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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宴席还未正式开始,众人免不了一阵高谈阔论。
所谈的大多也就是汴梁城内各方头面势力的轶闻典故,当然也包括如今朝廷的诸位重臣。
吕师囊本就是所有人中最先抵达汴梁的那一批,何况所有的情报都要在他这里进行汇聚,所以很多事情就连应明也是不知道的。
出于对许、天二人的信任,吕师囊还讲到了不少关于本教来历、如今发展势头之类的事情。
从他的谈论中许平了解到:
目前明教在南方已有两万余教众,单杭州总舵就有一万多人,而且在大宋二十四道府路中,每一路都有秘密分舵,少则百余人,多则四五百人。
谈到这一点时,吕师囊显然很是得意,引以为傲。
并明确说明了这也是为什么总舵那边这次敢于严刑处决苍龙义社奸细的底气所在。
毕竟从现在来看,明教的势头已经远远盖过了苍龙义社。
反而苍龙义社对明教现在的家底知之甚少。
不过有一点吕师囊似乎在故意回避不谈,但许平却心知肚明:
那就是,要说如今明教势头虽不小,可至少在两方面上还是远不如苍龙义社的。
一就是朝中人脉的关系,尤其是朝中重臣的人脉关系。
这一点处理不好,或许某位高官的一道奏本,或者一声令下,整个明教便会遭受灭顶之灾!
何况从方金枝之前的透露中得知,如今尽管明教在朝堂中也安插有一些眼线,可多半并不是掌握军政要职的官员,尤其是像蔡京、高俅等这种重量级的人物,那更是不可能有!
可是苍龙义社...
王宜年的亲姑父就是蔡京!
更不要说其他三座分社龙头的背景,尽管许平现在还尚不了解,可隐隐感觉,绝不简单!
至于那总龙头...
第二,就是至关重要的财力!
明教人数不少,可不像苍龙义社一般占据着汴梁这天下通衢各行各业的经济命脉,单说其门下固定产业就多的不可胜计,何况其门人弟子中,大多数人明面上还从事着各类生财营生。
这等于就是永不停歇的造钱机器。
有钱有枪又有保护伞,这些,都是明教比不了的。
当然吕师囊不谈,许平也不会自讨没趣。
毕竟跟自己关系也不大。
和这帮人做好朋友完全可以,可要是让他跟着他们造反,那许平可万万没有兴趣。
众人闲谈许久,也不知已经过了多少时候,就连最外围教众的席面上所有酒菜都已备好多时,教众们也全都围坐到位,却仍迟迟不见庞万春他们归来。
吕师囊不由越发纳闷,便顿住闲谈的话题道:“奇怪啊,万春他们按道理来说这个时候应该回来了,怎么还没有动静?”
他一边说着,一边皱眉望向方杰,方杰心中也很纳闷,便不由看向杜微。
平时方杰与庞万春包括总舵那边日常的飞鸽传信联络,都是杜微在负责的。
杜微会意,也不说话,点下头便起身往后厅走去。
那边有他们的住处,当然也有专门饲养信鸽的鸽舍。
方杰转头笑了笑冲吕师囊道:
“吕师,不必担心,万春哥的本事您还不知道吗?绰号‘小养由基’的人物。
当年被洞庭三怪手下几十名杀手追杀,凭一支满月雕弓尚且杀出了重围,何况现在出其不意出现在了汴梁。”
“但愿如此吧。”
吕师囊并没有多言,皱眉沉吟着。
一时气氛有些冷落。
众人皆沉默不语,唯有天狼一人在那嗑着瓜子抽着烟。
“护法!”
片刻后,杜微回来了,但并未上席,也并未落座,反而示意方杰一块绕到圣火后面去。
素来平静如水的他,此刻神色间竟有些慌乱。
方杰见此,心中更是不由一动,升起了一阵不好的预感。
于是他向众人勉强笑一笑,算是示意,起身便快步转到圣火后面来。
“怎么了?有情况?”
他眉头深锁着看着杜微。
“护法,你看!”
杜微说着,已自递过来一封由黑漆束口的小筒信笺,很明显,是刚从信鸽爪上取下来的。
方杰一看那信笺,当即感觉脑子“嗡”的一下,暗叫一声:“不好!”
慌忙一把抓过。
黑漆束口,在他们教内代表着四个字——极度危险!
他快速拆开来只看了几眼,当即便感觉有些头晕目眩。
“护法?”
杜微也有些傻了,从未见过护法这副样子。
“不好!”方杰强行平稳着心绪:“万春那边有难,被人围杀了,我们必须赶快去救他!”
“啊?”
听到这里,杜微也不由神色大变!
“吕师...”方杰已然快步转回了坛前,俯在吕师囊耳畔便是一阵耳语。
吕师囊听完霍然起身,面色铁青,紧紧盯着前厅门口。
这一下突如其来,本来全场的目光便集中在主位,眼见吕师囊如此,全场当即寂静下来。
就连天狼因感觉气氛有点不对,也变的正经了一些。
“吕师,现在怎么办?”方杰紧盯着吕师囊。
吕师囊长出口气,神色却依然凝重:“信中,有没有说明苍龙义社派去了多少人?”
他仍然盯着门口,口气冰冷已极。
“没说,或许是时间匆忙,只潦草写了‘陈桥、徐茂、中计被围’这么几个字。”方杰回道,把信中的内容又重复一遍,跟着又很是着急:
“吕师,时间耽搁不得,不然,我们就把人手全撒出去吧!”
吕师囊闻言断然一抬手打断他:
“不!绝对不行!现在情况还不明,一旦贸然出动,若中了敌人奸计,这些年来在汴梁的苦心经营就一朝全废了。”
“那怎么办?”方杰又问。
“徐茂,定然说的就是那青龙分社名叫‘徐茂’之人的宅子了,的确是坐落在陈桥门。”吕师囊强自镇定道:
“这样,方护法,你现在就带着教中三十多个好手赶过去,全力一试,能救,则将万春他们给救过来,如实在不敌,也万万不可硬拼,也要及时赶回,明白吗?到那时,我们再另做打算!”
“恩!”方杰也瞬间明白了吕师囊的用意。
诚如吕师囊所说,这或许的确正是敌人引蛇出洞,或者请君入瓮的计策,请的,是明教在汴梁的全部力量!
如果果真全员出动而中了敌人奸计的话,那就意味着汴梁分舵五六百人的性命,在今夜就要全部被屠戮殆尽!
不要说敌人单青龙分社就有两千余人之多,何况还有其它三座分社的力量。
更可怕的是,苍龙义社素来和朝中高官关系匪浅,一旦向上通报,朝廷调动起军队镇压,那他们这帮人就是插翅,也飞不出汴梁城!
想通了这一节,他神色凝重的冲杜微使了个眼色,两人便到坛下各个地方点人去了。
至于教众,直到现在虽都还没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可看到分舵主和护法二人不同寻常的脸色,便知一定是出了极大的变故!
因此人人便默然不语,可又昂首挺胸,等待着可能的召唤。
整片圣火厅内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只有通风处偶尔吹进的阵阵微风,将主坛的圣火吹拂的“扑扑”轻微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