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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
衣着朴素的王启民坐在一处关了门的店铺前台阶上,就象是一位散步累了的老人。他用浑浊的双眼,望着、感知着这边从一开始便进入白热化的斗法。他看的出来,双方斗法的初期,在刁平发起突然袭击占据了优势的情况下,已经开始被修为同样在炼气初境的乍仰·达艾隆。借助其所佩戴的上品法器上强横术阵的防御力和攻击力,迅速扳回了局势,然后进入僵持、平衡阶段。
那两率蛊魂,已经被诡术刚猛的第二波攻击力撕碎,但诡术的攻击,被阻住了。
法器术阵的攻击汹涌不绝,乍仰·达艾隆可以从容施展术法跟进,让他的攻击连续不断,迅速占据优势。
刁平的气势,开始减弱。
他失去必胜的信念了。
这,无疑是最可怕的。
但远远观望的王启民,却无动于衷,丝毫想要插手相助的意思都没有。
他心疼,担忧自己的徒弟会受伤,会死去。但如果,刁平连这一关都过不去,那么,他也就没资格做诡术传承者,更没有资格,也不可能去完成为诡术扬名在江湖的重任。
刁平的唇角溢出了鲜血,全力去抵挡降头术和法器术阵发出的连续不断的狂猛攻击,已经让他感受到了从未有遇到过的压力,甚至于比上次心魔反噬,还要让他感到恐惧——他的脑海中,幼时在那间恐怖的房间里,被术阵抽取天赋气机的痛苦、惶恐、绝望之念,伴随着心魔顷刻出现,但随即就被刁平狠戾凶残的执念生生吞噬,心魔一闪而逝,刁平的双目变得通红,暴睁着,他牙关紧咬,默念术咒,意念力放开了防御,挟体内本元,不再收缩于体内实施防御,而是倾尽了全力,透体而出,导引天地灵气汇聚而成诡术之法。
狂暴的诡术攻击波动,正面冲向了汹涌如潮排山倒海的降头术、法器攻击力!就如同一道横亘坐卧在海岸边上的山岭,面对着滔天巨浪的攻袭,不再沉默不动,而是成了精似的拔地而起,狠狠地砸向了肆虐咆哮的巨浪。
一旦被对方击败,那么,刁平将立刻身死当场。
因为,他掏空了自己的所有!
诡术攻击力,就这般毫无顾忌地砸了上去,与攻袭而来的降头术、法器术阵攻击波动,硬碰硬!
要么死!
要么,胜!敌死!
决死的信念,狂暴的戾气,一往无前的凶残执念……
诡术的精髓,在这一刻,被身负血海深仇的年少刁平,发挥得淋漓尽致!
当两股术法的攻击波动狠狠地撞击在一起的瞬息间,乍仰·达艾隆就感到了后背发冷,浑身止不住的颤栗,底气不足了——他从没有想到过,对方在如此危险的局势下,会果断放弃自身的防御,掏空所有的力量,疯狂地将斗法的形势,拖拽进了必须你死我活地对决中——乍仰·达艾隆恐惧,想不明白,双方素不相识,哪里来的这种仇恨?
一刹那的忌惮,一刹那的失神。
便再无机会了。
诡术霸绝天下的攻击力,摧枯拉朽般将同样强横的降头术、法器攻击力,逼得如碗水倾覆,瞬息间倒流入慌乱中意图再次发起攻击,所以错过了断开术法攻击避免术法反噬机会的乍仰·达艾隆体内。
噗……
手舞足蹈不停施术的乍仰·达艾隆,受到自己所施降头术、法器攻击力的反噬,头脑中轰的一声炸裂。
然而此时,几近疯狂的刁平根本不会给予对方任何反击的机会,也不会让乍仰·达艾隆哪怕多活下去一秒钟——他,要乍仰·达艾隆,立死!
诡术攻击力循着对方反噬的降头术、法器攻击力,如一道道离弦的箭矢,犀利无匹地挟带着恐怖的杀机,扎入了乍仰·达艾隆的脑海中、体内经络中、五脏六腑七魄中。
乍仰·达艾隆的意识顷刻间被恐怖的诡术术法攻击力绞碎,气血倒流,经络寸断,五脏六腑七魄骤然收缩又膨胀,炸开!
