灵的气息,唯一的可能就是青灵有深厚的内力,竟连他也瞒了过去。
他阴测测笑着,“为父从来不知,我的好女儿能隐藏这么深。”以至于回府许久,他都没发现。
他手腕一旋,软剑又朝青灵砍去。
青灵眸里淬了火,不躲闪,软剑砍来,她也往软剑砍去。激荡的剑气扬起她的青丝飘舞,清丽的脸似凝了几层霜,冰冷之极。
手上的招往狠辣的出,谢铭手上动作也跟着加快。
两人渐化做两道幻影,在刺目的剑光中穿梭,又似一阵龙卷风,将殿内摆放的小东西全都卷落在地。
乒乒乓乓的东西碎裂声不断,原是光滑的地板上,此刻铺满细碎的玉石和水晶渣滓,还有泛着缕缕幽光的暗器。
青灵满腔的恨意,全凝在了短剑上,酣畅淋漓的挥舞短剑。好像只有这样,压抑了许久的怒与噬骨的恨,才能释放出来。
一个人,恨至极,怒至极,最是能逼出自己潜在的力量。无所畏惧,一往直前。
谢铭对青灵这种不要命的打法,竟有了招架不住的势头。
忽然,青灵手中的那把短剑居然将他手里的软剑砍成了两段。他心大骇,飞速后退,稳下心神后,扔下断了的软剑,以掌袭向青灵。
尽管饿极,但被青灵出招往死里逼,谢铭不得不全力以赴。
“轰”本是袭向青灵的掌风,在她避到一边后,掌风就击中了一张玉石桌。
桌子轰然炸开,粉末飞向青灵,砸的她脸生疼。
谢铭掌力雄厚,她不慎挨了一掌后,肺腑几乎已被震的发麻。她不敢出手硬接,只是躲着,寻机还击回去。
“乖乖的把血给我,我可以不杀你。”谢铭道,现在不是杀她的时候,她死了,若秦潋真的找了进来,知道青灵死在他手中,秦潋也不会让他活着出去。
他不杀她,她却是要杀他的!
盯着谢铭,她双目发红,握紧短剑,箭一般冲向谢铭。
谢铭抬掌,将掌风击出,不料这时青灵身子跃至半空,从上方刺向谢铭。
谢铭收回手,来不及出掌击向青灵,只将身形一斜,却还是避不开短剑。剑还是刺伤了他的手臂。
谢铭受了一剑,似被彻底激怒,出手的掌风更加霸道。
青灵仍是没有硬接他的掌风,他现在已饿,出手越多,耗费的力气越多,便越快力竭。待他力气耗的差不多,她再出手不迟。
见谢铭累的差不多了,她持短剑杀去。
两道身影很快缠斗在一起,谢铭毕竟是功夫底子厚的人,尽管耗去不少力气,此刻青灵与他过招,仍是讨不着太大的便宜。
此时,她背后正抵着一四四方方的大块玉台,台上原本摆放有玉或水晶做成的葡萄、桃子、梨等东西。想来这玉台是拿来放所谓的贡品的。
强劲的掌风袭来,青灵忙滚过一边,却还是被掌风波及,震了肺腑,喉头霎时涌出腥甜。
“轰隆”玉石台碎开,碎石飞溅中,还有红色的破布飞出。
青灵这时强压下喉中的腥甜,后腿一蹬,奋力跃起,她人一蹿起便逼近了谢铭。在片片迷乱人眼的碎石中,她一手将剑送进谢铭的胸膛,另一手出掌将谢铭击飞。
谢铭撞在透明的墙上,脸朝下摔在地上,“唔……”他发出闷痛声,腥甜涌上喉头,张嘴,喷出了一口血,“好,很好!”声音阴寒,仿若从地狱传来,身上的杀气浓郁。
他猛地抬头,泛红的双眼里,眸光阴毒。
给了谢铭重重一击的青灵,此刻虚脱了般,踉跄后退几步,背后倚着墙,才勉强站稳。
忽然看到谢铭的那张脸,顿时悚然,背后寒毛倒竖。
又看到地上忽然多出诡异的细碎红布,还发现了零散的人肉。而她的脚下还有一只断手,这些零散的人肉竟是没有血的。
刚刚被谢铭拍碎的玉石贡台里一定是藏了尸体!
