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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陈楚在内,一共有四位投资商正在装修厂房。每个厂家请的装修工人不多,平均每个厂家请到*位装修工。这里离着县城也比较远,于是,众位投资商一算计,还是到县里请一位大妈煮饭帮工人们解决吃饭问题更加合算。
“一起出去看一看吧。”陈楚也站起来,道。
大门外,大妈正和一位三十岁系着围裙的屠夫争吵。
这里虽然地处于公路附近,但离着最近镇区的菜市场也有二三公里的距离。在村落里,每天都会屠夫骑着摩托车,挨个挨个地卖猪肉。那位煮饭大妈为了方便,出向那位屠夫买猪肉。
许地生出来后,很不满地对煮饭大妈道:“华姨,这是怎么回事?”
名叫华姨的煮饭大妈,在看到陈楚和许地生后,先是问好一声,然后很委屈地道:“老板,这一家猪肉档以前每天瘦肉价是八块钱一斤,但到今天突然就涨到十块钱一斤,你说他这不是坑人吗?”
“阿姨,以前八块钱是优惠价格,现在优惠价格没有,一分钱一分货,我这花兰本地土猪肉十块钱一斤,哪里贵了?”屠夫口里正叼着一张香烟,理所当然地道。
陈楚直视着那位屠夫,正见到屠夫微微黝黑的脸上,一双眼睛时不时地转动。一边手正拿着一把剔骨刀用磨刀石嚯嚯声地磨着。
这个人不是善茬!
陈楚眉头轻皱,对煮饭大妈道:“华姨,算了吧。你以后就辛苦一点,骑自行车到镇中心买猪肉吧!”
听到这一句话,屠夫磨刀的手停下来,一眼眼睛定定般落在陈楚身上。
“这位老板,你这说的什么话?”手中拿着剔骨头,道:“你们都在我们村子里开厂,你不在我这里买猪肉算什么道理?”
离山开发区附近那个村名叫大兰坡,这位屠夫很明显就是大兰坡村人。
听到屠夫的话后,许地生是气极反笑。
这里是离山工业区,仅仅是接近他们大兰坡罢了,什么时候竟然成了大兰城的属地了?
“走开,走开……”许地生摆了摆手,不耐烦地道:“你以后也不用来我们工业区了,肉类我们直接到镇上买!”
想做强卖强买生意?也不看一看自已有多少斤俩!
屠夫的双眼就是瞪大,那一把剔骨手握紧,他的手背上几条青筋突起。
“这位老板,你是说真的不跟我买猪肉?你还讲不讲道理?”说完这句话,他手中的剔骨头已经举起来,身上发散出一股匪气。
许地生一下子就噎住,他看着那位屠夫,动了动嘴角却没有说话。
“你是要讲道理是吗?”陈楚看一眼对方手中带着血丝的剔骨刀,冷声道:“我们这里有三十来个装修工人,要不要我把他们叫出来跟你‘讲道理’?”
屠夫的目光深深地落在陈楚脸上,他的脸上涌起如肉板上猪肝一般的红色,似乎就要发火。他就那样直直地看着陈楚,二三秒后,他手中的剔骨头却是突然轻轻放下来。
这个看起来年轻的老板,好像真是一个倔脾气!
不肯让步是吗?借着人多就以为了不起是吧?
“好,很好!”屠夫一把骑上摩托车,一踩脚就发动起来:“俩位老板,你们现在不卖我的猪肉,迟早有一天你会求着买我的猪肉的!”
突突的引擎声响起,那位卖猪肉佬骑着摩托车就离开。
“他什么意思?”许地生看着屠夫的背影,不屑一笑:“他还以为我们怕了他?华姨,你现就去卖猪肉中,工人人辛苦买多一点肥肉!”
对猪肉佬的话不以为意,许地生道:“外面冷,陈老板,我们进屋再说吧。”
陈楚点了点头,两人又进入到里面,不过,大约三分钟后,外面却是又传来一阵阵的叫卖声。
“卖菜啊!新鲜的菜啊!出来买菜哟!”一个带着花兰县本地口音的声音响起来。
屋内,许地生站起来,道:“华姨已经去买肉了,她应该没有买蔬菜,我去卖二十斤青菜再说。”
陈楚笑道:“去吧,许老板,记得连晚上的也一起买。”
不过,就在半分钟后,工业区的大门处又传来了一声争吵的声音。
“你们的菜,怎么可能这么贵的?两块半钱一斤,有你们这样宰客的吗?”那是许地生愤愤不平的声音。
“不贵了,老板,真的是不贵!”那是一个农妇的声音。
许地生的厂房内,陈楚由不得摇了摇头。
这新厂都还没有开张,怎么就有那么多的是非呢?
陈楚走出厂房的时候,刚好可以看到,就在厂房的门口处,四五位的农妇正围着许地生,你一言我一句地争吵着。
“老板,你刚才摸了我菜,这菜被代摸坏了买不出去了!”
“这些菜你要全部买下来!”
