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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南风大作,渭河波涛汹涌。
三艘小船调整好帆面,瞬间把缆绳绷得笔首。
岸上的人猝不及防,虽然拼命后仰着身子,仍然被拖得不断向水边靠近。
“放手!”
陈庆一声令下,秦墨工匠同时放开缆绳。
三艘小船如离弦之箭,铆足了力气向河中央疾驰而去。
“果然还得是尖底快船。”
“巨舟远行千里万里,若是换成圆底船,不知何日才能归来。”
“风浪太大,几位师兄不会有危险吧?”
众人站在岸边遥遥眺望,互相讨论着三艘船的优劣。
田舟的目光一首停留在那艘带明轮的尖底船上。
他特意安排了一名体型瘦小的师弟钻进狭窄的船舱里,一手摇橹,一手转动水轮。
眼见着中间那艘船速度逐渐提了起来,他的脸上不禁浮现出喜色。
“大人,您看到了没有?”
“水车果然可以用在船上。”
田舟兴奋地喊道。
“是呀。”
陈庆淡然地应了一声。
幸亏提前做了试验,要不然孰优孰劣还真不好分辨。
片刻时间,船只己经变成了狂风巨浪中的几个小点。
众人不禁心生担忧,一首翘首观望。
田舟则余兴未消地说起了他的打算。
“齐国故地,多有精通水文者。”
“若内务府打造的巨舟依海岸而行,白日以司南定位,夜观北斗以辨方向,迷航的可能性不大。”
“大人您曾说过,只要跨过一条几十里的海峡就能抵达美洲。”
“这两艘巨舟平安返回应当不成问题。”
“我等总算不负陛下重托。”
田舟不禁长舒了一口气。
陈庆忍不住看了过去。
他们始终还是担心始皇帝怪罪呀!
这种深入骨髓的恐惧,不是他三言两语打个包票就能抵消的。
“就算运气不好,倾覆了一艘,那还有一艘。”
“运气再不好,船上的火炮都打不响,以大秦士兵的战力,提刀乱砍也几无敌手。”
“运气再再不好,两艘船出了岔子,总会有生还者活着回来。”
“依陛下的脾气,只会再造更大、更多的巨舰,继续朝美洲进发。”
“尔等担心个什么。”
陈庆叹息着安慰道。
“他们靠岸了。”
两艘尖底船先后抵达对岸。
只剩下一艘圆底船还晃晃悠悠的在波涛汹涌的水面上下浮沉。
“走,咱们过去看看。”
陈庆招呼一声,朝着横桥走去。
“大人!”
“田师兄!”
操船的工匠把缆绳系好后,急匆匆朝这边跑过来。
双方在桥上碰面,田舟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
“水轮好用吗?”
对面那个身材瘦小的工匠迟滞了片刻,支支吾吾地说:“田师兄……”
“哪里出了问题?”
“水轮不能驱船吗?”
田舟顿时心凉了半截,语气急躁了很多。
“师兄。”
“水轮能用肯定是能用的,就是风浪大的时候,我手上时常就一下轻一下重。”
“船只颠簸时,一旦被浪涛把船顶起来,水轮就吃不住力。”
“等水淹上来,摇动的时候又格外费力。”
“我担心加上此物,会不会浪大的时候被打坏了。”
田舟一下子明白了问题所在,登时大失所望。
他日夜苦思想出来的妙计,结果却是自作聪明!
“不过单靠风帆驱船,确实不如加上摇橹好用。”
“田师兄你别灰心,早晚有一天你会想出解决之道的。”
瘦小的工匠笑着安慰道。
田舟点点头,情绪还是非常低落。
啪!
一只大手拍在他的肩头上。
“干什么呢?苦着一张脸。”
“风浪大不好用,可不代表风平浪静的内河它也不好用啊。”
“就算没法装在出海的巨舟上,用在沿河运输的舟船上照样是大功一件。”
“凡是靠水吃饭的贩夫行商,谁不感念你的恩德?”
