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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着司马绍的神sè变化,云峰不给他开口的机会,继续夸道:“姚姓羌族源于烧当羌,后汉中叶,受汉室允许,南迁内附居于南安郡赤亭县,至今已有二百余年。/
羌族百姓勤劳朴实,受后汉、曹魏、大晋三朝管辖,该纳的税不少一文,该服的徭役绝不推辞,与我晋人和睦相处,尤其是自惠帝元康六年齐万年叛乱以来,姚姓羌族便与我凉州军民唇齿相依,近几年,更是互扶互助,共同兵先后击破残暴野蛮的氐族与匈奴,由此可见,羌人与我晋人实为一体,建康的乡亲们无须惧怕,本将敢担保羌军绝不会侵扰你们。”
这个牛皮吹的就太过了,包括姚益生在内,一众羌军们无不是暗自赫然,一遍又一遍的扪心自问,自已的部族真有那么安份,真有那么好吗?而且云峰说的上古历史,羌族中除了少数读过汉人史的高层,甚至包括姚益生在内,大部分族人并不清楚这一历史。一时心里均是充斥着满满的自豪。
张灵芸则哭笑不得,身为土生土长的凉州人,她自然清楚羌族的真正面目,虽为祸不及蒲洪的氐族,那是由于弱小的缘故,却也是好之有限。总之,羌族与凉州说不上有多大的仇怨,可夸成友好明显是言过其实了。其实她也挺佩服云峰的,竟然能把这么一支充满着野xìng的部族给拉拢过来替他冲锋陷阵,这是她父亲在生时既没有想到,或者想到了也难以做到的事情。
百姓们对羌族可不大了解,一听云峰如此夸赞羌族,皆是纷纷现出了如释重负之sè,他们不信司马绍,不信朝庭,只相信云峰,既然云峰保证羌族骑兵不会侵扰他们,那么就没有人会怀疑。
司马绍虽看不清百姓们的神sè变化。不过数万人同松一口气使得弥漫于建康上空的紧张气息渐渐地消散无踪,却使他清晰的感受到了由此所导致的气场改变,心里不由得异常恼火。
其实他也明白。云峰的言辞或许有夸大事实的嫌疑,问题是,司马绍并不清楚羌族的具体状况,毕竟朝庭与西北不通往来已久。忍不住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身边的权贵们,希望他们能帮着戳穿此人的慌言,但令他失望的是,无人有伸出援手之意,没办法。权贵们对羌族也不大了解。
身为士族,怎可能把视线投注到个僻处西北的小小部族身上?或许姚戈仲认为自已的身份不低,然而,在朝庭眼里,姚戈仲仅是个部族酋帅,地位相当于上等良人。
自从云峰下都已来,司马绍次次在这人手上吃瘪,尤为不甘。总想着扳回一城。不禁苦苦思索起来,突然灵机一动,还真他给抓住了云峰言语中的一处破绽,当即冷哼道:“哼!市坊间皆猜测你遣两千骑是往吴兴抄没沈充家财,不知传言是否属实?”
云峰毫不讳言道:“回陛下,的确如此!”
顿时。城头上方哗声四起,乱成了一窝蜂。总之,可以归纳为五个字:羡慕嫉妒恨!沈充家财钜亿。尤其是驯养的数百名歌姬闻名于江东地面,他们也眼红,也想分一杯羹啊。只是这些人也清楚,云峰把好处拿出来大家分享的可能xìng无限接近于零。恨就恨在虽然几yù狂,却没有能力去阻止云峰。
司马绍很满意于众人的愤慨,连忙把脸一板,义正严辞斥道:“朝庭尚末给沈充定罪,你却私自出兵,你说,你置朝庭律法为何物?眼里还有没有朝庭了?”接着,转头看了看身边的权贵们,见他们大多现出了一幅同仇敌忾之sè,又得意道:“何况朕还记得前些rì子你曾言生平有三恨,其中一恨为掳人家财,你兵前溪算不算掳人家财?哼!那天朕见你一幅大义凛然模样,还真信了你,却没料到,你竟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如此言辞不一,实令人齿冷!”
云峰冷冷一笑:“陛下此言差矣,臣与沈充结怨起于宋袆,天下人众所皆知,后越闹越大,终至刀兵相见,说到底,实为私人恩怨,刘遐攻打臣也为私怨,皆因他亲弟被臣绳之以法,陛下不但不谴责刘遐,反右来指责臣,这是哪门子道理?莫非觉得如臣般的西北边民老实好欺不成?
至于沈充既然身死,臣为何要将他抄家灭族?陛下恐怕以为臣是贪图他的家财美人,实为大谬!沈充钜亿家财从何而来?无非依靠强取豪强,私铸劣币获取暴利,皆为不义之财!沈充能劫掠他人,臣如何不能劫掠沈充?何况斩草不除根,chūn风吹又生!或有可能,刘遐亲族臣也要斩尽杀绝!怎可能为自已数十年后留一祸患?”
