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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原来我们礼部还真是藏龙卧虎,英才辈出呀!”
许平这时候笑吟吟道:
“看来下官还真是小瞧诸位大人了。”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无不脸色红的更加厉害,有面皮薄的更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小儿住口!”
严怀忠这时却又聚足气力怒喝一声。
这会儿他已经被气懵了,一口一个“小儿”的称呼不停,丝毫不再顾及什么体面。
“背诵全篇,乃是老夫二十多年前执掌礼部时便立下的规矩!你以为任何人都像你一般眼中无礼,无视法度么!”
许平也懒得跟这老家伙再掰扯,毕竟若真气死了自己也得承担责任,当下只一揖,冲着严怀忠依旧有礼道:
“严大人,只是下官有一事不明,不知老大人能否见告?”
“哼!且说!”严怀忠显然不耐烦。
死到临头了还哪来那么多话?
你以为今天你那手心不狠狠挨上个几十上百下能跑得了?
到时就算是官家亲自前来求情,都没有用!
“下官也只是抱着好学之心。”却听许平平静道:
“待会如果下官能够完整无误地背出《礼记》全篇,那么,能否让其他官员也都在下官面前背诵一遍?
这样下官也好取长补短,知道自己在抑扬顿挫上和其他人的差距呀?”
他说的冠冕,面上更是一副求学若渴的神情。
可听在其他人耳朵里一个个无不惊悚莫明,宛如听到了末日之音!
“啥?要俺们也背诵全篇?”
“要老命了呀!”
“打小就没那功夫呀!”
“都怪吴子明,闲的没事充什么大尾巴狼!”
就连严怀忠也是神情明显一愕,自己手下那班人才什么水平他自己还不知道?
要么每天混天聊日,如于德龙;要么忠义有余而才能不足,如吴子明;要么干脆对自己阳奉阴违,而背地里却对蔡京一党无限谄媚。
要这些人实打实的来背诵《礼记》?还全篇?那还真不如杀了他们!
可现在话锋已然怼到这个份上了,哪里还能临阵脱逃?
何况他也坚信,这小子,是万万没那个本事的!
他之所以那么说,也只不过是想将自己一军而已。
“好你个滑头!”
想通了这一节,严怀忠便再不犹豫,一把抢过送来的铁戒尺,“呼”的一下站起来,望着许平威严道:
“老夫那便答应你!而且如果,之后有任何人背不出来,老夫还可将责罚之权全权交付于你,在他们能够完整背出之前,你都可以任意责罚!”
嘎!
此言一出。
不少官员更是顿觉眼前一黑:
完了!
“还有,老夫把话放在这,如若你真能完整无误背出的话,那么今后不论你什么时辰来或者去礼部,老夫再也不过问!”
严怀忠又壮怀激烈道一声。
实际上这一点上他着实也没办法,毕竟去找官家的时候,官家已经表明态度了,就俩字——放任!
所以这么说也不过是顺水推舟。
许平一听到这里却展颜一笑,心里高兴坏了。
“系统,出来吧?”他心里喜滋滋。
“宿主有何吩咐?”
“你不是明知故问?”
“是要我给你呈现出《礼记》全文吧?”
“不错,有些佶屈聱牙或者古今发音不同的字,最好提前给我标出来,要是有朗诵水平高的能带着我读就最好了。”
“没问题。”系统答道:
“我这里有严怀忠老先生两三年前在经筵上为皇帝上课时,全篇诵读的音频,宿主可需要?”
“哈哈!”许平顿时大喜。
这不就是特么刚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来了么?
“要要!”他兴奋道。
“好,宿主稍等...”
“怎么了?许相公,难不成还得先在心里过两遍,临时磨磨枪不成?”严怀忠见那小子半天没动静,便出言嘲讽道。
可语气里已丝毫没有了愤恨之感,反而显得轻松至极。
甚至连对许平的称呼也改了,不再称什么“小儿”,而是“许相公”。
显然,他已然觉得自己胜券在握!
“不。”许平则淡淡一笑,回应道:
“只是《礼记》乃儒家至典,若是背诵,更需诚心正意,现在我需要在先师神像前先上一炷香,以表崇敬之心!”
他说着,便迈起慢吞吞的步子朝大殿正中的神案走去。
而神案背后,的确正是一尊庄严无比的万世师表金身!
当然,他这么做,完全也不过是为了四个字——拖延时间。
没办法,系统刚才跟他说,找到那一段音频还得需要一些时候,差不多得十分钟。
所以本来三四十步的距离,这家伙愣是走了三分钟!
而到了神案前后,他更是奇慢无比的取过线香,再就着香烛点燃,而后方才慢吞吞插上...
再之后,自然又是作揖礼拜。
那动作,就跟电影画面慢放了十倍似的。
可能比十倍还慢!
直瞧的严怀忠一众人等一愣一愣的!
没见过架次这么大的人呀!
你特么搁这玩儿呢?
严怀忠刚要破口大骂。
“《礼记》!”
却听许平陡然之间,平地一声雷般暴吼一声!
正气十足!
吓得众人猛不丁一个激灵。
严怀忠也是心坎儿一颤。
从来都只有他威吓别人的份儿,今天怎么还反过来了?
想听他接着往下背,却又没动静了。
严怀忠面色铁青,嘴角还挂着两三滴没擦干净的残血,愤恨的望着许平:
“你这小儿,若是果然不会,那便...”
“《礼记》,曲礼上。”
然而,许平那边却已然真正开始了。
只因他欣喜的发现,就在先师神像前,一行又一行的紫金大字已然凭空浮现在虚空之中。
字体,一个个的清晰无比,圆润异常!
看起来何止明了,简直是一种享受!
更难能可贵的,是他的耳畔也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提示音。
正是严怀忠那老头儿吟诵时的那抑扬顿挫的声音!
有一说一,严怀忠不愧是一世修习的宿儒,吟诵的腔调,的确是大得“礼”之精蕴!
许平便顺着严怀忠的顿挫,一边目视着先师像前的虚空,一边一句接一句的脱口而出。
口若悬河,澎湃激扬!
“《曲礼》曰:‘毋不敬,俨若思,安定辞。’安民哉!”
“傲不可长,欲不可从(纵),志不可满,乐不可极。”
“贤者狎而敬之,畏而爱之。爱,而知其恶,憎,而知其善。积而能散,安而能迁!”
“...”
“礼,不妄说人,不辞费。礼,不逾节,不侵侮,不好狎。修身践言,谓之善行!”
“...”
“嘶!”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尽管这才刚开始,但在场官员无不听呆了!
听这年轻官员的朗诵,就完全好似听到了严老相公亲自吟诵一般!
字正腔圆,正气凛然!
严怀忠也完全愣住了:“这年轻人,他,他怎会对文义有如此的体悟?还长养起那一身不得了的正气?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