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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昨天苏野受伤，姜倾也没让苏野再走着回家，起码他结结实实的挨了那一棍子，也是因为他。
只是没想到刚刚进了家门，就看见姜瑞和周淑坐在沙发上，一脸严肃的样子。
姜倾下意识就觉得，好像有事情要发生。
看到姜倾和苏野的那一瞬间，姜瑞微微招了招手，缓和了语气：“你们放学回来了？快过来。”
“……”
姜倾缓慢走了过去，苏野也跟在身后。
而紧接着，周淑面容温和的看向姜倾：“倾倾，这件事情和你没有关系，你先去上楼做作业。”
“……”
所以，是因为苏野？
姜倾想说什么，但是终究把话咽了回去，乖巧的上了楼。
余光瞥见苏野，少年可怜兮兮的目光看着他，看的好像能让人心碎似的。
他佯装上了楼，之后又刻意小心翼翼的走了下来，躲在拐角处听着他们的对话。
以前的周淑面对着苏野，实在是没有一点好脸色，甚至是那种眼神都恨不得能把苏野给弄死。
可是今天，面对着苏野，周淑的表情好像都温和了太多，甚至是声音都温柔了几分：“苏野呀，这一年多在我们姜家，你感觉怎么样？”
苏野面色平静，甚至是眼神毫无波澜，只是淡淡的吐出两个字：“很好。”
周淑：“……”
不是还行，不是还可以，不是挺好的，而是“很好”。
周淑的脸色好像都是肉眼可见的变差。
很好？
哪里好？
她明明一直都很讨厌他厌恶他，甚至是联合他亲舅舅想要把他卖给人贩子，在姜家从来都是受到不公平对待，到底哪里很好？！
周淑脸都黑了，却是僵着笑：“不是吧，苏野，我觉得我们姜家，挺对不起你的，你和姜倾两个人完全不同的生活方式，被我们这样的苛责对待，你一定很委屈吧。”
苏野：“？”
他微微偏了偏头，暗沉的眸子露出一抹疑虑。
别说苏野，就连偷听的姜倾也没听懂这话的意思。
周淑又缓了缓，继续开口：“之前是我们姜家对不住你，让你平白受了很多委屈，所以，你应该选择更好的生活。”
在苏野的注目下，姜瑞手中的纸递到了周淑的手里。
她的眼神又温柔几分：“平心而论我们确实做的不对，让你这一年多受了这么多的委屈，甚至是平时衣服都是你自己洗，但是现在有更好的去处，苏野，你一定会去的吧？”
周淑把手中的收养协议书送到苏野面前。
大概的意思是，姜家收养了苏野，乔家也想收养苏野，俩家达成协议，但是毕竟苏野是成年的大人了，必须要有他的签字同意才能转养。
苏野微微垂下眸子望着这份同意书，本来有些疑惑的眼眸瞬间变得阴沉沉的一片。
姜家想要把他送出去。
姜家想要他和姜倾就此分开。
可是。
怎么可能呢……
苏野的眼神阴沉沉的一片，隐忍又带着冷意，好像随时都有戾气冲涌而出，却依然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抬手，把这张协议拿在手里。
周淑松了一口气。
坐在沙发上一直沉默不语却一直紧紧盯着这边的姜瑞也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他们都以为苏野是同意了。
然而下一秒。
苏野把手中的同意书狠狠地撕碎！
这一瞬间，所有人都蒙了，愣愣的看着那张纸被他撕掉，最后成了碎片垃圾！
这是苏野来姜家的第一次反抗。
以前的苏野，从来没有敢这样过。
这一年多的时间在姜家，他受了多少委屈和不公平的待遇姜倾再也清楚不过了，姜瑞和周淑也再也清楚不过。
刚到姜家那段时间，姜瑞好歹对苏野好一点，毕竟他这张脸长的像极了他那漂亮的像是仙女的白月光，所以把他接回来一是因为姜瑞以为苏野是自己儿子，二是因为这张脸长的像她妈。
但是后来。
后来姜瑞苏野不是自己的儿子之后，他对苏野仅存的那一点关爱也没有了。
空荡荡的房间就只有一个衣柜一张床一套桌椅板凳，剩下的，什么都没有。
他对所有人而言，好像真的成了累赘。
就算如此，苏野也从来没有反抗过。
从一开始的懦弱自卑不敢反抗，到后面即便从训练营回来被欺负，也一直从不反抗。
所以苏野在姜瑞和周淑的心里，苏野就是一个自卑到骨子里，不会敢反抗一分一毫。
现如今他不仅反抗，甚至是，还亲手撕掉了这张同意书。
片刻的安静之后。
周淑的脸色瞬间黑的成了墨汁！
姜瑞拿起桌子上的烟灰缸狠狠地朝着苏野的脑袋砸了过去！
他没躲。
任由烟灰缸砸在自己的头上，只是一瞬间的功夫，那白皙的额头瞬间流出来鲜红的血液。
少年依旧站在水晶吊灯下，一动不动，即便是鲜红的血液顺着额角往下流，染红了前一天刚刚洗干净校服。
他的身体站着笔直，目光清冷又平淡，似乎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疼痛感。