谢铭的脸被地上尖锐的碎石划破,甚至还有碎石镶嵌在脸上。他整张脸满是血,已是面目全非,加上他那阴毒的眼神,看起来他就像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血鬼。
他双臂撑在地上,想要爬起来。突然,他像是瞧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双眼瞪的跟铜铃般大。撑起的双臂瞬间被人抽走力气般软了下去,他整个人重新趴到了地上。
被青灵刺伤的胸口源源的冒出血,染红他身下的玉石碎片。
离谢铭不远处,有着长长乌发的半颗人头安静的置在地上。
青灵往那半颗人头看去,发现那半颗人头上的侧脸依旧完好。另一半已经不见,许是被碎成肉块,散在了某个角落里。
侧脸肌肤若凝脂,如玉洁白,透有淡淡的粉红,艳若桃李。唇嫣红胜朱砂,娇媚动人。仅是那半边侧脸,便能瞧出那是个绝色女子。
“不!”谢铭面色大恸,像失去爱侣的野兽般凄厉嘶喊出声,“不!不可能!”手脚颤抖不止。
他爬到半颗人头那里,看着那绝美的侧脸,双目流下两行泪,唇止不住的颤抖,“啊楠……”殿内可疑物都被他掀了个遍,可他就是没怀疑上那玉石贡台。
青灵听到他的低喃声,明白了藏在贡台中,被谢铭一掌击碎的尸体是秦楠!
谢铭给秦楠用过定颜丹,因此尸身不腐,肌肤仍能保持鲜活,然那血却无法如活人那般保持流动。
天意,果真是天意,谢铭一直苦苦寻觅秦楠的尸体,却不曾想到,最终会被他亲手毁去。
“啊楠……”心被谁挖空了,痛楚难当,泪模糊双眼。
火红的魅花热烈盛开,映红了天。
扎着冲天角的可爱的小女孩站在魅花中,冲着她面前站着的眉目清秀的男孩一笑,露出两颊可爱的小酒窝,“铭哥哥,又要出外面给伯父寻药了吗?”铭哥哥的父亲得了怪病,怎也治不好,为了治好他,铭哥哥每隔一段时日便要出去外面寻医或是寻药。
“嗯”男孩年纪小,面上却有了不符年纪的深沉。
“我等你回来”女孩冲着男孩离去的背影大喊,语声欢快,可若是他回头便能发现其实她泪流了满面。
天空云霞似火烧,盛开的红色魅花如火。
少女面含彤云,冲着清朗的少年一笑,双颊笑靥如花,“铭哥哥又要出外面给伯父寻药了吗?”
“嗯”少年点头,望着少女的眼里有了不舍。
“我等你回来”少女冲着少年离去的背影,欢快的大喊道,泪不知何时沾了满脸。
艳红的魅花盛开,与天空瑰丽的红霞相辉映。
女子冲着站在她面前的男子甜甜一笑,“铭哥哥又要出外面给伯父寻药了吗?”
“嗯”男子回道,低头在女子眉间落下一吻。
“我等你回来”女子冲着男子离去的背影,欢快的大喊,泪花了妆容。
男子外出归来,以为如以前一样,女子会笑着在路口等他。可是这次,他看到族长和女子一起站在路口等他。
族长告诉他,女子被南夏的元雍帝瞧上,要纳她为妃。族长让他带女子走,至于他的父亲,族长承诺会代他照顾好。
他带着女子远离,原以为会跟女子就此相守到老。
可是在他和她成亲的那天,嫁衣如火的她在拜堂的前一刻收到族中传来消息,说元雍帝因她和人私奔,要屠杀她的族人。
族人面临被屠杀的威胁,她做不到心安理得地与他成亲。遂赶回族里,她担心元雍帝发现他,会杀他灭口,临行前出其不意点了他穴道,阻止他随她回去。
“等我回来”女子道。
看着女子消失在眼前,他苦涩一笑,艰难的出声,“好,啊楠,我等你回来。”这次换他等她,等她回来与他成亲,相守到老。
然她一去不返,在元雍帝逼迫下进了宫。
他终是没有等到她。
一直是她在等他,后来换他等她,可是他一直都等不到她。
她成了他一辈子都等不到的人。
往事一幕幕在谢铭眼前浮现,秦楠说‘我等你回来’的声音犹在耳畔。
‘我等你回来’这句话缠在心头,挥之不去,渐渐化做一把温柔的刀,生生挖去他的心。
他手捧着秦楠的半颗人头,胸腔空落落的,“啊楠!”崩溃的嘶叫声哀绝。
“啊楠……”他将秦楠的半颗人头捧在胸口,眼,缓缓的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