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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母亲只是一名贵人,在这淡漠冷清的深宫显得可有可无,直到弟弟出生,母亲才升了位份,成了庶五品的婉仪,我一直以为母亲偏爱弟弟,是因为她母凭子贵终于在后宫争得了一席之地,后来才知道,其实还有其他原因。
弟弟出生那会儿我已有三岁,三岁的我已经能够辨别喜怒,已经能够看得出别人的脸色,我知道母亲不喜欢我,每次内侍府送来的很少的一些好玩的好吃的,母亲都会从我手里夺了去,说要给弟弟,纵然当时的赵子恒还不到周岁,玩不了吃不了那些东西。
当年母亲并不受宠,听宫人说母亲刚进宫的时候父皇还经常召幸,后来时日一久父皇也不再来了。
我们母子三人住在睿宫最西边的燕梓宫,宫殿偏僻还不曾有主位娘娘,却有一位月贵嫔同住,月贵嫔住在东偏殿,与我们住的西偏殿遥遥相对。
母亲不喜欢我,那月贵嫔却是极好的人,时常喊我过去逗乐子吃点心,渐渐地,我在东偏院的时日倒比在母亲跟前的还长些,甚至有时候逗留地久了,也会宿在月贵嫔处。
那日,我吃完了月贵嫔亲手为我包的汤饺,抬头却看见月贵嫔正看着我津津有味的模样在笑,当时只觉得心里很是甜蜜,不由而然地便唤了她“阿娘”,月贵嫔一愣,看了我半响才将我抱入了怀,那般的紧,紧地我透不来气,可是被她抱着却很安心,因为她像极了一个真正的母亲。
后来无人的时候我便喊她阿娘,后来我跟弟弟都长大了,母亲也成了一品的元妃,可是阿娘却依旧还是个贵嫔。
那年我年满十五被封为昶王,有了自己的王府,我欣喜极了,出生以来第一次出宫,只觉得宫外的空气都是香的,可是我却不能带阿娘一起出宫享福,即便父皇从来不曾正眼看过阿娘,阿娘也要在宫里守上一辈子。可是我只是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孩子,我终究还是顾不了别人,即便那是我最爱的阿娘。
可是没多久,阿娘却意外得宠了,守了十来年终于等到了父皇的垂青,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高兴得手舞足蹈,急急的进宫去看阿娘,见了她荣光满面的模样更是一阵狂喜,便在那时我又见到了我自己的母亲,我那已贵为元妃,帮助皇后协理后宫诸事的母亲。
我的母亲却不是为了贺喜来的,直到那碗刺鼻的药汁端到我的面前,我才明白了母亲的来意,原来阿娘怀了龙嗣,皇后娘娘却以怀疑皇嗣来路为由逼迫阿娘喝下那碗滑胎的红花。
父皇当时还在西山狩猎,我唯有哭求母亲等父皇回来查明真相再做定夺,谁都知道皇后身子欠安早已不问后宫琐事,只要母亲金口一开,阿娘和腹中的孩子便都有了生路。
可是母亲一脚将我踢开,指着我的鼻端不屑道:“好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若不是本宫当年舍命生下了你,哪有你的今日?为了一个下贱的女人来求本宫,你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我对母亲向来不亲厚,却也不曾见过她发脾气的模样,当时只觉得恨,恨极了心狠手辣的母亲,恨极了到处留情的父皇。阿娘终究还是喝下了那碗汤,我眼见着她的襦裙渐渐变红,像雪地里开出的艳红的花,佛家说死亡之花彼岸是火红色的,是不是也如眼前的一样红如热血?