“二块半钱一斤,老板,这样的价格不贵啊!”
陈楚走到工业区的门口处,对许地生道:“许老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四五个村妇就围着许地生,吵闹得更欢。许地生只有提高一下声调,对着陈楚差不多喊了起来。
“还能是怎么回事?我刚才摸了一下这一棵白菜,她就要我二块半一斤把这一担三十多斤的菜全部买下来!”许地生骂了一句娘,道:“二块半一斤的白菜,好们这客宰的比三亚还要黑!”
二块半的大白菜要是放在羊城羊城已经算有一点小贵,更何况在花兰县这样消费水平更低的地区呢?
“各位大娘,你们走吧!我们以为是不会再卖你们菜的!”陈楚在这个时候,也是提高声叫喊道。
相比起华姨汇报的蔬菜采购价格,这个价格是真的有一点离谱了!
“老板,你们在这里开厂的那一个不是身家几百万?不就是几十块钱的青菜吗?跟我们这些村妇计较什么?”一位四十多岁的村妇,转过头来,皱着眼角的鱼尾纹向陈楚笑着出声道。
她中门的一个大板牙已经崩掉一边,笑起来就像是露风一样。
从她的眼中,陈楚似乎读出了贪婪。
看着那一双眼睛,陈楚心中就是一冷。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这个时候,一位三十多岁的老板也是走了出来。
这一位也是和陈楚一样从珠三角到来的投资商,姓寒。他穿着一件淡灰色的大衣和崭新的黑色皮鞋,行走间有一种虎虎生风的感觉,来到陈楚的身侧后,他看着正在和四位村妇争吵的赵老板,脸上露出一丝厌恶的神色,叫嚷道:“许老板,不就是多十几块钱吗?你给她们不就行了吗?大清早的在这里吵吵嚷嚷的,成什么样子?”
“寒老板,钱不给给她们!”陈楚看着寒老板,提出反对的意见:“这钱要是给她们的话,以后我们就不得安宁了!”
“为什么?”
“寒老板,以后我们各自的工厂说不定是要办食堂的……我们这一次给多这十几块钱给她们,她们下一次还会过来!”陈楚冷声道:“寒老板你还没有看出来吗?她们现在是想强卖强买!”
寒老板哑然,他听到村妇们喊叫的声音后,马上又向着许地生道:“许老板,你就是打死也不能给钱给她们!不要管她们,她们爱赖着就赖着!”
“妈的!谁有这一份闲钱给她们?”许地生在众位村妇的叫嚷声中,忍不住道:“我没钱,我身上一分钱也没有!买不起你们的菜!”
二三分钟后,村妇们在吵嚷好长一段时间后,看到许地生真的不肯出钱买下她们的菜,就开始骂骂咧咧起来。
陈楚摇了摇头,很没有义气先回到厂房,然后再探出头来,用白话提醒道:“许老板,你还愣在那里干嘛?赶紧走人啊!”
许地生虽然不是岭南人,但也在岭南生活了二十年。听到陈楚的话后,他马上一个箭步,就逃离四五个村妇的包围圈,闪入厂房中。
挑着菜的村妇们在许地生逃跑以后,叫骂得更欢,一二分钟后,她们看到没有人理会她们,才很不甘心地离开。
许地生的厂房内,三位老板可以听到村妇们骂人的声音渐渐变小。陈楚安抚许地生道:“许老板辛苦了!”
“当然辛苦啊!”许地生笑骂道:“我她妈就是一个粗人,但就是遇到这一班村妇,竟然是秀才遇着兵,有理也说不清。”
寒老板和陈楚哈哈一笑,倒是很认同许地生的话。
笑过以后,陈楚想到什么,凝眉道:“俩位,这一条大兰坡的人好像不是那么容易打交道。今天早上,卖肉的卖菜的都是突然间就想翻脸想狠狠地宰我们一笔,这样的事应该不是偶然吧?”
两人都是点了点头。
许地生更是一拍额头,道:“前几天我看她们好像很和善,没有想到他们竟然是这样的人!也不知道他们的脑子里想什么的,竟然以为这样就可以强卖强买了吗?她们下一次不会再过来了吧?”
陈楚想了一下,道:“难说,不过,他们的村子就在离山工业区的附近……我们还是找人过来打听清楚大兰村的底细吧!”
这时是八点半钟,但装修工人已经过来开工。许地生的厂房内,像是上灰、窗户安装等等全部弄好,只有三四个电工正在安装线路。陈楚到装修工地叫了一声以后,竟然找到一个就在大兰坡处不远处村庄住着的电工师傅。
那位民工师傅,四十岁出头,脚下穿着一件胶靴。在陈楚叫到他以后,他乐呵呵地笑了起来。
“你板,你要打听大兰坡村的情况!?”那位电工出声问道。
“嗯,是的,你知道他们村子的底细吗?”陈楚想了一下,问道:“他们村子的民风怎么样?”
