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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华章点头一笑:“嗯,是有很多年了。他一直跟随在我身边,如影随形。”他说着偏头看她一眼:“可是从前的那些年里没有你,所以他才能如此。现在你来了,他就不方便时时刻刻与我如影随形。”
身穿驼色羊毛大衣的男子,因为颈子上那条大红的围巾而映得眸色浅了些,不再是冷静的蓝,反而在灯光下现出潋滟的紫来。
他向她弯下了腰来,唇几乎贴上她的耳垂紧。
“……从现在开始,我要与你如影随形。”
他的唇虽然没真的贴上她的耳廓,可是耳廓却是太过敏‘感的部位,于是他唇内呵气袭上,也叫她浑身不由自主地又麻且痒。她便忍不住小小打了个激灵,急忙向后退开一步。
男女之间的化学反应,真的是一件太过奇妙的事。
皇甫华章看她小兔子一样慌忙逃开的模样,不恼,反而愉快地微笑。
她感受到了,那就好。纵然她用羞涩来当盾牌,对热烈的话从来都避而不谈,可是她却也还是感受到了他身为男性的渴望。
男性的渴望,永远不会仅止于精神上的恋慕,而一定是要身子上的强烈拥有雠。
对于他来说,曾经对性也不是那么的好奇。那种热汗淋漓,弄到一身黏腻的“体液交换”,对他而言真的没有太大的吸引力。
可是这一刻,他想要。
他想要为了她而流汗,想要因为她而让自己周身灼热燃烧,想要将他自己的汗与她的汗交织在一起,想要——与她在最深处,做那最热烈的体液交换。
想到这里,他笑了。因为那最终的极致的体液交换,将意味着一个孩子。
一个他与她的结晶,是他们二人生命的延续。
曾经他痛恨子孙繁衍,认为自己便是不受欢迎的生命。他觉得他这样的孩子是被上天遗弃的,便也不会再有自己的孩子……可是,他现在想要一个他与她的孩子。
那样的话,他跟她就会永远在一起了。纵然生命有限,时光易改,可是他和她的生命却会合在一起,穿越时光,永远延续下去。
他便笑了,掌心微微出了细微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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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气氛又有一些微妙,时年便连忙逃开,先一步奔下台阶去,立在劳斯莱斯车边回眸望来。
“先生,车子……也得换。”
她有点小小紧张:“我承认我那车子很小,又是个四手的;我自己的车技也不算好,不过最起码的安全还是能保证的。所以……”她在灯光里朝他扬起脸来。那张年轻的脸上扬起珠玉一般柔和却令人迷醉的光华:“先生请上我的车吧。”
皇甫华章立在高阶之上,整个人披覆着金色的灯光,修长如神。
他眯眼向她望来,仿佛身在云端,睥睨众生。
他的司机却先急了,从劳斯莱斯里走下来,先礼貌地冲时年鞠了一躬,然后又向皇甫华章道:“先生,小姐的心情我也明白。可是先生这么多年来出门从不随意选车。这辆车一向是先生出行的保证,所以先生还是继续坐这辆车吧。”
司机的话自然另有深意:这辆车从表面看起来与其他的劳斯莱斯没有什么分别,可是内里是经过改造的,加装了防弹钢板和玻璃,而且关键时刻汽车引擎可以达到堪与飞机级别比拟的瞬时加速……可是反观时年那辆甲壳虫,还是四手的,如何能保证得了先生的安全?
时年何等聪明,便也明白了司机的话。她便惊慌一笑,尴尬摆手:“先生,那算了。算我自不量力,胡乱说话。”
他从高处凝视着她,将她所有的神色全都收归眼底。
等她话音落地,便凝着她,轻轻一笑,缓步步下台阶来,又用手里的小羊皮手套照着她脑门儿轻轻拍了一记。
“说什么呢?我连衣裳都换了,车子自然也要换。你那小虫子虽然破,不过却很酷。我第一眼看见的时候就忍不住想象过,坐在里头会是个什么感觉,会不会我得缩着脖子才行。”
时年惊喜而笑:“先生太夸张了!怎么会呢!”