这样的苏野，让人看的陌生。
从前那个又瘦又小的少年，长大了……
他的身影挺直又高大，模样俊俏又干净，一眼看过去就觉得这少年肯定乖巧的错觉，现如今血液染红的衣领，显得这人没有平日的乖巧，尽是魔魅，更是妖冶的勾人！
姜瑞气的脸都红了面露憎恶的看着眼前的少年，眼神带着悔不当初的光束。
周淑直接破口大骂。
“贱东西！你踏马是赖上姜家是吗！”
她红着眼，把桌子上摆放的碗筷都朝着苏野身上砸了过去。
少年就站在那，任凭打骂，无动于衷。
“贱东西！和你那个妈一样贱，为什么非要就是赖着我们姜家，给你更好的生活你不要，你们这群人为什么非要赖着姜家！为什么！”
周淑崩溃的哭出声。
即便是当初苏野第一次被领回家，也没有见周淑那么崩溃的哭。
她上前，想要狠狠地将苏野推倒在地，终究是不再是曾经的少年，任凭怎么推都没推动。
于是用手指甲盖狠狠地朝着少年的手臂上抓了过去。
白皙如玉的手臂上，被抓出血淋淋的伤痕。
一定是很痛吧？
苏野却依旧毫无表情波澜。
看着周淑痛哭，放在身侧两边的手渐渐攥成拳头，幽暗深邃的眸光，翻涌一丝的情绪，少年的嗓音干涉又低微：“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有什么用？你为什么不能滚出我们姜家！”
周淑毫无大小姐的模样，像是歇斯底里的泼妇，眼睛通红，满眼恨意的死死地盯着苏野。
如果有一把刀。
周淑可能会将那把刀狠狠地捅进苏野的胸口。
苏野垂下眸子，好像又汇集了满身的阴郁挥之不散。
他怎么能走呢。
他不能走。
就算真的给姜家当狗，他也愿意。
他绝对绝对不能走。
他要是走了……
他这辈子，可能都没有办法再接触到姜倾了。
少年垂着的眸子渐渐红了起来。
他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真的，就只有唯一的光和希望，想要奋不顾身的抓住。
没有了光。
他会死的……
真的……
姜瑞露出厌恶的神色，甚至是恨得也拿东西砸了过去。
但又看到少年脸上都是血的样子，望着少年这张干净白皙的脸，他又好像恍惚了一下，好像能透过苏野，看到曾经自己最心动的女孩……
终于，姜瑞闭上眼，耳边都是周淑微微的啜泣声。
甚至是周淑已经不耐烦的伸手去推他，“你说话！姜瑞你别他妈给我装死行不行？！乔大小姐来找你的时候是你先同意的，现在你又在这装什么好人！你说话！姜瑞你说话！”
本不指望姜瑞。
因为一切的祸端都是因为姜瑞。
但是纵然又那么一丝渺茫的机会却依旧要抓住。
周淑满眼通红的看着姜瑞，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姜瑞睁开眼，眼神带着疲惫，微微叹了口气，“算了吧，就让苏野继续就在姜家吧。”
这一刻，周淑彻底的崩溃了。
一边骂着姜瑞没良心，一边砸着大厅里的东西。
满脸是血的少年微微抬了抬眸看向躲在楼梯角的姜倾，似乎沉寂毫无生气的眼眸，终于有了一丝的波动。
他抬起脚，朝着楼上走了过去。
周淑和姜瑞在闹，所以根本没有功夫在意他。
当少年走到姜倾面前的时候，姜倾扬起的眼睛好像都有些湿润。
那么干净的少年，被鲜血染红，狼狈不堪，又妖媚的像是能勾人魂。
姜倾还没开口。
苏野已经开了口，声音沙哑又低沉：“对不起……”
“对不起……”
“哥哥……”
“我真的不能走……”
姜倾：“……”
他觉得自己好像某一根弦终于绷不住了，眼泪要冲了出来，却在最后时候转过身。
咬牙切齿的压下那哭腔，一字一句开口：“滚，离开姜家！去乔家！快点滚，我一分钟都不想再看到你！”
［我可以抱抱你吗……］
［大概是不能……］
［可是你明明可以拥有更好的生活啊］
［乔月那，会对你更好的，她那么喜欢你，会把一切都给你吧］
［你应该离开的苏野，这样，就不会被欺负了……你的人生不该是这样的］
［可恶，被沙子迷住眼睛了］
他没敢回头，怕被看到已经红了的眼眶，怕被看到已经湿润的眼眶，怕被他看到自己的担忧。
而身后，传来少年清晰的声音，那么的卑微又可怜：“别推开我，求你了，哥哥……”
“不走就再也别让我看到你！恶心！”
［在这一瞬间真的好希望你能义无反顾离开姜家，这样你的一切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光会照在你全部的所及之处］
苏野站在那，望着少年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湿漉漉的眼神翻涌起一丝的卑微。
你说离开这里会好起来，光会照亮我全部的所及之处。
可是哥哥，你才是心之所向，所及之处有你才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