“老板,你要是问我这个的话,还真的是问对了人。”那位电工道:“我们镇上的,又有谁不知道大兰坡村是个土匪巢?”
“土匪巢?”
“嗯,是啊,解放前,在我们花兰县凤落山就有二股土匪……其中有一股土匪,他们的头子大兰坡村人……他带着村里好几个年轻人上山,手上有二十多杆枪,县里的人有谁不怕他们?等到解放后,解放军剿匪才把他们全部给嘣了。他们村里的凶狠啊,像我们平时骑摩托车或者自行车的,谁没有个摩擦的?镇时的人要是和他们撞车,要是知道他们是大兰坡村人,也不敢跟他们多争辩什么……本时住在他们大兰坡附近的村子,很多时候都要让着他们。”
在听到这里时候,陈楚脸色立马就凝也起来。
陈楚又问:“他们村子,有没有什么二流子之类的?”
电工师傅道:“哟,老板,你是怎么知道的?没错,他们村子就有一些青年平时游手好闲的,什么事都干。老板,听我一句劝,你在这里开厂的话,晚上记得要看紧一点!”
陈楚道:“师傅,没事了,你去忙你的吧!”
电工师傅和陈楚道道别以后,就离开了这里。
“还真的是一个定时的炸弹啊!”想到大兰坡村,陈楚自语一声道。
村子就在离山工业区的附近,陈楚等人肯定没法再搬走。就像是今天,大兰坡村人无事也能起三层浪,要是给他们找到一点借口,他们还不都得闹翻天?
在某些美帝出版的管理学书籍中,在论及到投资选址的时,认为投资的选址要考虑市场、原材料来源、土地和劳动价格外,还要考虑到与当地政府和社区的关系。在这一点上,陈楚倒是能处理好和花兰县方面的关系,但是,想要和大兰村处理好关系,那基本上是不可能了!
陈楚第一次觉得,选择在离山工业区投资。似乎还不如在另外一个工业区?
回到一楼的厂房后,陈楚将自已打听到的消息告诉许地生和寒老板,俩人听了都觉得有一点头大。
“没事的。”许地生马上出声自我安慰道:“陈老板,或许情况不像你想像的那样复杂呢?对了,当地的派出所的电话号码是多少?我们要不要请所长请一顿饭?”
寒老板也是笑道:“我们是外来投资商,或者他们不敢向我们下手?你看,当初县政府的人过来清理厂房的时候,他们还不是乖乖地让出了厂房?陈老板,你现在也在这片装修厂房……难道你还会让出这一片的厂房吗?”
这个倒是事实,陈楚已经把所有的装修的材料全部买齐,装修工程也开始一半。现在想要走的话……怕也是有一点困难了。
或许,以后得要加强一些厂里的冶安环境,多养几条狗了?
中午,华姨已经煮好饭菜。陈楚和两位老板,还有三十多位的装修工人热闹地哄围在一起吃饭。工作休息的时间里,一些装修工正在说着一些荤段子,引起了其他工人的哄笑之声。
气氛显得热络而和谐。
“你们谁是这里的老板?”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一位年轻人很突然间就闯了进来。
那位年轻人,头发已要染成了黄色,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马甲,从露在颈边处,隐隐可见一个青色纹身的未尾。
而就他的身后的门外,却是站着十个青年,他们虽然没有进来,但一双双的眼睛,却是勾勾地看着正在里面吃饭的众人。
正在说着荤段子的那位,一下子就哑火般闭上嘴巴,其他的人也没有说话,齐涮涮地看着外面的青年。
气氛一下子就冷下来。
陈楚给了许地生一个眼神,然后慢慢地站起来。
“我是这里的老板,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青年看着陈楚,像是看到熟人一般哦了一声。
“你就是阿杨提到的那位年轻老板吧?听说你早上不肯买他的猪肉?”
陈楚笑道:“他早上卖的是臭肉,我为什么要买他的呢?”
青年看着谈笑风生的陈楚,又是一次上下打量,脸色闪过一丝讶色。
这个年轻人,有几分的硬气!
“你们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呢?”陈楚笑着反问道:“没有什么事的话,我还要吃饭呢。”
青年人的脸色僵了一下,感觉到他的气势隐隐被压制一分,他由不得哼了一声,道:“老板,你们在这工业区装修也不注意注意一下。你看,我们大兰坡村有十几户人,小孩子午睡的时候被你们吵得睡不着觉,我们村里还有二位高血压的老人,被你们装修发出的吵杂声吵得头晕,差一点就要送医院。老板,我们外地人来我们这里做生意。我们大兰坡人还是很欢迎的,不过,你们总不能影响我们的正常生活吧?”
听到这一句话,许地生将碗重重放下。
那些大兰村人也未免太无耻了吧!?竟然能找出这们一个借口来为难他们?
陈楚的眉头轻轻一挑,嘴角一扬道:“没有想到你们大兰坡村体质这样差?那要不我们赔偿一些医药费呢?”
“老板真是一个聪明人!”青年笑了一下,哈哈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