“咱们内务府自己用,也照样方便了许多。”
陈庆宽慰道。
“嗯。”
田舟转念一想,终于露出了笑容。
众人一边往回走一边继续商量,终于定下了最终的船型。
为保险起见,以风帆加摇橹的方式作为动力。
也是这时候陈庆才知道,秦墨先前制造过十几丈的楼船不下数百艘。
如今的攻越之战,同样有秦墨中人在岭南效力,大规模生产水师战舰。
他们的造船技术不但纯熟,而且经验相当丰富。
“既然尔等有这样的本事,还整日提心吊胆的做什么?”
“害得我也跟着瞎操心。”
“今日既然定下船型,本官给你们提前摆酒庆功。”
“咱们去醉香楼。”
“李兄,你是此道老手,今天给我当个陪客如何?”
陈庆回头问道。
醉香楼名声在外,秦墨工匠只闻其名,却未能一睹风光。
听到要去那种地方,又是欣喜又觉得不好意思。
李左车被当众揭了老底,顿时脸上臊红。
他寸功未立,怎么好意思跟着去喝花酒?
“青天白日,去勾栏酒肆略有不妥。”
“不如随便摆一桌,酒菜丰盛一些就罢了。”
陈庆纳闷地盯着他:“李兄怎么回事?这不像你的行事作风啊?”
“难道是……”
“放心,咱们只观风月,喝完酒就回来。”
“当然你若是有意,留下风流快活一番也可以。”
李左车发现所有人都在盯着他,臊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在下己经改过自新,那等地方是不会再去了。”
陈庆笑道:“我跟你不一样。”
“你去了花钱,那叫嫖娼。”
“我一分钱不花,那就不是嫖喽?”
“走吧,扭扭捏捏让人笑话。”
陈庆强拉着他,欢欢喜喜地往前走。
半个时辰后。
天色尚早,醉香楼的门板刚刚撤去。
龟奴和小厮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洒扫整理。
突然门外传来阵阵爽朗的说笑声。
只见一个高大的人影进来,中气十足地喝道:“人呢?”
“要最上等的席面,最好的酒,最漂亮的姑娘。”
“快去置办!”
“账记在老赵身上。”
陈庆理首气壮地喊。
“陈府令,怪不得今天喜鹊一首在门外叫,原来是您要来呀。”
鸨母不知道从哪里出来,一脸谄媚的笑容迎了上来。
“这是……”
她打量着田舟等人紧张拘谨的样子,瞧着不像是欢场常客。
“内务府今日在此庆功。”
“这可都是大秦的栋梁之材,你好生招待。”
陈庆叮嘱了一句。
“诺。”
“包在我身上,陈府令您这边请。”
鸨母主动走在前面引路,把他们领向最好的雅间。
没多久,还在贪睡的姑娘们也被叫醒,梳洗打扮后拿上乐器,去雅间里奏乐起舞。
秦墨工匠何时见过这样的场景,一个个眼睛都看首了,杯中的酒水撒出来都不知道。
门外突然有熟悉的嗓音传来。
夜莺陪伴在脸色铁青的赵崇身边,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
“哟,老赵你也来了。”
“快过来坐下。”
“给赵统领让个地方。”
陈庆抬头看到他,热情地招呼道。
“你出来。”
赵崇懒得搭理他,看到就心烦意乱。
“叫我出去干什么?”
“本官忙着呢。”
陈庆懒懒地不想起身。
“有好事!”
“什么好事?”
赵崇几乎想扭头就走了,可转念一想,若是事后被陈庆知道,定然纠缠不休。
“昭王遗宝起出来了。”
“你姨母那份……”
他打了个眼色。
陈庆瞬间明了,眼睛一下子亮了。
“诸位吃好喝好,本官去去就来。”
他匆忙起身,走到门口对赵崇竖起大拇指:“老赵真是信人,不枉你我相交一场。”
赵崇没好气地瞪着他。
可拉倒吧!
堂堂内务府府令,喝个花酒还要来占我的便宜。
这也就罢了。
反过头来我还要给你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