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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畅饮,黄海川和成容江两人俱是喝得痛快不已,知道下午没法上班的成容江,也在第一杯酒下肚后,就给领导打了电话请假,好在之前已经先吹过风,请假也就再容易不过。
事实上,因为现在并没有经办具体的案子,成容江平时的工作并不忙,而他这个副厅级的干部,别看他当时南州市里也是一个颇具分量的人物,但在最高检,他这个副厅却是一点都不够看,在南州市担任市检察长的时候,他能配专车,有专职秘书,还有配套的住房,但现在,这些待遇早就没有,对此,成容江也没啥怨言,京城这地方不比别的,别说他只是一名副厅级,就连正厅都没资格配专车,更别说副的了。
至于住房,他现在和妻子两人挤的是单位里分给他的宿舍,一套只有五十多平方的小两房,可以说是小得不能再小,相比他在南州住的是一百五六十平的大房子,可以说一切都是天壤之别,不过对这些物质上的东西,成容江也没看得太重,来到京城,除了拥有更好的上升空间,京城的医疗水平也是他十分看重的一个地方,妻子当时做的换肾手术就是黄海川帮忙联系的医院,而现在妻子也要不定时的复查,虽说复查在地方上的医院也没啥区别,但人就是这样,如果有条件的话,总希望找最好的医生,求个心里踏实,如今住在京城,妻子看病很方便,这点也让成容江十分欣慰。
酒喝多了,话自然也多了起来,正所谓酒后吐真言,在南州,成容江是黄海川的下属,虽说检察院并不直属市政府管,但他终归也算黄海川下面的干部,在黄海川面前,成容江当时秉持的是慎言慎行的原则,而后来两人关系更进一步,他也通过黄海川调到了京城,两人没有了直接的工作交集,但身份上的差距终归是让他在面对黄海川时,只能有选择的聊天,一些他觉得不方便说的话都只能埋在肚子里。
今天在这种两人都喝了酒的场合,而且是喝得不少,彼此都有些微醉的情况下,成容江的话匣子忍不住就打开了,说到了黄海川的性格,成容江直言黄海川的性格过于锋芒毕露,这种性格在地方当一把手还好,但眼下已经不是了,又是调到了纪检系统,成容江劝黄海川要懂得收敛自己的锋芒,懂得妥协,该低头时就得低头,这个世上,没有人能够一直常胜不败,人的一生,也不可能始终都一帆风顺。
黄海川对成容江的劝告始终都是微笑倾听,他也喝得有点上头,但脑子还没迷糊,知道成容江的话固然有些不好听,但也是为了他好,之所以说这些,无疑也是因为他主动提及了被暂停工作的事,对此,黄海川也没过多解释。
事实上,他妥协了没有?妥协了。
面对章明辰的批评,黄海川并没有据理力争,而在章明辰不同意对童白岩立案的情况下,他也没有和章明辰真正闹起来,这些无一不是黄海川和现实的妥协,但事实证明,有时候妥协也没用,别人要想针对你,你就算是再怎么妥协,终归还是同样的下场。
为官这么多年,黄海川其实也在悄然改变,他平时固然是锋芒十足,但他也明白过刚易折的道理,在这次的事情上,黄海川并不认为自己冲动了,只不过成容江不了解其中的细节,他也没必要说太多,反正今天找成容江出来,只是喝酒聊天,对于成容江安慰劝说他的话,黄海川知道对方也是抱着一份好意,所以也就笑着倾听。
这年头,危难时还能真心安慰劝说的朋友,方是真朋友。
一顿饭,吃到了两点多,桌上的饭菜还剩下不少,一瓶白酒,十瓶啤酒,却是被黄海川和成容江两人喝了个精光,说起来,两人也都算是酒量不错了。
“容江,最近这些天我可能都会在京城,有空多联系,没事就出来坐坐。”临走前,黄海川对成容江笑道。
“好说,你要是不嫌我打扰你,我还巴不得天天约你出来喝茶呢。”成容江笑了起来。
“瞧你这话说的,有啥打扰不打扰的,咱俩这交情从南州就开始了,也认识不短了,不该见外的时候就别见外。”黄海川笑笑。
成容江听到的黄海川的话,笑着微微点头,没说什么,今天酒喝多了,多说了些话,但回到现实中来,身份和级别的差距总会让人束手束脚。
两人在酒店外聊了几句,便各自打车回家,黄海川回到家里,见家里空无一人,估摸着母亲可能带着儿子去公园玩了,也没急着打电话让母亲回来,至于妻子,不用想也知道在公司,看了下时间,两点多,喝酒喝了不少的黄海川走到沙发上,一躺下便呼呼大睡起来。
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门外开锁的声音传来,黄海川才慢慢醒了过来,睁开有些惺忪的睡眼,见是母亲带着儿子回来了,黄海川不由得笑着坐起来,朝儿子挥了挥手,“成业,过来,让爸爸抱抱。”
“你咋回来了?”邹芳顾着关门,乍一听到儿子的声音,吓了一跳。
“回来休假。”黄海川笑道。
“哟,你们领导这么好,还让你休假?不是说你们巡视组很忙吗。”邹芳大为诧异,不过脸上却满是笑容,儿子能放假,她倒是高兴得很,说起来,她这个当妈的,一年到头也没见到儿子几次。
“嗯,碰到一个开明的领导。”黄海川咧嘴笑笑,说这话时,黄海川眉头微微一拧,他这几天一直在想宁德岩是个怎样的人,这次被暂停工作,固然是有可能章明辰在宁德岩那里说了一些添油加醋的话,甚至搬弄是非都有可能,但宁德岩并没有找他谈过话,就同意了章明辰暂停他工作的提议,这让黄海川心里颇有些不忿,只不过面对宁德岩这个级别的干部,黄海川知道自己没资格去说什么,更甭说他也听说宁德岩深受最上面那位的器重,他要是对宁德岩表露啥不满,那只会自讨苦吃。
宁德岩的事暂且不去想,这会睡一觉清醒了,黄海川同样在琢磨着是不是该打个电话跟老丈人通气一下,否则怕是免不了被一顿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