权力,地位,名利,自此我才明白作为人上人的好,自此我才明白唯有我登上了那高高在上的天子宝座,才能保护我所爱的人。
那日出宫后我喝的酩酊大醉,倒在街边不省人事,只感觉身上凉飕飕地,我喊了一句没人应,才发觉出来地急,也没带一个随从。我想要站起来腿却使不上力。
正当我要跌倒的时候却被人扶了起来,扶我的是一位女子,我闻到她身上淡淡的体香,不是名贵的熏香,倒像是身体里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体味。
“公子没事么?”她问。
她的声音像银铃一般清脆,顿时钻进了我的心里,我摇了摇头道:“没事,只是不知能否劳烦姑娘送我回去?这街口甚是寒冷,我今儿多喝了几杯浑身无力。”
我身体斜斜地靠在她的身上,或许是我当真是双腿无力,或许也是存了别的心思,至于究竟是那般,我自己也闹不清。
只见她嫣然一笑,拉着我的一只胳膊跨上了她的肩:“这有何难?夜来无事,本小姐又不想回家,便好事做到底送你回去好了。”
我醉眼惺忪,看不清她的面容,只觉得她的笑容很甜,像是春日里山间的桃花。
我虽然酒醉,却依然还记得回府的路,当到了府邸的时候却听她问道:“你是王爷?”
我玩心大起,勾着她小巧的双肩赖着不肯撒手道:“本王就是王爷,小娘子于本王有救命之恩,莫如将你的姓氏芳名生辰八字相告,本王择日上门提亲可好?”
她顿时撅起红唇压低了身钻出了我双臂拢成的一个极是暧昧的怀抱,嗔道:“谁要你上门提亲了?本小姐身为活脱脱的一个大美人还愁没人提亲?”
我故意踉跄着抢上一步,拦住她的去势:“姑娘这样可不厚道,不让本王提亲,本王如何能报答姑娘的救命之恩?”
“不过是送你回来而已,谈不上救命大恩。”
她边说边从我身边逃开,我因为喝多了酒,动作已是迟钝了几拍,匆匆转了身想要再将她拦下,却只拽下了她别再襟前的一方丝帕。
那丝帕上依然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是她淡淡的体香,我看着她欢跑着离去的方向,只觉像是一只灵巧轻便的黄鹂,跑出了自己的视线,却跃进了自己的心。
直待第二日晌午时分我才醒来,醒来时已经是睡在自己柔软温暖的大床上了,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方丝帕,因为力道太大直攥得丝帕皱巴巴的,丝帕上绣着一朵半开着的白色的莲,在素色的真丝底帕上几乎很难注意到,丝帕一角却绣着一个“莫”字,字体娟秀,并非描摹的名家之作,倒像是信手拈来自成风格的一般。
我明察暗访了好几日,终于查到了这方丝帕的线索,京中姓“莫”的大户人家不多,有女待嫁的也只有两家,一家是朝中德高望重的成国公府,一家是商贾大户。
当我在国公府上第一次见到青衣的时候我的心突然地漏了半拍,只觉得她太美,美得像是天仙下凡,然后我看到了她手里握着的素绢,我才明白自己如此怦然心动的由来,因为那素绢上也是一朵莲,盛开在夏日里的粉色的莲。
可是莫青衣却拒绝了我的提亲,自那日在我府邸门前告别后再不曾与她说过话,只知道她叫莫青衣,是成国公的长女却是庶出,可是我不在意,可是她却不愿意嫁我。
我明白一切都只因为我的身份,因为我是个不受宠的皇子,没有皇长子的太子头衔,没有云王赵子恒的万千宠爱。
直到那日,我看完阿娘才回到府门前的时候便被一个女子喊住了,只见她双手撑在腰间,神色倨傲地道:“你就是到我府上给姐姐提亲的昶王?”
我开始愣了片刻,随即便想到了她话中的意思,只觉得她看着很是熟悉,再看她眉眼间确是有些像莫青衣,才明白这种亲切之感的由来。
“你是莫青衣的妹妹?”我笑问道。
她嘟着嘴,满脸的不屑:“我才不承认她是我姐姐呢,那贱蹄子就是矫情,仗着父亲的宠爱便想要爬到我的头上,她还不够格。”
我看着她眼中流露的一丝轻蔑,顿时有些气恼,嫡庶于我本就意义不大,虽然父亲是当朝皇帝,可是非正宫皇后亲生的皇子都是庶出,只身份比寻常人高出来许多罢了。
“怎么?说了你心上人的不是你生气了”?她扬着一张犹显得稚嫩的小脸冲着我道,“你虽然贵为皇子,却是个不受宠的,莫青衣眼界比天还高,她怎么可能瞧得上你?”
