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总攻大人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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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洛琛的亲子鉴定结果出来了,其实这个结果早就出了,只是周洛琛一直没去拿,就一直放在颖都的dna检验中心,仿佛无人认领。

    其实周洛琛也说不好自己为什么不去拿,可能是因为害怕看到不想看见的结果,也可能是因为,他最近要准备订婚宴和婚宴,还要处理工作上的事,真的太忙了。

    最终,他吩咐颖都的人把结果给他快递了回来,地址写的是他的住所。

    这阵子,方旖一直和他住,方母单独住在方旖租住的一居室,她虽然是刚刚搬到港城来住,但已经和小区里的人们熟悉了,每天出去遛弯还有人一起,过得很充实。

    看到母亲可以过得那么好,方旖心里最后的顾忌也消失了,觉得前路坦荡,一片光明,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替周洛琛签了一份快递,快递单上没写是什么,只写了邮寄的地址。

    颖都市dna检验中心?周洛琛在检验什么?

    方旖十分好奇,想打开看看,可正准备撕开,又觉得自己这么做不太好,左思右想了半天,还是放弃了偷看,把快递放到明显的位置,做饭去了。

    晚上七点左右,周洛琛回到了家里,进屋换了鞋,就看见了客厅桌子上摆着的快递。

    几乎不用怎么琢磨就知道里面放的是什么,他走过去坐下,拿起来看了看,发觉开口那里有一点被撕开的痕迹,但很小,不仔细看几乎发现不了,看来跟方旖有关了。

    方旖做好饭端去餐厅,出门时发现他坐在沙发上吓了一跳:“你回来了怎么不说一声,刚刚在炒菜,没听见门响。”

    周洛琛靠到沙发上背上慢条斯理地拆快递,方旖悄无声息地凑过来,低声问:“是什么呀?”

    周洛琛没回答,方旖又问:“委托人的dna检验报告吗?”

    周洛琛手上动作一顿,依旧没说话,当着她的面把报告单抽了出来,安静地看着。

    方旖看他态度不明,也不好去偷看,只好慢吞吞转身想回去。

    不过周洛琛看了那报告几眼就抬手招呼她了,说:“过来吧,你不是早就想看了么。”

    方旖惊讶地转过头来:“你怎么知道的?”

    周洛琛把报告放到桌上,叠起双腿面带思索道:“快递外包装有人撕过的痕迹,不过没撕开。”

    “周尔摩斯啊……”方旖尴尬地咳了一声说,“我那个就是……习惯性的,嗯,习惯性的。”

    周洛琛温温和和地说:“想看就过来看吧,不是什么委托人的检验报告,是我自己的。”

    “你的?”方旖连忙走过去拿起报告,一边看一边说,“你没事去做什么dna检验呀?”

    看到报告上周洛琛和周致衡的名字,方旖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上面有许多话她都看不太懂,只有一个百分比能看懂,那个数字高得足以证明两人就是亲生父子。

    “这不是很正常的结果吗,怎么好好的要去做鉴定。”方旖把报告放回桌上不解地问他。

    周洛琛仰头看着她说:“因为我之前去颖都看他的时候,他告诉我,我不是他的亲生儿子。还说什么三十几年的养育之恩,就那么算了吧。”

    方旖不知该怎么回答他的话,是该安慰他一下呢,还是陈述一下这件事情的可笑?这个检验结果显示他们是亲生父子,那就说明周致衡说的话是假的了,而他那么说,无非就是想让周洛琛自责,可周洛琛又为什么需要自责呢?不管如何,周致衡会有今天的结果都是因为他自己犯下的错误,他若还会怨恨,那还是说明他没有得到教训。

    “你也别想太多了。”方旖跟他说,“事情已经发生了,就算后悔也没用了,你饿不饿,我做饭给你吃。”

    说完这句话,方旖就觉得自己这台词颇有tvb的范儿,她拉住周洛琛的手,拖着他朝餐厅走,周洛琛毕竟是当事人,再怎么说也是周致衡的儿子,父亲为了让自己难受和后悔,竟然撒下那样的谎言欺骗他,这对他的打击并不比他当初得知这个假消息时的小。

