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秃子医生并不急着回答莫小忆的问题,而是转身进房拿来一张单子,慢条斯理看来看去。
莫小忆急得干瞪眼,差点就想骂娘。
“医生,你就快点告诉我们吧!”李侃焦急地搓了搓手,压下气愤在内心问候了秃子医生祖宗十八代二十几遍。
“嗯,是车祸,两辆货车在101国道相撞。龙啸飞乘坐的这辆,连人带车翻到了公路下面的峡谷里。司机当场死亡,而他也受了重伤。我们准备给他的脑部做个手术……”秃子医生这才不急不慢说道。
“他怎么会去坐货车?”莫小忆小声嘀咕一句,一把攥住秃子医生的手恳求道:“医生,求求你们一定要救救他!”
“请你放心,我们会尽力的,现在麻烦你先去交他的住院费,手术估计还有几个小时才能完成,你们就耐心等等吧!”秃子医生公式化回复,生怕会赖他们住院费似的将手里的交费单递给莫小忆。
医院果然都是吃钱的地方,幸好带了信用卡在身上!
莫小忆暗自哀叹,嘱李侃三人守在抢救室外,自己捏着交费单往门诊处走,准备拿卡上的积蓄去交。
“妈的,医院真黑,居然要交这么多杂七杂八的费用,一次就是两万,真他娘的比虎口还可怕,下次我要生病,直接找江湖郎中!”交完费,莫小忆回到抢救室门外,晃着手里的交费单发牢骚。
“唉,医生就是上帝,乖乖的进贡吧!”李海琛长叹。
莫小忆没有心思多说,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紧盯着急救室的门发呆。
其他三个家伙也陷入了沉默……
仿佛过了半个世纪那么漫长,其实也就两三个小时,龙啸飞终于被从抢救室推了出来。
莫小忆几人抢上前围在手术床周围,只见龙啸飞紧闭双眼,脑袋缠满了白纱布,衬得面色更加苍白,就连嘴唇也是煞白的,一动不动躺在那里,了无生气,好似已经停止了呼吸。
“麻烦你们先让一让,病人刚手术完,得赶紧送特护病房。”随后走出来的主治医生林雁边取口罩边淡漠说道,清瘦的脸上木无表情。
挺漂亮的一个女人,为何要那么冷漠呢?难道做医生的看惯生死都这德行?
莫小忆抬眸望了一眼美丽的林雁,挥手招呼几个趴在龙啸飞床沿的哥们闪开,受了那么重的伤,确实不能马虎。
一名长相文静的小护士走过来冲着林雁道:“林医生,丘院长让你忙完到他办公室一趟,说有事找你!”
林雁仍是冷冷淡淡回答:“好的,我知道了!”
莫小忆走到林雁面前彬彬有礼问道:“林医生,请问他怎么样?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患者的脑部受到严重撞击,里面积压了大量淤血,不排除成为植物人的可能,至于具体如何,还得等他醒过来再说……”林雁漂亮的丹凤眼直视莫小忆,声音平淡得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却让她身边的四人听得心惊肉跳,尤其是莫小忆,一颗心如同坠崖的大石般猛然沉落。
“我不信,啸飞那么健康的人,怎么可能成为植物人?”李海琛颇为失态冲到林雁面前喊叫。
“我说的是有可能!”林雁宛若看白痴那样淡淡瞥了李海琛一眼,丢下冷冰冰的一句话,转身离去。
“我靠,这些医生咋都那么拽一个?没事就危言耸听,这不存心要我们心脏病发作嘛,简直没医德!”李侃盯着林雁的背影,恨恨说道。
“小忆,啸飞真的那么惨?他不会死吧?”李海琛如同寻求心理安慰的孩子,紧紧抓着莫小忆的胳膊追问。
“呸,乌鸦嘴,你才会死呢,好好的咒人家干什么?”李侃抢过话头。
“别吵了,我相信啸飞一定能挺过来的。我们宿舍六兄弟谁也不能少。走,进病房看看他去!”莫小忆眉峰皱成了习惯性的“川”字,及时制止了李侃和李海琛的斗嘴,轻轻推开特护病房的门。