我怒她如此直白,却看着她神色间的傲慢又觉着有些可爱,刚想说说狠话吓唬吓唬她,一转头却迎上她一张粉嫩水灵的俏脸,只见她踮起脚尖在我耳边轻声道:“若我能帮王爷坐上那太子位呢?”
说完这句她悄声一挥衣袖跑下了府前的石阶,等我回过神想要再追的时候她已跑出了很远,只听她远远地回头道:“我叫莫青离,是国公的嫡女,想明白了便来找我,只有我懂你心里想什么。”
我怔忡出神,她的话我听得真切,可是仅凭她一个小小的姑娘家,又如何能左右得了朝堂?我不信,定是不信的。
几日后凌宰相深夜来访,我才明白了她当日的承诺并非是空穴来风。原来凌宰相是她的嫡亲外租,早已不惯太子张扬跋扈的作风,想要另选皇子取而代之,最后却选了我出来。
当时我只觉得是我运气好,后来才发现这其中既有她的从旁相助,也有凌宰相的暗中权衡。父皇的众皇子中出类拔萃的不少,可是能够审时度势乖乖听话的也只有我,昶王赵子霈。
可是他错了,以往一味隐忍是因为我明白我的身后什么也没有,可是既然要我做那东宫,又岂会一世被你权臣左右?
我跟青离琴瑟和谐了三年,这三年里我自己都搞不清是真情或是假意,只是偶尔会想起她的姐姐莫青衣,想起她送我回府那晚的娇俏模样,可是醒来,身边却是青衣的妹妹莫青离。
我如愿以偿入主了东宫,青离也怀了我的孩子,我的第一个孩子。可是未婚先孕终究是犯了女子的大忌,她被国公囚于国公府中,待我想要接她跟我同住东宫的时候,她却成了宰相要挟我的工具。
宰相希望我只是个傀儡唯命是从,可是被压制了这么多年又怎能甘愿继续屈于人下?
青离不是我心里最爱的,可却也是陪了我几年的女人,我不知道她在凌宰相的这出戏中扮演了什么角色,或许一开始便是宰相大人假意被青离说动支持寂寂无名的昶王,从而一步步筹谋早已设计好的路。
若果真如此,她不过只是宰相的一颗棋子,是他控制赵子霈的一个重要的摆设罢了,我不知道青离可知道真相,或是也一早便参与其中,可是通往权力的路上容不得一丝的谬误,于是只能狠了心绝了情,舍弃了她的痴恋,也终让自己悔了半生。
后来宰相败了,凌氏毁了,我也再没脸见她。青衣终于看见了光芒万丈下的新太子赵子霈,可是得到了心心念念的莫青衣的那一刻,我的心却止不住的疼。
我赶到国公府的时候青离正在分娩,莫家忌讳女儿在母家生产污的门风,竟将产房安排在了后院柴房。
一门之隔,我听着她凄厉的喊叫更是却步不前,是我,是我纵容了青衣害死了她的母亲,更是我亲手屠杀了她外租一族,如何见?如何见!
我站在门外,枯等着死神一步步向她靠近,我默念着那个原来在心底渐渐滋生的名字,我想要救她,想要留住她,即便江山做赔也在所不惜,可是晚了,终究还是晚了。
正当我要破门而入的时候,青衣出来了,怀中抱了一个婴孩,青衣的手上全是血,是她的血。
“妹妹不想见你。”青衣这样说。
她不想见我,至死也不愿再见最后一面,我失魂落魄一般抱起她用生命换来的孩子,我给他起名“昀陌”,“昀”是青离的小字,至于“陌”,我仰天一声长叹,若有来世,若注定我会伤她如此之深,我但愿只与她一世陌生,但愿从不曾遇见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