他便笑了,摊开手掌伸手向她:“带我走吧。”
她略一犹豫,抬眼去看向他。
这一刻他依旧沐浴在夜色之中,他身后的背景依旧是那古老森然的古堡,可是……他的目光已经全都变了。
不再是那个阴沉的、适合演吸血鬼伯爵的男子。
眼前的他虽然还没失去克制,可是眼底已经绽放出温暖的光芒,那是人间烟火色,那是——只有情之一字才能做出的改变。
她小心地抽气,咬了咬唇,还是上前握住了他的手。
“好,今晚跟我走吧。”她在灯火里回眸,笑靥娇美如花:“灰姑娘坐上的虽然是南瓜马车,可是南瓜也被魔法变成宫廷马车一般的豪华。可是我今晚却要真正的伯爵大人坐上真正的简陋的南瓜马车哦。我们是要反着来的。”
他笑起来,反握住她的
手,将她最后那一点的犹豫全都抹杀在他自己的掌心。
他含笑跟着她的脚步:“反正我又不是女的,我干嘛要当灰姑娘?如果你要比喻,可以用‘王子与贫儿’啊。”
时年含笑挑眉:“好,那就请吧,我的贫穷贵公子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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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年的甲壳虫启车依旧费劲,终于踹了油门好几回才终于开走了。
司机、森木,以及城堡里所有的佣人都忍不住追出大门来,立在门口盯着那勉强开走的甲壳虫,一个一个都只能无声叹息。
先生变了,不再是从前的先生。
可是先生从前的模样才能确保他的战无不胜……可是此时的先生则为了这个女人开始一样一样解开自己的盔甲,抛下自己原本锋利的武器——那这样的先生就会如同阿喀琉斯一样,露出自己的脚踵。
这个道理先生自己不会不懂,只是……他明知危险,却还是为了这个女人而走得义无反顾。
就像先生年少时,曾经那个少年与窗外的世界、窗外的她,隔着一扇窗。窗子很薄,看似容易突破,只需要他用力就可以撞破玻璃冲向外面,冲到她身旁。
可是窗子却也可以是伤人的啊,以身躯强冲而出,就会被锋利的碎玻璃割到鲜血淋漓,甚至——若是分寸拿捏到位,便有可能是致命的伤害。
从前先生踯躅未前,可是现在,先生却终于还是决定要去冲向那扇窗。
而窗外的那片风景,那个她,是否值得?
玻璃是透明的,可是玻璃也最会创造出幻象来。所以倘若窗外的那些美好都是一场虚幻,先生这样做还值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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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开远,时年还在小心从后视镜里打量城堡,看是否会有人跟上来。
反倒是皇甫华章坐得又直又稳,未曾回眸看过哪怕一眼。
看她有些分神,才伸手过来轻轻盖在她握着方向盘的小手。
她的手好凉,他不意外。
他轻笑:“别去管他们了。他们跟了我多年,便也自动代位成了我的老妈子,总担心我不会照顾自己。他们忘了,我长大了,没有手杖也能自己走得很稳。现在对于我来说,最重要的是你,不是他们。”
时年心下微微一颤,忍不住转眼来看他。
“先生,值得么?”
他笑了:“连问的必要都没有。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既然做了,就绝无后悔。”
他也转头过来迎上她的目光:“遇见你之前的23年,对我来说一片荒芜,活着跟死了都并无分别;认识你之后,到等待你来到我身边的12年,时光漫长却也迅速。说它漫长,是因为要等待,等你终于发现了我的存在;说它迅速,是因为我要在尽可能短的时间里做完所有的事,以便你走到我身边来之后,我就可以放下那些俗物,只专心跟你在一起就好了。”
他凝神对着她的目光:“……就算说我是为你而活,也不夸张。所以为了你,没有什么放不下,也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
他伸手轻轻撩开她额上发丝:“只要有你,就什么都值得。”
时年喉头一梗,险些一把方向盘打不过来,直接撞到山石上去。
他朗声大笑,却不是惊慌,而是宠溺。手腕只从容一转,便带着她将方向盘轻松打了回来。
时年吓坏了,急忙一脚踩了刹车。盯着黑洞洞的山崖,险些落泪。
他轻轻叹息,伸手将她收入怀里,轻轻拍着她头顶。
“我说过,有我在的时候,什么事都不用害怕。有我在,嘘,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