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墨珩为feiniao13钻石加更

雪小朵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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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日,云初殿内,从西天移来的优昙钵罗花,正逢上三千年的花期,白色的花朵卷了千堆,祥瑞万分。

    沉朱在半睡半醒间,听到殿外似有许多人在走动,睡眼惺忪地从床上坐起来,披散下来的发丝遮了一半脸颊。她沙哑着嗓子唤了一声成碧,没有人应,只好随手扯了件袍子披上,光着脚朝殿外走去。

    行到廊下,见成碧正在指点着小仙饿打扫各殿的卫生,整个人神采焕发,充满干劲。

    沉朱有些不解:“成碧,不是半个月前才大扫除过吗,怎么今日又来了一次?”

    成碧闻声望去,看到少女的样子,登时捂上鼻子。

    虽说同为女子,可是自家主子刚睡醒时的模样,实在是太令人把持不住了。而且,大概她睡醒随手扯了件墨珩的袍子披上,宽大的素色长袍,三千青丝未束,让她看上去有些雌雄莫辨,大概是年少的缘故,就算硬将她当做是一个美少年,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妥。

    若是自家主子是个男孩子,日后长大了,美貌程度绝对跟前两日见到的凤止君有得一拼。

    成碧保持着捂鼻的动作,禀道:“帝君,上神从蓬莱回来了。”

    沉朱愣了愣:“墨珩回来了?怎么这么早?”又狐疑道,“可是这跟你大扫除有什么关系?”

    成碧喜滋滋地向她解释:“上神的房间空了好几日,奴婢怕会落灰,所以令人打扫干净了,好让上神入住。”

    沉朱无奈,就算是墨珩回来了,这小丫头也太小题大做,犯不着把整个云初殿也一起打扫吧,不过算了,由她折腾吧。

    “墨珩如今在何处?”

    “哦,上神刚刚去广兴殿见二位上君了,应当是要商议帝君的婚事。”

    沉朱抬脚就往广兴殿去:“我去见他。”

    成碧道:“等等,帝君你好歹……”换身衣服再去。

    话未说完,人却已经走远了。

    廊外桃花被风吹动,纷纷扬扬,洒落一地。刚刚回府上换了件常服赶来的夜来,正好在回廊的转弯处撞到沉朱。

    少女白衣纱笼广袖,突然闯入他的眸中,凝成一抹惊艳之色。

    夜来将眸中的情绪隐去,唤道:“帝君这是去哪里?”

    沉朱看他一眼:“墨珩去谈我的婚事了,陪我去广兴殿走一趟,对了,你们怎么提前回来了?”

    夜来跟上她的步伐,淡声道:“上神挂念帝君,就以身体不适为由,提前辞了蓬莱仙主。”忍不住提醒她,“帝君打算就这么衣冠不整地去见上神吗?”

    沉朱往脚上看了一眼:“啊对。”随意捏了个诀,化了一双织锦的短靴穿上,责备他道,“夜来,你怎么搞的,去之前我不是嘱咐你了,这次墨珩去了蓬莱,务必让他多住些时日,最好能住个一年半载的,也好与蓬莱仙主多培养培养感情。”说到这里,语气里带上些遗憾,“我可是连喜酒怎么摆都已经想好了。”

    夜来神色不变,语气里却已有取笑之意:“帝君明知上神的脾气,就该知道那蓬莱仙主根本留不住他。”抱臂说起了风凉话,“帝君有时间考虑墨珩上神的喜酒怎么摆,还不如抽空想一想自己的喜酒该怎么摆。”

    沉朱横了他一眼,却又转怒为笑:“正好,你是过来人,可以给我个参考,当初跟那只狐狸成亲,你们是怎么摆的喜酒?”

    夜来眼角一抽,这丫头。忍不住开口反击:“都过去那么久了,属下哪能记得那么清楚。”咬牙切齿道,“对了帝君,属下这次在蓬莱寻了许多宝贝,打算给帝君当大婚的贺仪,改日帝君亲自去属下府上挑一挑。”

    沉朱脸黑了黑:“挑你大爷。”

    二人一路斗嘴,过路的仙娥听到皆忍不住掩袖轻笑,夜来神君与帝君还真是数千年如一日,咳,无一日不在互相拆台。

    来到广兴殿,小仙娥进去通传,得到墨珩的许可,沉朱才抬脚进了内殿。

    不远处的树荫下,正靠着大树打盹的凤止听到动静,懒懒将覆在脸上的经书摸下来,隔着簌簌的落花,正好看到少女上殿的背影。

    素衣白袍,衣袂翩翩,发丝上仿佛沾带桃花香气。

    夜来奉令守在殿外,看着沉朱的背影消失,俊秀的脸上缓缓有凝重之色。良久,他轻叹一声,结果叹到一半,就听到身后一个清雅的男声:“夜来将军也在为这门婚事忧心?”

    他回头,看清男子的模样,神情不由得一顿。

    凤宓,他怎会在这里?