这还是城头众人第一次听到这么狠的话,他们明白,这就是云峰的处事原则,而且从他把秦州蒲洪这一族杀的干干净净可以看出来,他的确是这么做的。一瞬间,均觉得有一股寒意从脊椎深处快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这人太狠了,有些人已开始重新审视起了与云峰的关系,如今谁都知道,朝庭已奈何不得他了,行王敦故事不过是个时间问题,谁也不愿得罪他太狠,落得个抄家灭族的结局,所能期盼的,唯有云峰陷在北方腾出不手。当然了,也有个别xìng子刚烈的看不惯云峰这种不留余地的作为,下定决心要与他周旋下去。
司马绍也是面sè煞白,被云峰的狠话镇住了,好半天才强撑着不甘道:“好,你既说自已不贪图沈充的家财美人,那么,你就交出来,交由朝庭处置!”
“嗤!”云峰轻笑道:“哦?陛下想要美人?这好办,待李将军回返,臣会逐一询问,若有自愿入宫侍奉陛下者,臣自当送来,若无人愿意,那臣只能说抱歉了。而沈充家财臣也不会交给朝庭,臣在北方有石勒、刘曜两个大敌,吃紧的很啊,何况臣的领地不就是大晋的领地?臣在西北挡住刘石侵袭,也是为朝庭断了后顾之忧啊!”
“你!”司马绍须无风自动,显然气的不轻,当即怒道:“你既自认为晋臣,为何不缴纳税赋?”
云峰无所谓道:“既然陛下想要钱财,那就请朝庭派出税吏,臣当大力配合。”
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觎,云峰说的轻巧,问题是,有那个税吏敢去他地头收税啊!
汴壸摇了摇头,他也清楚司马绍在云峰手里讨不了好,越说只会越丢朝庭的脸,于是岔开道:“好了,此事暂且不提,请问云将军,你给刘遐施以酷刑并带至宫城,这是何意?是要向朝庭示威么?”
云峰拱了拱手:“汴尚误会了,末将怎会行此不道之事?如今chūn耕在即,若由战事耽搁,百姓们将以何为生?因此,末将把刘遐带至此处,是要明正曲刑,以儆效尤!自今rì起,无论是荆州军,还是朝庭方面,但有任何人敢干扰百姓chūn耕,又或是损毁良田者,末将不问有意无意,便如刘遐!”
一瞬间,全场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如今的云峰有万余骑傍身,有这个实力,并且没人怀疑他只是虚言恐吓,真有不开眼的犯到他手上,他会毫不犹豫挥下屠刀!没多久,百姓们突然爆出了欢呼声,他们原以为今年的收成完蛋了,许多人都已打算卖儿卖女或是卖身为奴,却没想到,云峰又给他们带来了一个惊喜!
城头上的权贵们怔怔看着沸腾的百姓,心里苦涩万分,朝庭没有任何民心了,他们已经预感到,云峰第二次下都的时候,就是改朝换代的时候。
云峰也不理会城头权贵们的愣傻,猛的回头一喝:“来人,给刘遐上刑!”
“遵命!”亲卫抽出马刀,以刀背拍去,“嘭嘭!”两声闷响,刘遐双腿被当场敲断!
“唔!”刘遐一阵闷哼,身体似要抽搐,却被钉住了手脚不能动弹,看来痛苦到了极点,渐渐地,众人竟现刘遐的面孔扭曲起来,喉头急耸动,如同被人捂住口鼻一般。可是刘遐只堵住了嘴,鼻子还露在外面啊!
随着刘遐面孔的扭曲程度愈激烈,猛然间,刘遐一挣,脑袋便软软垂了下来,显然已气绝身亡!刘遐颜面瘀血绀、肿胀,有瘀点xìng出血,这明明是窒息而死,但打断两条腿也能窒息而死吗?众人很不理解刘遐的死因,看向云峰的目光不自觉的带上了一丝骇然。
云峰感暗好笑,他也不解释,其实原理很简单,双腿被打断,刘遐无法撑起身体,吸不到足够的新鲜空气,只能窒息而亡。十字架作为一种西方刑罚,东方古人不明原理倒很正常。
一开始云峰打算对刘遐施以剐形,不过想想还是算了,这倒不是心慈手软,而是自汉文帝废除肉刑以来,朝野中逐渐形成了须谨慎定义律法刑罚的共识。认为一个好的王朝必须尽力抑制死刑数量,废除最残酷的肉刑。
剐形,正是肉刑中的最典型,唐以前一直不为官方承认,仅存在于民间私刑,自五代开始泛滥,公元七四五年唐代还曾商讨在全国废除死刑呢,这是怎样的繁华与自信才能有此魄力啊!可惜的是被十年后的安史之乱打断了进程,由此也可以折shè出,汉唐是古代中国的一个文明时期,而由文明步入封闭野蛮的分水岭却始成于南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