刁平仍然在疯狂地毫无保留地施展着他所修行的术法,似乎铁了心要用无形的术法,将乍仰·达艾隆有形的肉-身给彻底绞碎。
远处。
王启民面带一丝放松而欣慰的笑容,抬手轻轻一指,一缕细细的术法力量,破空袭至刁平的脑海中。
刁平的身躯猛地挺直,双目睁大,继而身体一软,萎顿倒地。
王启民起身,不急不缓地走了过去。
天色,还不算太晚。
新华大道上,稀疏的车辆晃着大灯飞驰,偶尔有行人沿路走过,看到城华集团大楼外那辆黑色的豪华奔驰轿车旁,一个瘦小的身影在那里手舞足蹈,做出各种奇怪的动作时,都不禁面露疑惑地止步,看向那个举止异常的小伙子。
前来接乍仰·达艾隆的蒋福平,神色惊恐地看着这一幕。
他是接到了霍辰禾打来的电话,随即又接到吕岭的电话后,意识到情况严重,就赶紧驾车赶来接乍仰·达艾隆的。可就在乍仰·达艾隆走出大楼,准备上车时,这位年轻的降头师,却突然后退几步,开始手舞足蹈地做出种种诡异的动作,就像是灵异电影中被鬼上了身的人似的……很快,乍仰·达艾隆口吐鲜血,直挺挺仰面摔倒在地。
蒋福平彻底傻眼了。
怎么回事?
人死了么?
他赶紧大步上前,摇晃着乍仰·达艾隆的身体呼唤了几声,没有回应,试试鼻息,没了……
“快,快救人啊!”蒋福平慌乱地大声喊叫起来。
城华集团大楼内,值班的保安匆匆跑出来,协助蒋福平,将事实上已经在瞬间就死透了的乍仰·达艾隆那还温热的尸体抬入车中,蒋福平驾车快速向医院驶去,一边掏出手机拨通了吕岭的电话:
“吕总,这个泰国小降头师,刚刚准备上车时,突然,突然死了!”
“什么?”吕岭立刻慌了神儿:“怎么死的?”
“他,他先是像,像跳大神似的蹦了一会儿,然后就,就口吐鲜血倒在地上了。”蒋福平慌慌张张地说道:“我正在送他去医院,但我刚才试了,已经没有呼吸和心跳了。”
身在千里之外湘南省家中的吕岭,无力地垂手,放下了手机。
蒋福平不懂。
可天赋资质虽然不足,却好歹也修行术法,是四生门门徒的吕岭,当然知道,乍仰·达艾隆那是与人斗法,落败,身死了。
无可挽回。
……
香港。
港粤禾媒集团董事长霍辰禾,站在别墅窗前,望着被岸边高楼的霓虹映射得泛着粼粼波光的大海海面,一颗心悬在嗓子眼里,久久放不下去——如果乍仰·达艾隆有什么意外的话……天知道阿瑟猜大师,会如何迁怒于他。虽然,从一开始,自己介入到万通快递融资事宜之中,就是受到了阿瑟猜大师的暗示,但那时候是自己体会到阿瑟猜大师的意思,然后主动请缨的,并非阿瑟猜大师明确指示他去针对万通快递的。如此一来,乍仰·达艾隆在华夏国内发生意外,他霍辰禾,就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了。
一想得到阿瑟猜白衣降头师的身份,一想到曾经请阿瑟猜的徒弟,施展降头术害死的那些商战对手仇敌们,身中降头死前的惨状,可能会降临到自己的身上,霍辰禾就不禁浑身冷汗直冒,双腿发软。
华夏国内,万通快递事件引发的斗争,形势突变之后,霍辰禾就待在香港不踏入大陆一步了。虽然香港已经回归大陆多年,但霍辰禾很清楚,无论国内的形势最终恶化到何种地步,至少,在此次针对万通快递的各方势力落败,可能还会遭受到官方打击的凶险形势下,最能确保人身安全的,只有自己,因为,他在香港。
叮铃铃!
电话铃声响起。
霍辰禾被突兀响起的电话铃声吓了一跳,差点儿歪倒在地。年过六旬的他,强撑着身体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蹿到了沙发旁,颤巍巍地拿起了电话:“喂,是谁?”
“霍总,乍仰·达艾隆被人用术法,杀死了!”电话中,传出了蒋福平焦急的声音。
“什么?”