龙啸飞平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如纸,鼻子周围有不少擦伤的痕迹,两名护士小姐正在摆弄床头的仪器,房间弥漫着浓浓的药水味道。
莫小忆忧心忡忡走向龙啸飞床沿坐下,两根手指有意无意按到龙啸飞的脉博处。
莫小忆的师父精通医理,曾被大巴山的老百姓誉为“神医”,莫小忆自幼便得师父传授医学知识,耳濡目染这么多年,加上经常帮师父治病救人,比起一般的习医之人,实在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龙啸飞的脉象平缓无异,如无意外,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
莫小忆紧提的心一下子松懈了大半。
“唉,啸飞怎么还不醒?急死人了,不会醒不来吧?”李海琛仿佛热锅上的蚂蚁,在龙啸飞病床前转来转去,这小子最沉不住气,估计没等到龙啸飞醒,他自己就先急倒下了。
“你能不能坐下来歇歇?我都快被你晃晕了。”一直没有吭声的江岭月,忍无可忍拍了拍李海琛的肩。
“你以为我不想歇?可我歇不住啊,这什么破医院嘛,我怀疑他们的医术根本不行!”李海琛一屁股坐到凳子上,没好气答道。
“好了,耐心等等吧,很快会醒的。”莫小忆将视线从龙啸飞脸上收回。
病房门猛地被人推开,满脸焦急的贞姐冲了进来,待见到床上挺尸般的龙啸飞,顿时脸如死灰晃了晃,整个人朝地上溜去。
莫小忆眼疾手快,一个健步冲上前扶住贞姐,却被她花容惨淡的模样吓了一大跳。
在莫小忆的印象中,贞姐一直是个乐观坚强整天挂着爽朗笑容的女子,最多也就是人群散尽后,眸子里偶尔溢出一点淡淡的落寞。可眼前的她却像个找不着救命稻草的孩子,惊慌而悲痛。
“贞姐,你没事吧?”莫小忆扶贞姐在床前的凳子上坐下。
“我,没事,啸飞他怎么样?”贞姐拼命吸了口气,目光转到龙啸飞身上,两行泪水已是顺着脸颊簌簌落下。
“还没有脱离危险期,医生说一切得等他醒来再作定论,我想啸飞吉人天相,肯定不会有事的!”莫小忆挤出一丝笑容安慰贞姐。
“都是我害了他,今天上午我要去进货,他非说他替我去,都是我不好,我为什么要答应他?如果我坚决阻止他,那他就不会出这么大的事了,都怪我……”贞姐捂着嘴泣不成声,眼里全是愧疚与后悔。
“贞姐快别自责,就算啸飞知道会出车祸,他也愿意替你去的,因为他爱你!”李海琛噙着泪插嘴道。
“你知道?”贞姐猛地抬头望向李海琛,脸露惊讶。
“嗯,我们都知道!”李海琛点头。
贞姐又望向莫小忆和其他两位,众人脸上都是肯定的神色,贞姐的脸蓦地红了。再看看昏迷不醒的龙啸飞,忍不住又一次悲从中来,伏在床沿痛哭失声。虽然她抵死不愿接受龙啸飞的感情,但内心深处,她其实是喜欢龙啸飞的,只是无法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碍。她毕竟是个三十岁的传统女人,而且还曾经结过婚,要坦然接受一位比自己小八岁的男孩,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
“你们在这里陪贞姐,我出去走走,要是啸飞醒了,马上给我打电话。”莫小忆交待几句,拉开门走了出去。
走廊上没什么人,偶尔有端着药盘子的护士走过,除外便是寂静。
莫小忆双手插进裤兜,低着头慢慢朝前走。就在拐弯的地方,忽然感觉不太对劲。周围的空气好象一下子凝固了,那种令人心悸的冷意蓦然拂遍全身。又尝到了心脏痉挛的滋味!
莫小忆不知道自己此次会遇上什么,只是下意识地觉得,有种触手可及的危险正悄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