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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晃没有离宫避难极大的安定了局势,至少平城里的权贵人家、富商、外使等等紧要之人,大都因为储君未动没有离开平城。
就算有些担心家人的官员,也只是送走了家人,自己依旧坚持“岗位”,整个大魏如同拓跋焘还在一般快速高效的运动起来,在极短的时间里,外城的城墙上就已经开始有士卒日夜巡逻,更让百姓们的心安定起来。
但对于很多心中有鬼之人来说,这两天的震动却比柔然人入侵大得多。
“你们说一定会让库莫提平安无事的!你们答应过的!”平城端平公主府的水阁内,人到中年却依旧风姿绰约的端平公主毫无形象地咆哮着:“现在他失踪了!他跟着佛狸一起失踪了!你们还要我继续帮你们?”
“我们也没想到会这样……”在水阁内的几位王爷脸色也难看的很,“谁知道库莫提会下水去救人?那水势如此湍急,就连马被冲下去也瞬间没有了影踪,更何况是人?我们之前派出过人隐晦的提点过库莫提的!”
“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我兄长唯一的血脉……”端平公主掩面而泣,“他那么年轻,他还没有孩子……我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他一直觉得很痛苦,既不能把我们告发出来,又不愿意佛狸出事……”
“佛狸已经在渐渐削弱宗室的力量了,除了鲁瓦素(拓跋素)、迩崇(拓跋崇)几人以外,年轻的宗室几乎得不到提拔,乐安王被罢黜在家,乐平王是个无能的左右逢源之人……”
说话的是尚书令刘洁。
“宗室的威严不存,依附宗室生存的国戚就更加艰难。公主,你的丈夫和儿子为什么会死,为何死了却讨不回公道,不就是这个原因吗?
他的夫人是拓跋珪的女儿乐昌公主,按辈分算,甚至比拓跋焘大一辈,刘洁对拓跋嗣又怕又敬,对于拓跋焘这个“不守规矩”的皇帝却是很看不上。
“牺牲是必须的,姑姑。”拓跋范强抑着心中的不安,劝说道:“陛下现在失踪,拓跋晃虽然五岁,却不是个好摆布的,崔浩和高允对他看顾的很严密,唯有控制住小王子才能有宗室喘息的余地。这么多年了,汉人的势力越来越强,陛下用寒士、用汉人、用异族,就是不肯用宗室……”
“如此下去,最多两代,我们就真的沦为无用之人。我们的封地、牧场和奴隶都会被收回去,要是陛下继续推行新政,说不定有朝一日,再无我们的立锥之地!”
“我苦命的侄儿……”端平擦了擦眼泪,“我儿子死了,丈夫死了,现在最亲的血亲也死了,要让我死了你们才甘心吗?你们都走吧,我不想再掺合这些事了,我已经后悔了!”
“姑姑!”拓跋安有些失态地叫道:“您还有我们呢!如果小王子真能登基,只能依靠我们这些宗室!如果小王子也出了什么事,乐安王和拓跋良都有可能登位,窦太后的权柄全部依靠佛狸,不足为惧,我们如果能继续富贵下去,您才能过好!否则您就只能坐拥着诺大的王家,孤老终身而已!”
“……”端平闭了闭眼,“我……我要想想……”
“姑姑,如果您愿意帮我们,我可以把良儿过继给你。”拓跋范突然开口。“你可以挑选一个后辈过继,良儿性格纯善,又长得壮勇,是最合适的人选。”
拓跋良是拓跋焘的弟弟拓跋范的长子,今年已经八岁了。拓跋焘从成年起一直都没有儿子,拓跋焘就将异母弟弟拓跋范的长子抱到宫里来养,并且说出“兄弟之子犹子也”这样的话,拓跋良因此被视为皇子养大。
然而随着拓跋晃出生,拓跋良的地位就变得尴尬起来,后来更是被窦太后送回了乐安王府,希望他能够继承乐安王府的王位。甚至拓跋范上一次牵扯到“五石散案”里能够留下性命,都是拓跋焘看在拓跋良的份上。
但拓跋良从小在宫中长大,将拓跋焘视为亲父,和拓跋范自然有了生分,而拓跋范之前一直在培养次子拓跋宁,准备让他继承王位,现在兄弟两个甚至都有了龃龉。
有拓跋焘之前罩着拓跋良,拓跋范哪怕再不愿意,也只能乖乖把直勤王室的称号拱手送给这个大儿子,但现在拓跋焘失踪,很可能就是死了,一切就可以按照他的意愿进行。
端平公主知道拓跋良的优秀,闻言顿时不信:“此话当真?你真愿意把良儿过继给我?”
如果日后真是拓跋范或者拓跋良登基,凭借这一层关系,端平公主就会成为权势不在太后之下的女人。
这种事拓跋范都愿意做,他们是对自己的谋划多有信心?
