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 回6

易人北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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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严默以不太熟练的手法好不容易才剥去一只大号田鼠皮时,天色已近傍晚,晚霞挂在西边的天空发出绚烂的红色。

    不少人家都已经把晚饭做好或正在做,一股股浓郁的烤肉香味不住往严默鼻子里钻。

    连续咽了好几口口水,隔壁手脚勤快的草町已经把肉烤好,唤主人出来吃饭的同时,还走过来帮严默处理了另一只田鼠。

    “你饿了很久吧?我看你都没什么力气。”草町拧住大号田鼠的脖子,用石刀从划出的出血口围着划了一圈,割掉皮肉相连的筋络等,手拽着皮子往下一扯。

    整只田鼠皮就这么囫囵撕了下来。

    这里的人力气似乎都不小。严默看自己的双手,他没力气是因为饿的吗?九成是。

    严默不好意思让草町帮他做所有的事情,拿起石刀给剥皮的田鼠开膛剖腹,这是他前生安身立命的本钱,换了具身躯,虽然还有点陌生感,但基本技能都在。

    第一只田鼠他处理内脏还有点慢,轮到第二只时,已经熟练许多。

    等草町发现时,他已经把一只田鼠给均匀分尸了。

    “不用剁碎,这么小的草原鼠整只烤了最方便。”

    严默停下手,他这是习惯性地打算把肉切成块打算红烧或爆炒,却忘了这里连红烧和爆炒的概念都没有。

    草町帮着把另一只完整的草原鼠划开刀口,抹上粗盐粒,架到了火坑上。

    “那剁碎的只能用来煮了。你下次记着,肉最好不要煮,咱们的盐放到水里煮会发苦,用火烤就没有那股子苦味。”草町叹口气,当严默不会做饭。祭祀的弟子,也许不用他自己做饭吧?

    “盐会苦是因为里面含有其他矿物质,只要煮开多过滤几遍,就会好很多。”严默指点道。

    草町奇怪地看他一眼,“多煮几遍?那多浪费?你知道盐、水、燃草多宝贵吗?就是盐山族也不能那么浪费,原战大人心好,让你用了那么多盐、水、燃草也没说你,如果换了其他大人,你不被打一顿也会被饿几顿。”

    原来这里的人不是不知道如何获得口味更好的盐,而是不舍得?怪不得他传授了知识,流放指南却没反应。

    也是,哪怕到了二十一世纪,华国很多穷困地方的老百姓还过着极度原始的生活,他们不是不知道如何过得更好,只苦于没有条件罢了。

    严默皮厚,也没因此就脸红。

    如果指南中关于地理水文的那条现在就能用就好了,这种气候和环境,说不定就能在附近找到天然盐池和盐湖,这里气温如此高,白天太阳那么厉害,煮盐行不通完全可以进行晒盐法,本身晒盐法也比煮盐法要环保和经济得多。

    可在他人渣值还没有降到一亿点之前,想这些也是白想。

    严默本想把切成碎块的鼠肉做成烤肉串,却发现没有适合的签子,只能作罢。

    原战抱着盛满的大水缸回来,看严默打算煮肉,放下水缸,踢了他一脚,“以后不准煮肉,没那么多水给你用。”

    草町一句话都不敢多说,低头离开。

    严默默默忍受了,他得彻底改换自己的想法,在这么一个什么都缺少的鬼地方,与其想让生活过得好一点,不如想想怎么才能活得更长一点。

    原战一个人吃掉了一只半草原鼠肉,留了半锅煮肉给严默。

    严默觉得原战很可能没吃饱,那半锅肉给他给得心不甘情不愿。

    严默几乎是用扑的,一得到原战同意,他立刻爬到石锅边,伸手就下去捞已经凉掉的煮肉。

    他饿狠了,哪怕是带着严重苦涩味的盐水煮白肉,他一样吃得跟没见过肉一样,连肉汤都捧起来喝得一干二净。

    天色已黑,原战小心地掩盖上火坑。

    严默舔着手指多嘴问了一句:“不用留火种吗?”

    “族里有个火塘,有奴隶专门看着,以后你记得每早起来去火塘取火回来烧饭,晚上睡觉时把火灭了。”

    “为什么不自己留火?”

    “怎么留?让柴禾烧一晚上?”原战用你脑子是不是坏掉的鄙视眼神看严默。

    严默再度闭嘴,他记得以前小时候爷爷奶奶烧过炉子,晚上会用搅拌好的稀碳盖住炉里的火,只捅出一个小小的火眼,让里面的煤炭进行不完全燃烧,这样炉火可以一直保留到第二天早上。

    但这方法显然不适合这里,而他对此也不精通,还得再研究研究。

    看来,想在这里减少人渣值比他想象得要困难得多。

    严默正想对老天爷再竖一次中指,被原战扯住胳膊直接拖进了帐篷。

    丢下严默的胳膊,原战指了指堆放“垃圾”的壁角,“以后你睡这里,那些皮毛随你用。”

    帐篷里没有火光照耀,黑漆漆的,严默适应了半天才隐约看到一点东西。

    原战转头拿了一支火把进来,往帐篷中央石桌边的地面一插。

    严默清楚看到地上一些小虫子迅速向四边散去,再看看那个阴暗的角落,他以后就要和虫子同寝了吗?

    原战放下帐篷的门帘,掩好,用石头压住边角,转身看了看严默的伤腿,“用木板绑住断腿,好不让断骨移位?这法子不错,我没见我们祭祀用过,是盐山族祭祀教你的吗?”