    坐在饭桌前,周洛琛安静地吃饭,一语不发,方旖一边吃一边观察他,觉得这事儿恐怕不会那么简单就结束。

    事情果然不出方旖所料,周洛琛这天过后好几天都没出门,每天就是接送她上下班,然后就回家呆着,宅到了极点。他倒是也没太消沉,在家也就是看看电视看看书,偶尔浇浇花,俨然一副退休老干部的生活做派,和过去忙碌敬业的样子判若两人。

    方旖忍了一周,终于忍不住了,她觉得他就算需要一个时间来收拾心情也差不多了,他要是再这么在家待下去,莫说是她了,连他那些委托人都要hold不住了。

    这天,她中午提前下班了一个小时,自己乘地铁回家,路上也就用了半小时,所以她到家开了门进去时,周洛琛还很惊讶。

    他放下手里的报纸望向她,双腿交叠闲适道:“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方旖把沉重的公文包拿进来放到他面前的桌上,无奈地说:“今天一上午就去了你的三个委托人,这是他们要给你的东西。”

    周洛琛淡淡地扫了一眼,说:“只要不是解聘书,那就先不看。”

    方旖道:“你这个状态还打算持续多久?”

    周洛琛又翻开了报纸,安静地看着上面的新闻,等方旖等得不耐烦了才漫不经心地说:“过完年再说吧,最近没心情做事。”

    “没心情做事?”方旖坐到他身边侧头看他,“过完年再说?”

    周洛琛眼睛盯着报纸,面上无波无澜,要不是天天和他朝夕相处,方旖也很难察觉到他的变化。他的变化啊,其实就只是……对职业忽然不那么热衷了。

    “老公,你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不想做律师了。”方旖语出惊人,不单是那个称呼,还有后面的话。

    周洛琛总算是看她了,眼睛睁得挺大,看上去很惊讶:“你叫我什么?”

    方旖道:“怎么,咱们是合法夫妻,叫你老公不行吗?”她举起左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婚戒闪闪发光。

    周洛琛笑了,真的堪称笑靥如花:“你再叫一声。”

    方旖说:“其实我说的重点不在前面,而在后面。”

    周洛琛与她对视了一会,才慢条斯理道:“没有不想做,手里那么多案子,真不做岂不是要违约。”

    方旖感慨万千:“难得你还知道违约这回事,你都不知道早上来那三个委托人的脸色有多难看,严律师跟人家谈了好久人家才离开,你再这样下去,我估计全事务所的人都该来家里看你是否还健在了。”

    周洛琛莞尔一笑:“你怕什么。”

    “怕他们以为我是需要吸阳气儿的妖精,把你给榨干了呗。”方旖白了他一眼站起来说,“我去做饭,今天想吃点清淡的,早上一直犯恶心。”说完,她就转身去做饭。

    周洛琛放下手里的报纸,认真思索了一下,还是把方旖放在桌上的公文包拿了过来,取出了里面的资料。

    方旖做好了饭来叫他去吃的时候,见到他在看资料,那个欣慰的心情简直堪比看到一直不务正业的孩子认真学习的学生家长。

    安静地等周洛琛看了一会资料,约莫着时间差不多了,方旖才走过去说:“吃午饭吧,吃完饭你在家里看,我去上班。”

    “吃完饭我和你一起去。”他轻描淡写地说。

    方旖语露出一个笑容:“你早该这么做了,这几天你不去事务所,大家的乐趣都少了很多。”

    周洛琛一身居家服朝餐厅走,嘴角挂着不自觉的弧度:“我去上班你们能有什么乐趣。”

    “看帅哥啊。”方旖说,“虽然帅哥名草有主,但养养眼也是不错的。”

    周洛琛瞥了她一眼说:“你们可以看邢肆,不然还可以看严肃,哲彦也不错,事务所的男律师都挺英俊。”

    方旖瞪大眼睛说:“原来你平时还会注意到事务所男律师的颜值……”

    周洛琛没吭声,坐到椅子上拿起筷子安静地吃饭。

    方旖坐到他身边说:“周律师,你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颜控?”