“我可以现在就写一纸过继文书给你,日后尘埃落定,良儿就是你的嗣子,你和王家的一切都不会断绝。当然,如果良儿他日……”拓跋范顿了顿,“这个我不能保证。但我的文书在手,你也可以放心了。”
端平公主盘算了一阵,想到自己和这些人根本抛不开,她就有股焦躁。之前她已经陷得太深,甚至连库莫提都已经失踪不见了,如果还不能成功,她确实离万劫不复不远。
此时,唯有成事才能保证日后的荣华富贵!
想到这里,端平公主紧张地捏住了衣角。
“你们到底要我做什么……”
***
拓跋焘失踪的消息根本没有瞒住,虽然说京中派出了大量的人马去北燕搜寻,甚至请了寇天师和昙无谶一起占卜吉凶、为拓跋焘祈祷,但京中所有人的心中都像是压着一块大石,根本喘不过气来。
这个部落制度转向封建制度的时代,一位英明的领袖的作用甚至超过能征善战的军队,拓跋晃今年刚当上太子,莫说治国,监国都没有多久,许多百姓一想到“五岁娃娃”,脑子里全是自家孩子撅着屁股玩泥巴的印象,顿时觉得天塌地陷一般。
再想到柔然就在不远了,许多百姓甚至立下长生牌位,不停祈祷老天爷别收了拓跋焘去。
得知柔然人已经来犯,为了安稳平城附近柔然贵族的人心,同时拉拢在魏国的柔然人,窦太后在崔浩的建议下,从宫中下了一道懿旨。
懿旨是下给闾毗府中的,意思大约是听闻乐浪公主贤良淑德,希望能让她进宫教导公主一段时间,再称赞在乐浪公主教导下长大的郁久闾月牙公主貌美可人,乖巧伶俐,窦太后甚为欣赏,希望能够让月牙公主陪伴她一段时间。
诏书一下,闾毗又惊又喜。
惊的是太后和魏国大臣们果然还是不信任他,要把他的母亲和妹妹做人质,以免他带着柔然部民也跟着反了。
喜的是这诏书里隐含着的意思,是要把他的妹妹配给那位已经表现出不凡一面的太子殿下!
他的妹妹比太子殿下大了好几岁,确实长得非常漂亮,已经有了他母亲美貌的端倪,昔日在王帐时就有不少小男孩为她打架。来了魏国以后,因为这里气候比柔然好,吃穿也更讲究,越发显得白嫩可爱。
拓跋晃是窦太后护庇长大的,他对待窦太后犹如亲生祖母,他的母亲已死,太子每日至少去窦太后宫中三次,有时候更是三餐都在太后宫中用的,自己妹妹常伴太后身边,就是拓跋晃童年最好的玩伴,也是青梅竹马长大的情分……
柔然降将和未来国舅爷可就是两个身份了。
“醒醒吧,闾毗!”
乐浪公主看着闾毗魔怔了的样子,大叹道:“想一想鲜卑人的规矩。”
一盆冷水扑地一下泼了下来。
子贵母死。
足以让许多心疼女儿的人家不把孩子送进宫去。
“说不定日后会有转机。”阳哲看闾毗像是突然想起来这一点似的摇摇欲坠,“你既然选了这条路,就得走完。”
想要柔然和魏人两边讨好,哪有这么容易!
“想想赫连定,不是连妹妹都送进宫去了吗?”
“阿母,我们要去哪儿?”
因为环境大好而变得越发活泼的月牙儿,听闻了要出门的事情,拉了拉乐浪公主的手,“是要去里面那座大城吗?”
在草原上长大的她,到现在还为魏国到处都是城市而感到震撼。
她没有去过更宏伟的大夏宫,也没有去过长安和洛阳,心中只觉得平城是天底下最大的城市,而魏宫就是城市中最神秘的地方。
“是的……”
乐浪公主摸了摸女儿的头,温柔地哄着她:“我们要去平城的王宫了。那里面有着一位很慈祥的阿婆,她的儿子出门了,她非常孤单,知道我们的月牙儿性格好长得漂亮,希望你能去陪她几天。宫里还有个小男孩,想要一个姐姐做玩伴……”
她刻意将宫里的环境描画的很好。
“他能和我骑马吗?射箭吗?会写字吗?”
月牙儿抬起头问。
“不会和兄长同伴的几个儿子那么笨吧?”
“会骑马,会射箭,会写字……”
闾毗回过神来,替母亲回答。
“而且阿母也要一起去。”
“阿母也去,那我去哪里都行。”
月牙甜甜地笑了。
“等那位阿婆心情高兴了,阿兄就接我们回来,对吧?”
“恩。阿兄会把你们接回来的。”
闾毗不忍心看妹妹天真的脸,点了点头。
“主人,夫人,外面已经有车来接了。”
乐浪公主被拓跋焘封为了燕国夫人,是国夫人的待遇,所以宫中会有人来接她和小月牙入宫。
“东西收拾好了吗?”
