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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走到拐角处,即将离开这一层的时候,金圣哲又见到了吃惊的一幕。
一名皇家军士兵拎着一只桶,走进一间阴暗肮脏,四面只有斑驳的墙壁,勉强可以叫做“房间”的屋子里,把桶里面散着恶臭的肉随手倒到黑色的地面上,然后一脸厌恶地捂着口鼻,站到一边。
房间里面靠墙站着长长一排白衣人,此时都动了起来,争先恐后地扑到食物周围,把湿乎乎的肉大把大把地往嘴里面塞,仿佛一群饥不择食的饿狼。
身高体壮的优势在这时候就体现出来了。
那些体弱矮小的可怜家伙们被排挤到圈外,稍往前一点儿就会有拳脚无情地砸在身上。但他们也不敢哭出声来,只能可怜巴巴地看着食物一点点从眼前消失,默默地抹眼泪。
大约纯净水桶大小的一小桶肉,只过了十几秒的时间,就被二十多人给抢光了。
那催人作呕的恶臭凶猛地钻进金圣哲的鼻孔里。
那贪婪和无助的目光深深地镌刻在金圣哲的瞳眸中。
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攫住了胃,还有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胸口,让他一阵头晕目眩的恶心,难以畅快的呼吸。
五分钟之后,金圣哲终于离开了令他感到心情压抑的地下,重新沐浴在温暖的灯光里,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
堵在胸口的石头刚刚挪开,他又感到了深深的意外。
他现在所在的地方是8区的中心位置,脚下是8区的地标性建筑摩天塔的一楼大厅。
摩天塔造型独特,高4oo余米,是8区最高的建筑物。它代表了8区甚至是整个京都市的一张脸面,是城市经济繁荣的象征。
想不到仅仅是数米之隔,就仿若两个天地。
一面是阴暗潮湿的人间地狱,一面是阳光明媚的华丽天堂。
亮丽宽阔的大厅里有不少来参观游玩的游客,他们大多有说有笑,享受着惬意的假期生活。而高塔下方的黑暗景象,他们的闪光灯始终都照不到。
迎面走来一个穿着皇家军制服的女子,大概二十几岁的年纪,面容姣好靓丽,身材匀称高挑,工整的制服勾勒出绰约的风姿。
金圣哲注意到,她两侧的肩章上各有一颗星,是皇家军b级队长。
“大人,您怎么一下车就不见了,也不等等我。”
女子一脸嗔怪地走过来,从包里取出香烟盒,抽出一根烟卷,放到利维坦齿间,并为他点燃。
利维坦保持着平静的面容,直到香烟入口才有了些许笑意。
女子转过身来对着金圣哲,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番,然后笑盈盈地伸出一只柔美的手掌。
“我叫叶湘,是皇帝大人的秘书。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请多关照。”
金圣哲犹豫了一下,出于礼节,还是把手迎了上去,心里却在暗暗笑:“同事?别开玩笑了!我和你是不一样的人!”
握手过后,金圣哲跟随利维坦以及他的秘书、十二护卫,坐上电梯,来到位于几百米高空部位的观光大厅。
这里本来是有一些游人的,见到利维坦现身大多都现出一脸惊惶的神色,很快就有皇家军士兵过去把游人们驱离了,整个宽敞的观光大厅里只剩下金圣哲一行人。
皮椅的轮子在光滑透亮的地面上前行,最终停到透明的玻璃前面。
透过一整片长长的玻璃,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面的景色。
这里视野开阔,可以俯瞰大半个8区。
天空有些灰蒙蒙的,仿佛一张陈旧的宣纸,不甚明亮。
前方不远处,一条宽阔的江缓缓流淌着,江面上有几条船在行进。
一座大桥横亘在江面上,架通两岸的世界,使它们同处在一个平面上。
江对岸高楼鳞次栉比,楼体上光滑平整的窗反射着刺眼的阳光。一条条街道穿插在一组组高楼之间,车辆像是一群繁忙的蚂蚁,朝着各自的目的地进。
人们就生活在这样一个高展的城市里,犹如一个个渺小的组件,在冰冷的钢筋混凝土之间,拼接组建,构成了不断运转的庞大都市。
每个人都在为了生存而奔波,为了活得更好而劳作。即使是本该好好安眠的夜里,城市依然以6o迈的度在高公路上飞驰,如同一刻也不肯停息的时钟指针自己和自己拼度。
人们就身处在这样的时代,人们无从选择。
就像那些终日见不到阳光、只能拼命工作的前皇家军成员们一样,只不过是环境不同罢了。
至于生命究竟从何处而来,到底要到何处而去,生命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没有人愿意费力去思考,也无暇去思考。
有多少人又能想到,在这表面的繁荣之下,隐藏着汹涌澎湃的暗潮呢?
“看到了吗?目之所及的地方,都是我的领地。我的臣民们会把他们收入所得的一半都交到我的手上,而我则保障他们的生命安全,给他们分享更多的资源,为他们创造优质的生存环境。8区的经济神话是我和我的臣民们共同努力的结果,如果没有我,就不会有今天的奇迹。”
利维坦遥望远方,意气风,踌躇满志。
金圣哲恻然说道:“你得到了金钱,可是得到了人心吗?”
“人心?”
利维坦露出一抹不屑的笑来,慢悠悠地说道,“那种空洞的东西有什么用呢?我只要有钱有权就足够了。我是规则的制造者,他们只能遵守规则。完全可以这么说,我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有钱的人。”
金圣哲却不以为然:“世界是会改变的,它每天都在改变。”
利维坦淡淡笑着,不知道对这番话做了怎样的解读:“不管到什么时候,世界都是掌握在强者手中,我就是所有人公认的强者。等时机成熟,把整个世界握在手里都不是什么难事。”
金圣哲在心里重重地叹口气,视线从远方拉回来,转到一旁利维坦的脸上。
“我的那位好朋友呢?他怎么没过来?”金圣哲在脑海里回忆着昨晚分别时,平次那张写满了“不情愿”三个字的圆脸。
“他另有任务,现在在9区。”
“什么?9区!”
利维坦微微侧过脸来,看了一眼惊讶的金圣哲,正色说道:“我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