    周洛琛淡淡道:“你要是再不吃饭,我们就吃点别的,这几天闲在家里,有很多力气。”

    方旖对他的威胁不屑一顾:“少吹牛了,你敢吗?”

    “……”周洛琛看向她,眼神深邃,但却没有动作,明显是,不敢。

    没办法,方旖现在怀着孕,还是前三个月,最不稳定的时候,可不能乱来,就算要来,也得等三四个月之后……

    “你赢了。”周洛琛妥协,继续吃饭,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明显有一丝不甘心。

    方旖隐隐觉得,这一局她虽然赢了,可到了最后她还是得输,因为怀孕期间也是有几个月可以小心那什么的。

    方旖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扭头观察周洛琛时发现他正拿着筷子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那个似笑非笑的表情,非常危险。

    这种危险的感觉一直持续到周洛琛回去上班……他的作息时间是正常了,委托人们脸上的表情也从臭臭的变成了□□的,可方旖却怎么都觉得自己特别危险。

    方旖是邢肆的助理,要跟着邢肆办一些刑事案件,有的案子挺血腥的,单单是看文字描述就觉得很可怕,于是有的时候委托人正在说话,方旖就反胃想吐,捂着嘴不好意思地先行告辞。

    久而久之,邢肆也看出了问题,于是就拿起电话打给了周洛琛,说了一下自己的安排。

    “方旖最近不太适合跟着我,尹哲彦手里要是没太多事情,你就让他办完了来帮我一阵子,我和你交换。”邢肆这样说道。

    周洛琛对此求之不得,虽然方旖的水平肯定比尹哲彦差很多,但有老婆陪在身边帮忙,干活也更有心情,他就算需要多费点精力,也是愿意的。

    “真是谢谢邢律师了。”周洛琛这话说得非常诚恳。

    邢肆冷哼一声说了句“好好对她”便挂了电话,坐在邢肆办公桌前面的当事人看他脸色不好,颇有些害怕,邢肆见此,摆出一个刻意的笑容,说:“我们继续。”

    在洗手间吐得稀里哗啦的方旖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安排给了负责国际商业纠纷的周洛琛,周大状那的官司都是文字性的,和刑事案件有明显区别,她现在这个状态,换过去也可以理解。

    然而,这样的夫妻档并不怎么受欢迎,毕竟方旖太年轻,还不是法律专业的毕业生,委托人们大多都是冲着周洛琛的名号来的,倒也不会太挑剔别的,微词较多的其实是同事们。

    助理律师这个位置,大家竞争也挺激烈的,尤其是周洛琛的助理。

    方旖身为他的“未婚妻”,做他的助理无可厚非,可这还是让一些想等尹哲彦单独工作后跟着周律师学习一下的同事很不甘心。

    方旖发觉了这些,工作时也有点不顺心,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怀孕了所以脾气变得暴躁和多疑,反正就是耐心越来越差。

    所幸,农历年很快就到了,事务所春节会放假,她可以暂时告别工作,这样也能喘口气。

    放假前一天,方旖根本就无心工作,周洛琛也没安排她做什么,她就坐在电脑前想东想西,看看忙碌的大家,觉得闲的理亏。

    其实人家会觉得不高兴也正常,她资历那么浅,轮到谁也不该轮到她,就像上次何晴推荐她去做后勤部的代理主管,那是她没当上,如果真当上了,肯定也是这种情况。

    方旖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决定请个假早走一步,免得在这里越想越心塞。

    周洛琛自然批准了她的申请,还亲自和她一起早退,俩人这状态让严肃看见了,觉得很有必要立一条规矩,以后禁止办公室恋情,太影响工作了。

    而至于“以前”的这一对儿,他可没办法管束。

    周洛琛没有直接带方旖回家,而是先带她去医院做定期检查,方旖身为孕妇都忘记了今天是检查的日子,周洛琛却记得,这感觉到被他在乎着,心情也好了很多。

    不过,很不巧的是在他们做完检查准备回去的时候,在一楼遇见了一个熟人。

    风尘仆仆的周漫漫穿着带兜帽的大衣,挽着一个戴墨镜的中年女子,刚挂完了号准备上楼,与他们在人流来往的电梯门口碰了个面对面。

    “是你们?”周漫漫咬住了唇,盯着方旖怨恨地看着,挽着身边女子的手臂紧了紧。

    那女子看了一眼周漫漫,又看看周洛琛和方旖,退到一边人少的地方,然后才和周洛琛打招呼:“洛琛也来医院啊,真巧。”

    周洛琛和方旖一起走出电梯,路过她们身边时平静说道:“朱阿姨也来了,身体不舒服?”