    只愣了片刻,就结合回宫后得到的传闻悟出此神是谁,眸色一沉,神情傲慢至极:“原来是凤止上神,这厢有礼了。”

    凤止不为他的简慢生气,含笑道:“夜来将军不必客气。”

    夜来眯着眼睛问他:“上神与帝君已经见过面了?”

    见凤止点头,语气里更添敌意:“不知上神是什么意思?”手缓缓握紧,凉凉道,“耍着我家帝君玩儿是吗?”

    凤止没料到自己在他心中竟然这般不堪,略感到些无奈,本想出言为自己辩解,却突然改了主意:“本君便是耍着她玩儿,又待如何。”

    簌簌落花下,夜来看着面前的男子,一袭竹青色长袍,容色温润,神情坦荡,仿佛就算动手毁了六界,他也会是这副神情。

    夜来强压下满腔怒火,阴沉沉道:“谁若伤害她,就算那人位极六界……”

    凤止含笑:“若那人位极六界,你待要拿他如何?”

    “他伤她一分,我让他十倍奉还,他伤她十分,我让他百倍奉还。”男子的眸色狠戾决绝,“上神信不信,夜来说到做到。”

    凤止没料到会得到这么一个回答,方才那句话的本是简单的试探,谁料试探的结果却让他有些意外。

    “夜来将军莫不是……喜欢她?”

    面前的男子一顿,眼中的怒色渐渐消失,代之以浅浅的嘲弄:“上神玩笑。身份之别,夜来岂敢逾越。就像上神不可能喜欢帝君一样,帝君也不可能喜欢夜来,这样的自知之明,我们主仆都是有的。”说罢,冷冷道,“上神若是对帝君无意,就不要出现在她面前,免得她心思单纯,再误会了上神的意思。”

    凤止抚着袖,垂目沉思。明玦的那句话犹在耳边,不由得低声沉吟:“离她远一点……吗。”

    夜来不欲与他多言,径自行到广兴殿前,让一个小仙娥借送茶水之便打探殿内情况。特别强调,若是帝君发起小孩子脾气,就立刻向他禀报。

    不过,应该不必担心吧。那丫头向来敬重墨珩上神,这几千年来,何曾听她在墨珩上神面前说半个不字?

    那小仙娥隔了一会儿行出来,果然道:“神君放心,帝君乖巧着呢,没有惹出什么乱子。奴婢进去时,上神与青玄帝君正在合议婚期的安排,问帝君的意思,似也默许了。”

    夜来蹙眉:“婚期?”

    小仙娥道:“天帝的意思是,婚后让长陵君随帝君来崆峒,可是大婚却是一定要在九重天置办,否则天族的面子不好看。”

    夜来却并不在乎这件事,问她:“婚期定在了什么时候?”

    小仙娥摇摇头道:“奴婢没有听到。”

    夜来神色严肃地挥一挥手,道:“知道了,下去吧。”

    二人的对话一字不差地落入凤止耳中。婚期,恐怕不会出三个月吧。

    夜来眼角余光见他仍在原处,暗中沉吟,听说此神是同东极的青玄帝君一道来送婚书的,怎么此时却自己在殿外闲晃?

    不待他解开其中蹊跷,就听到沉朱的声音从殿门处传来:“青玄君留步,我送墨珩回去就是了。”

    夜来应声望去,广兴殿门前,手执折扇的那位应当就是青玄帝君了,传闻此君在衣着打扮上颇为讲究,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月白袍,青玉簪,也算得上是风度翩翩。只听他道:“不过几步远,晚辈还是送上神一程。”

    正由沉朱搀扶着的那名男子,发色极黑,更衬得他肤色苍白。一身玄墨色的古袍,透着无与伦比的矜重和庄严,虽然身体看上去既单薄又弱不禁风,却容不得人有任何亵渎冒犯的念头。就连风度翩翩的青玄帝君立在他身边,也都成了个不起眼的陪衬。

    也难怪九重天上的那位帝王,在墨珩上神的面前也甘愿低上半头。

    如果真要找个人对比的话,或许,也就只有——

    夜来忍不住望向凤止,对方也正望着墨珩上神的方向,竹青色的宽大衣摆被和风吹起,神色不辨喜怒。

    如今世上仅剩下的两位上古神,给人的感觉竟如此不同。

    世人都说墨珩冷傲,却不知那是因为他眼中只有崆峒,于他而言,除却崆峒的兴衰以外,皆是身外事,自然就显得他凉薄,而与墨珩置身事外的冷漠相比,凤止的淡泊和好脾气却在六界有口皆碑。

    不过,那的确是真正的凤止吗?

    在六界未分之时,妖鬼神魔混战不休,毫不夸张地说,每三日就会有一族被异族吞并,每五日就有某个小族彻底覆灭。凤族并不是骁勇善战的神族,却直至今日都立于六界的顶端,那执掌凤族的帝皇,若是没有杀伐决断的霸气和笼络人心的手腕,仅凭运气又怎么可能走到今日?

    上神凤止,岂可能是善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