    严默点头,伸手抓了一张烂皮毛……他发誓他拿起皮毛的时候,绝对有不少于五只以上的虫子从皮毛里掉出来爬走。

    原战走到自己的床铺边,解开皮裙随手丢在石桌上,就这么大咧咧地往床铺上一坐。

    严默瞅见那阴影下非常有分量的一大坨,默默无言。这里的人都发育得这么好吗?

    “叫什么名字?”

    “严默。”

    “多大了?”

    “十四。”

    “比我小三岁,却连一级战士都不是,你真没用。”原战搔了搔小腹,不遗余力地打击自己的奴隶道:“我十二岁就是一级战士,十五岁就升到二级,如果有更多的训练和战斗,我一定能很快变成三级战士,到时我就能拥有两个奴隶,第二个奴隶我一定会好好挑一挑,一定找一个长得漂亮好生养的。”

    严默表情有点开裂。原来这个自称是他主人的家伙竟然还是个未成年的小鬼?原始人果然早熟,他还以为这小子已经二十好几。

    不过从他的记忆来看,这里的人都早熟,十三四岁已经是可以撑起一个家的年龄,很多人甚至会在这个年龄娶妻生子,对于现代人来说,他这个年龄还是孩子,但对于当地人来说,他已经算成年人,所以十七岁在这里真正已经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壮劳力。

    “大人,既然如此,您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收一个女奴?就像隔壁的原雕大人。”严默小小刺了他的主人一句。随即忍着腿部的剧烈疼痛,把一块块烂毛皮扯出,抖干净,铺到地上。

    严默本没指望原战回答他,没想到原战竟然回答了:“女奴贵,且有了女奴就会有孩子,我怕养不活。”

    顿了一会儿,原战闷闷地道:“我不想吃自己的孩子,也不想把自己的孩子给别人吃。”

    严默的手顿住,这个部落到了冬天,生存环境竟然会严酷如此?不但吃奴隶,还吃自己部落养不活的孩子?

    这种情况在盐山族完全没有,盐山族虽然也有吃人习俗,但因为守着盐矿比较富有,冬天不算太难熬,少年十四年的记忆中,盐山族没有吃过一个人。大概也正是因为如此,他的族人宁愿抛弃他,也没有把他当作粮食。

    “但如果我升到三级战士,我就能养活自己的孩子。”原战躺倒,口气一下变冷:“明天轮到我出去狩猎,最短五天,最长十天,家里没有多少存粮,我会跟原雕说,让草町照顾你,你少吃一点,等回来我会把你的口粮还给原雕。我不在,你不要乱跑,你身上还没有刺上我的印记,被人抓了去,麻烦!”

    “是,大人。”

    没多久,原战就传出了轻微的呼噜声,他白天体力消耗大,晚上睡着也快。

    严默就着火把那点亮光,勉强铺了一个床铺出来,艰难地用双臂撑着自己,把身体挪到用几张碎烂毛皮铺就的床铺上。

    虽然这些碎烂毛皮有严重的怪味,戳着皮肤也不舒服,但总比睡在冰冷的地面上好。

    碎烂毛皮很多,但都不大,且堆放时间长,霉烂了很多,严默又找了半天才找出一块勉强能遮住肚子的。

    躺到床上,严默长长吁出一口气,总算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一旦安静下来,周围的声音也被放大,只是一层毛皮的帐篷完全挡不住声音的穿透。

    这里晚上没有娱乐,家家户户吃过晚饭回了帐篷能干什么?

    严默听着完全不加掩饰的哭喊呻/吟声、发泄的吼叫声、*撞击声,慢慢闭上眼睛。

    身体与心理上的双重疲累让严默很快就忘记所处环境的苛刻,迅速沉入梦乡。哪怕他在梦中疼到浑身冒虚寒,也没舍得醒来。

    随着夜色加深,温度也在一点点降低。

    这里的气候真的跟沙漠类似,白天热得要死,晚上冷得要死。

    除了不能蜷曲的伤腿,严默冷得缩成一团,两手紧紧抱着自己,抵抗寒冷和疼痛。

    突然!

    “啊——!”严默陡然发出了一声惨叫,整个人都被疼得硬生生嚎醒。

    睡梦中的原战被惊醒,咒骂一句睁开眼睛,起身走到严默身边,蹲下,抓住他的头发,怒道:“叫什么叫?”

    严默抱着自己的伤腿疼得满头满脸都是汗。

    他竟然忘了指南说的惩罚,那该死的火烙之痛!

    刚才,睡梦中,他梦到那个老祭祀拿着一根燃着的木棒,对准自己的伤腿就烙了上去!

    梦是假的,火烙之痛却是真的。

    原战看他那样子,皱眉问:“伤口疼?”

    严默意识都有点虚晃,没有回答。

    “麻烦。”原战丢下他,移开压门帘的石头,走出帐篷,舀了一瓢水回来,托起他的头,水瓢送到他嘴边,“喝!”

    大量流汗的严默也确实干渴到极点,就着原战的手,捧着水瓢就咕嘟咕嘟喝了个尽光。

    “继续睡,不准再乱叫,否则我堵上你的嘴。”

    原战收拾好,扯了挂在壁上的一块鞣制过的完好皮毛,扔到严默身上,什么话也没说,回去躺下继续睡。

    严默慢腾腾地伸手抱住那块可以盖住他整个身体的皮毛,让它覆盖住自己全身。

    断骨之痛,加上火烙之痛留下的余痛,严默后半夜睡得十分不安,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发出了低低的呻/吟声。

    年轻火力壮的原战被自家奴隶的呻/吟声给哼得心火狂冒。骂了一句脏话,翻了个身,伸手摸到胯间,握住自己那根,就开始了自力更生。

    早上严默醒来,闻着帐篷里还没散尽的那股特殊腥味,嘴角抽了抽,十七岁……可不正是对着个树洞都想捅一捅的年龄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