    那女子摘了墨镜,眼角的皱纹昭示了她已经上了年纪。方旖看了看周洛琛,觉得照他这态度,这个人应该是他的继母,周漫漫的生母。

    “嗯,这就是你太太?”女子打量着方旖,上上下下,那眼神让方旖不适,但还是没说什么。

    周洛琛发觉到这些,悄无声息地握住了方旖的手,对那女子淡漠说道:“我们还有事,就不耽误你们去做检查了,再会。”语毕,他带着方旖就要离开。

    方旖跟着周洛琛要走,哪知身后的周漫漫不肯放人,上前拽住周洛琛黑色风衣的袖口,凝视着这个挺拔英俊的男人不舍道:“哥,你怎么不问问我在国外过得怎么样,我很不好,都是因为你。”

    周洛琛回眸睨着她:“因为我?你搞错了吧。”

    周漫漫红着眼圈道:“要不是你非让爸爸送我出国,我怎么会变成这样?”

    周漫漫的母亲上前把她拉了回去,严肃地说:“不要乱讲话,你还要不要你的名声了?”

    周漫漫绝望道:“我喜欢的男人都要和别人结婚了,我还要那名声做什么?我只要他记住我,哪怕是因为愧疚!”

    周洛琛清隽的眉峰蹙了起来,淡色的薄唇抿在一起,白衬衣在黑色风衣领口里若隐若现:“怎么回事。”他没什么感情地问。

    周漫漫难过地说:“怎么回事?你送我去了国外,我在那里被人……”

    周漫漫的母亲在她说完话之前捂住了她的嘴,对周洛琛说:“洛琛,你们先走,不用在意这些事,我带她去做检查。”语毕,强迫周漫漫和她进了电梯。

    方旖侧头看向周洛琛,问:“你觉得周漫漫那句没说完的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能是什么意思呢,还不就是他们已经想到的那种?

    周洛琛与方旖四目相对,两人的表情都有点沉默,方旖加大了握着他手的力度,不确定地说:“要不……你去看看?”

    周洛琛缄默片刻,道:“中国每年出国留学的人有很多,出事的几率微乎其微,她会在那一小部分里,并不是因为谁送了她出国。”

    他这个意思就是表示虽然是他让周致衡把周漫漫送出国留学,可周漫漫在国外被人侵犯,并不是他的责任了。这话乍一听可能显得有点刻薄和冷漠,但也没什么错处。

    方旖摇了摇头,说:“那我们回去吧。”

    周洛琛颔首应下,带着她回了家。他坐在驾驶座等她系好安全带,看她那笨拙的动作,不由倾身上前帮助,这个亲密的动作可以让他清晰地看到她胸前曼妙的弧度,他不动声色地压低头部,唇瓣微微扬起,温热的呼吸弥漫在她胸前,她觉得浑身燥热难耐。

    “还没好吗?”方旖催促道,“抓紧时间。”

    周洛琛不疾不徐地直起身回到驾驶座,靠在椅背上面不改色发动车子离开。

    这边两夫妻甜甜蜜蜜,那边的周漫漫却过很不好。她在楼上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想见的人来,彻底失去了希望。

    其实人生就是这样,你为了一个人堕落迷茫,搞得自己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丢失了最宝贵的东西,可在他看来你仍然是那个样子,没有改变。

    一个人若是喜欢你,那你做什么都是对的,但他若是真的不喜欢你,你即便做了一切,也没有任何用处。他是你心上的一根刺,可你,始终只是他手中的一把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