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风云际会又河东

一诺离殇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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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若谦又归于沉默,隐在暗色之中,周身逐渐升腾起淡淡的雾气,只怕是羽化而登仙:“也罢,人各有志,本君也是强求不得,只是如今本君的法力尽数被龙凤玉牌所禁锢,我是想就她,也是无能为力了。”

    “是么”?王禹少笑里藏刀,“我可听人说了,只有你才能够救她。”

    云若谦唇角微翘,却是不怒自威:“你可以找到她为何会日渐消瘦却总找不到病因?你可晓得当初我为何要赐她白玉凤牌?只因那凤牌便是她的魂魄所依,如今凤牌被另作它用,她的魂魄只能漂泊无依了,本君如今法力尽失,又能奈何!”

    燃尽的烛火终于爆出最后一点微弱,石室里顿时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王禹少的一双眸却依旧闪着躁动的光,见那云若谦心意已决,情知此人意志弥坚,不见真章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动摇的,当下只好一甩长袖,离开了书房的密室。

    高乐公主大婚,宫里再一次热闹了起来,莫青离的精神也似乎是好了些,连着几日来御园里赏花望月,眼见着气色红润了许多来。

    赵子霈虽然不信宫里皆传的“冲喜”一说,但见着她日渐丰润的面容,也觉着欢喜,或许将高乐嫁于许家,也是一种机缘。

    自从定下了这门亲事,高乐公主哭闹了三天,即便是太后膝下最为得宠的小女儿,即便是当今天子一母同胞的亲妹,也终究是敌不过皇权的威严,一道皇旨,莫敢不从。

    难怪世人皆垂涎那个位子,即便骨肉相残尸横遍野,也是在所不惜,因为得到了它便是得到了天下,可是当真正坐在了那里,俯瞰着芸芸众生,才明白,其实早已经失去了全部。

    赵子霈已然明白了这一道理,但愿还不会太晚。

    这日天气出奇地好,一扫连日来的酷热,凉风习习,好不惬意。

    青贵妃身为睿宫里最为尊贵之人,理应主持这场盛大又庄严的婚礼。公主下嫁,自是应当隆重,只是近日来边关告急,栾人来犯,朝廷国库吃紧,一切又只得从简了。

    只祭告了太庙,拜别了天子便用那华丽富贵,象征着皇家威仪的三十六人九章凤辇送出了宫,送进了早已经准备一新的许氏宗门。

    福寿宫里依旧是檀香袅袅,在这静谧的午后显得格外的肃穆。莫青离推开那扇虚掩的门,一眼便瞧见了那跪在佛堂前浦团上的太后。

    莫青离搭了玲珑的手,挺着隆起的肚子缓慢地走到了佛堂前,眼前的菩萨慈眉善目,倒是显得几分的庄严。

    “太后整日里吃斋念佛,慈悲为怀,倒真是叫臣妾望尘莫及呢。”莫青离双手合十,虔诚地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元太后却并不答话,唇角快速开合,直到一遍佛经念罢,才收了佛珠起了身来,也不看身侧的青贵妃一眼,叹道:“善恶因果,天道循环,哀家这般,也是为己身赎罪。”

    莫青离眸光一转,落到了元太后淡然无波的脸上,造孽太深,即便念上一辈子的经文,又能弥补什么么?不能,谁也知道不能,不过图个安心,不过让自己感受一些而已。

    这一晃神儿间,只见太后又点燃了一柱香朝着佛龛拜了拜插上了香炉淡笑道:“当初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妹妹,你便不曾有一丝悔意么?”

    悔么?会么?若是元太后知道了这具躯壳里住着的,乃是被他们合谋残害的莫青离,她还会这样问么?

    “这么说来,太后该是对当年的事情后悔了呢,因此终日礼佛,终于扒开乌云见月明了,才替高乐选了个好夫婿呢。”

    一提到高乐,元太后再也无法淡定,人人皆道太后是舍不得爱女下嫁,故此连公主出宫都不曾前去相送,谁又想得到,太后这是用实际行动以示对这门亲事的反对呢。

    只是皇命难为,即便她是皇帝的生母,也一样是回天乏术。

    莫青离推开了玲珑的手,慢悠悠地朝着元太后走去,得意得道:“臣妾听说那许家大公子面若冠玉,玉树临风,只是年过二十了却未婚配,皆道许公子这是天生的驸马命格,只为等公主长成,却不晓得这许公子虽然一表人才,却是一个傻子呢。”

    这一句有如晴天霹雳,高乐乃是太后最为钟爱的幺女,自幼锦衣玉食,金枝玉叶,本是要觅得金龟良婿荣宠一世的,到头来却是只嫁了个书香世家,而那驸马,却还是个傻子?

    元太后似是不愿相信,“哼哼”得讪笑了两声:“贱人休要戏弄于我,高乐可是皇帝一母同胞的皇妹,即便哀家成天待在深宫不谙世事,皇帝又岂会不晓得?”