霍辰禾双目一瞪,噗通一声瘫倒在地,直接被吓得昏死了过去。
“霍总,霍总……”
摔落在地的电话中,传出了蒋福平焦虑而担忧的电话声。
但此时的霍辰禾,已经无法给予回应了。
很快,听到声响的霍家人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冲到昏死的霍辰禾身边着急地呼喊着,有家人急忙拨打了急救电话。
半个小时后。
霍辰禾在医院内抢救无效,医生宣布死亡。
……
……
清晨。
苏淳风站在寝室里,和双目通红的谭哲、刁翔拥抱,告别。
已经决定暑假后回校学习,年末考研的杨波,昨天下午就坐飞机回家了。张展飞自从上次提前吃过离别宴,喝得酩酊大醉一场之后,第二天就离开了京城去南方演出,再没回来过;寝室老大顾天恩,前年参军入伍,一直到现在和舍友们再没有见过一面……
寝室中,就剩下了苏淳风一人。
他把早已收拾好的行李箱放在门口,在寝室里缓步走动,抬手抚摸着上下铺,书柜、衣柜、书桌……四年时间,眨眼而逝,同学们、舍友,各奔东西——昨天晚上的告别宴会,全班的同学中,许多男生,还有所有的女生,哭的稀里呼啦的场景,仿若就在眼前,无论四年同窗的时间里,相互有过什么样的矛盾、争执,在这场告别的宴席中,在浓郁的伤感氛围中,都烟消云散,不再去因为那一点点的小事而挂怀,只后悔为何不早早地放下,如今却已是分别时,来日虽然方长,可今生是否还有缘再见?
与同学们相比,一直都保持着温和微笑的苏淳风,无疑像是一个铁石心肠的异类。
但同学们没有谁生气在意他的淡然——四年时间下来,大家都已经熟悉,苏淳风就是这样一个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人,他帅气、沉稳、成熟、知性、温和、家境优越……他似乎是那么多完美。虽然,因为他的淡然和不擅多言多语,难免会让人觉得他清高,使得他没有非常好的人缘,但全班同学,包括曾经有过矛盾的几位女生,都不会讨厌他,就连许多追求过他的女生,被委婉拒绝后,都没有丝毫生气挂怀。
事实上,看起来淡然的苏淳风,也有着心酸的失落,不舍。
只是他能够把这种情绪,轻轻地压在心底,不至于流露表现出来。他当然知道,自己把这种情绪流露出来给别人看到,似乎更适合分别时的气氛和环境,但习惯成自然,他做不出这种虚伪的做作。
手机铃声响起。
苏淳风走到门口一手拉住了行李箱,一手掏出手机摁下接听键,他以为,是王海菲打来的电话,但手机中传出的,是龚虎的声音:“爹了个蛋的,平娃那孩子,昨晚上把泰国来的小降头师,给干死了。”
“哦。”苏淳风心里一颤,语气却很淡定。
“淳风。”龚虎的声音变得很少有的冷静、严肃,道:“这件事,很快就会传遍奇门江湖,但我想,你应该知道的,老王头和平娃的身份,绝对不能暴露啊……他爹了个蛋的!”说到这里,龚虎似乎压抑不住心里的憋闷,恢复了粗劣本性,骂骂咧咧起来:“我就知道早晚得出事儿,而且咱们就算是不说,早晚还是会在奇门江湖上闹得人尽皆知,到那时候,全他娘-的会知道,我和老王头这个该死的、人人得而诛之的诡术传承者,是老相识了,老子还养活过他,养活过平娃那个大魔星!苏淳风,你爹个蛋的,也跑不了!唉。”
苏淳风轻叹口气,道:“龚伯伯,这段时间,您一直在中州市保护我的父亲,辛苦了。”
“辛苦个屁,什么事儿都没干。”
“但还是要感谢您。”苏淳风语气淡然地说道:“刁平既然已经出师了,以后……咱们与刁平,与王老师之间,疏远些吧。他们,是要去做震动整个奇门江湖的大事,在局势不明的混乱情况下,我们只能保持沉默。”
“老子不傻,知道这事儿的严重性,不就是和你说一声嘛。”龚虎似乎极度心烦,想谁都不顺眼,气急败坏地说道:“程瞎子那时候说,恰风水至三两年,便人杰地灵,我算是知道了,真他娘人杰地灵,平阳的地界上出了你这号变态的家伙,又出了刁平这么一个小魔头,偏生老子还拿你们一个个的都没办法,爹了个蛋的!别的我不管,苏淳风,有句丑话我得和你说在前面,平娃他去报仇雪恨我不拦着,他横行江湖我也不在乎,但如果他将来魔性大发,滥杀无辜的话,我铁定要亲自出手解决他,到时候,你可别怪我不给你和老王头面子……哎对了,真有那么一天,你会怎么干?你小子总不能还保持着狗屁的沉默旁观吧?”
苏淳风苦笑着摇头,心想真有那么一天,我若是要置身事外,又和我能有什么关系呢?
你龚虎何必给我什么面子?
再说了,刁平出师,杀死乍仰·达艾隆,你龚虎提前是知道的,也没有阻拦,而是默许了。刁平跟随王启明修行诡术,戾气太重有成魔的危险性,你龚虎也知道,可还不是照样没去阻拦么?
现在,真出事儿了……
你就随便找人发牢骚,这算什么?
稍稍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苏淳风语气淡漠地说道:“这件事,和我无关,此次允许刁平杀乍仰·达艾隆,是我给足了王老师面子,从今以后……”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了下来,从今以后,自己会怎样呢?
放任不管?
真的任凭奇门江湖被刁平搅得天翻地覆?
如果他成魔了……
自己真的能够,淡然旁观无所作为?
“算了,我也不管了,我得赶紧去程瞎子那里一趟。”龚虎语气颇为烦躁地挂了线。
苏淳风拿着手机,站在门口出神儿。
乍仰·达艾隆一死,无论是谁干的,在刁平的身份还未暴露时,整个奇门江湖,都会认为和他有关,白衣降头师阿瑟猜,当然也会认为,是他,或者是他安排的术士,杀死了乍仰·达艾隆。
那,又怎样呢?
虱子多了不咬,放眼整个奇门江湖,现在还有谁,会因为这件事和他苏淳风过不去?
也许,奇门江湖中人得知这则消息之后,应该会拍手叫好。
至于阿瑟猜……
杀死他三个徒弟,和杀死他四个徒弟,没什么区别,都是死仇。
他现在,敢进入华夏么?
……
……
几乎就在苏淳风得知消息的同一时刻,武鉴和罗同华、回到京城的石林桓,也都得知了乍仰·达艾隆在中州市城华集团的大楼外,被神秘术士斗法击杀的消息。
三人经过简单的紧急磋商之后,罗同华立刻致电苏淳风,询问是怎么回事。
苏淳风装作刚刚得知这则消息,语气颇为吃惊地表达了自己并不知情,而且信誓旦旦地说,乍仰·达艾隆的死,绝对与他无关,他也完全没必要欺骗罗教授和武局长。
罗同华和武鉴、石林桓,当然选择相信苏淳风。
因为,苏淳风确实没必要去杀乍仰·达艾隆,而且如果真是他动的手,或者是他安排的术士,那么他肯定不会否认。
此时的苏淳风,拖着行李箱刚刚走出校南大门。
“你现在在哪里?”罗同华问道。
“我刚出校门,准备去车站。”
罗同华语气严肃地说道:“你先过来一趟吧,这件事事发突然,肯定会影响到奇门江湖与全球术法界的初次正式交流,中秋前,奇门江湖代表要第一次参加全球术法界会议,在这之前,我们一直小心着不希望发生意外,但没想到,还是出事了。”
“我是九点半的火车,没时间了。”
“那就把车票退掉啊。”
苏淳风几乎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对不起,我和我女朋友一起的,所以……你们有什么新的消息可以通知我,或者有什么事情需要讨论,电话里也可以讲,我就不方便过去了。”
“你……”罗同华无奈:“好吧,我一会儿可能要和石林桓一起,乘飞机去往中州市,调查此事。”
“嗯。”
“挂了吧。”
“再见。”
苏淳风挂断电话,长舒了一口气,招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去往京师大。
……
……
Ps:不是我不更新,是我傻乎乎地第一次用小黑屋码字软件,设定了一个一万五千字,好嘛,害得我连之前码好的都没办法从小黑屋里出来更新——于是,连更三大章,差不多一万八千字,如果按照三千字一章的话,那是六章,我的天啊,累死我了,憋死我了!
我容易么我?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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