    莫青离又是凑近了一步,一只玉手执着花团锦簇团扇掩嘴而笑,真真是人比花娇:“太后所言极是,皇上虽然面上不说,心里其实比谁都明白,太后也说皇上与公主乃是一母同胞,可是太后娘娘您可曾当皇上是为亲生?”

    报应,原来当真是有报应,当年生产赵子霈之时险些丧命,于是一直以为此子与自己命里不和,后来有了赵子恒,又生了高乐,便对那一直与自己很是疏离的赵子霈更是不太上心了,可是正是这从来不曾看好过的儿子得了皇位,正是这个儿子让自己半生维系的元氏霸权毁于一旦。

    可叹,可叹,只叹当年不曾一视同仁,只是如今悔来,却也已是不及了。

    “你这个贱人”,元太后心念直转,面目狰狞,颤抖着两手朝着莫青离抓来,“是你蛊惑了哀家的儿子,你迷惑了赵子霈不说,后又企图毁了哀家的恒儿,而今又害了高乐,哀家只恨当初没能一举杀了你。”

    莫青离眼见着元太后狠狠地袭来却是不躲不避,只见玲珑斜斜地插身而来,轻轻一带,已是将那太后掴翻在地。

    “你收买了俞清,让她搅黄了莫青衣与赵子恒的私奔,又指使太医对即将临盆的青妃做了手脚,让她胎位逆改导致难产,若不是我,你又哪有机会看到如今的青贵妃?”莫青离毫无惧色,犹显得悠然自得。

    那太后却似是未曾听得明白,倒在青石地面上侧歪着头:“你说什么?”

    莫青离上前几步走到太后身边,扶着手边的圈椅吃力地蹲了,理了理太后鬓角的碎发笑道:“太后自然不会明白,只因为当初那莫青衣的确是因为难产死了,如今站在你眼前的,乃是当年被你们合谋算计的莫,青,离。”

    最后三字说得极慢,只如醒不来的梦魇,烙在元太后的心上,灼灼地疼。

    “不会的,不会的,你莫要拿这等怪力乱神之说来懵哀家。”元太后兢惧地瞧着面容清丽明艳的青贵妃,几疑是自己听错了。

    莫青离猛的将她下颚一抬,沉了脸色道:“若是不信,太后又何必成天烧香拜佛?定是心内有鬼,妄图赎罪罢了,只是当年我的母亲视你如亲生姐妹,你又如何能狠下心去害她?”

    “你的,母亲?”元太后怔怔的重复着,眼中竟已涣然。

    莫青离掐着她的脖子,却不用力:“是呢,我的母亲凌婉清。”

    婉清,婉清,这个元奕恨了十来年,念了十来年的名字,本以为会随着她的逝去而再不会提及,却原来她早已成了挥散不去的阴霾,如影随形。

    “哀家本不欲害她,奈何即便她已是嫁做人妇,先帝依然心里只有一个她。哀家温良娴淑如何,倾城国色又如何,依旧比不上一个‘婉清’。”元太后神色凄怆,显然也是说到了伤心处。

    莫青离眸光清冷,听着当年的密事,也是悲从中来。

    又听元奕叹道:“你可知当先帝他抱着哀家喊着这个名字的时候,哀家的心里有多恨?哀家恨她抢走了先帝的心,哀家要她死,死无葬身之地,可是即便她死了,先帝也只要她,只有她。”

    “所以你就设计害了她,当年你与莫谨言一同制造误会拆散了凌婉清与先帝,你可曾想过横刀夺爱棒打鸳鸯的,可是你自己?”莫青离手上用力,元太后已显得呼吸急促,面色涨得通红。

    元太后翕张着鼻翼,贪婪地吮吸着逐渐稀薄的空气:“是又如何?他们若真是两情相悦又怎会受外人蛊惑?当年对错已成过往,如今死的死,痴的痴,你要真想为那贱人报仇,何不掐死哀家?”

    “掐死你”?莫青离眼角得意得上扬,“哪有那般容易?你若死了,我大睿朝的高乐公主岂不是要将那许家闹翻了天?本宫既保了这媒,便要保得人家家宅平安,你是那高乐最为亲近的人,只有你好好待在这公里,公主才能听话呢不是?”

    “妖女,没想到你竟是这般狠毒。”元太后使出浑身解数嚷道。

    莫青离手上陡然发力,直到元太后面色青紫,眼见着便要窒息才猛得一松,看着大口喘气的元奕,起了身冷冷道:“若是跟太后当年比起来,本宫可是望洋兴叹,至于高乐,要怪便怪你自己,你为了一己私欲毁了人许氏的大好姻缘,本宫做主赐他许家一桩亲事,也算是为皇家积德。”

    说着再不迟疑,一甩臂上缠着的轻纱披帛大步而去。

    元太后颓然地半倒在冰冷的地上,看着青贵妃的身影消失在愈渐昏暗的夜色之中,耳边只一遍遍回响着她临去时的最后一句话,却是怔忡了良久。

    “你若死了,那高乐也别想独活。”她只留下了这么一句,却是断了元太后唯一的退路,佛家总道因果,原来所言非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