“说是东西宫中都有,不需要准备……”
“不准备怎么行,要是……”
闾毗还要张口埋怨,乐浪公主拉住了他。
“就这样吧,宫中不会亏待我们。”
不知为何,闾毗的眼泪突然就下来了。
他曾经有成为汗王的机会,却因为放不下家人,最后还是和那个位置失之交臂。他一路带着母亲和妹妹来到魏国,就是为了给妹妹和母亲最好的生活,结果却一直怀才不遇,根本得不到重用,连花木兰和狄叶飞都不如。
为了能够建功立业,他想过和在西边站住跟脚的乞列归合作,可对方显然也不相信他这个曾经卖过大檀和吴提的人,只给他一些少少的消息,却希望他能做到很多的事情。
曾经的选择让他两边都得不到信任,一个人一旦背叛过自己的国家和君主,是不是永远就盖上了“背信者”的烙印?
希望这一次,至少不会选错吧。
“祝母亲平安康泰。”
闾毗抱住母亲,像小时候那样靠在乐浪公主的身上,希望从她的身体里汲取勇气和力量。
“也祝福你,希望你得天相助。”
乐浪公主反抱了抱儿子,又转头看向阳哲。
“我把儿子托付给你了,你要帮我照顾好他!”
她看向阳哲,眼神中全是让人心折的信任和温情。
阳哲并没有发下什么誓言,只是嘴角含笑地点了点头。
闾毗松开母亲,亲自陪着母亲、牵着妹妹,将她们送上了前往宫中的车驾。
他就那么怔怔地站在那里,一直到什么也都看不见了。
“传我号令,所有部民准备作战!”
闾毗握住了腰侧的金刀。
“守住外城的四门,无论什么人要踏进来,就得踏过我们的尸体!”
“是,主人!”
***
宫中。
“我不同意!”拓跋晃抱着还在襁褓之中的弟弟,拼命地摇着头。“我不能把弟弟送走!我答应过阿母要照顾好他!”
“可你的叔叔们说的没错,大臣们的顾虑也是需要考虑的。”窦太后听到他第一次谈起死去的母亲,心中忍不住一酸。
她和贺夫人朝夕相处,十分欣赏她的坚韧和柔情,提到“血崩”的贺夫人,心中总是有些愧疚。
她偷走了两位皇子的信任,都是从他们的母亲那里。
“既然我留在宫中,那宫里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阿弟在我身边有什么不可以?他不能去南山!”
拓跋焘还没给这个新出生的孩子起名,宫里人喊他“小王子”,拓跋晃则一直喊他“阿弟”,宛如普通的鲜卑家庭。
“您是储君,所以代替陛下坐镇宫中,防御国门,危险都由您承受了,可他也是陛下的血脉,连路都不会走。”宗室里最长的直勤王爷冷哼道:“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万一?所有的侍卫和臣子都会先保护你,将你们分开保护,才是对小王子好。”
“我会让我身边的人优先保护阿弟!”
“你觉得这可能吗?”这位宗室按辈分是拓跋焘的堂祖父,在拓跋家族,除了他以外,就没有能活这么久的宗室,大部分宗室不是死于意外就是死于战乱,或是被赐死,活过四十多岁都很少。
这位拓跋老爷爷犹如天神保佑,总是大难不死,人人都认为他有吉兆,所以让他任了内宫的“大司礼”,但凡宗室子嗣录入名册、死亡或者继承王位爵位等等,都要请他去见证。
这位长辈辈分太大,年纪也大,对待拓跋焘和拓跋晃都不是很谦恭,听到这个小娃娃不愿意让小王子退避南山,心中更是不耐。
他能活到现在,就是知道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宗室们的顾虑是正确的,一旦拓跋晃真要有事,至少还能活一个陛下的血脉,王位不会空悬。
拓跋范也好、拓跋崇也好,甚至失踪的库莫提也好,都不能完全服众,尤其是讲究君臣之纲的汉人们,肯定希望登位的是拓跋焘的儿子而不是哪里来的王爷。
“晃儿,南山的别宫易守难攻,只要两千人就能凭借栈道抵挡几万大军,是比宫中更安全的地方。”
窦太后伸出手。
“把你的弟弟交给我吧。”
南山要不是极为安全,穆寿和一干大臣也不会让他们去南山避难。
拓跋晃人小力薄,但他抱紧了弟弟,哪怕侍卫围了过来也担心伤了他们,根本不敢用力抢夺,任由局面僵持在这里。
“你难道能一直抱着他不成!喂奶怎么办!更衣怎么办!”窦太后见拓跋晃反倒往后退了几步,只能耐下性子哄他。
“你要不愿意送他走也可以,那就把他放在我的身边。你要上朝,要上课、要和大臣一起批阅奏折,把他放在我这是最妥当的。”
“太后,你会保护好我弟弟?”
拓跋晃毕竟年纪小,贺夫人生的又是个大胖儿子,这会儿有些支持不住了,干脆跪坐下来,将弟弟放在大腿上护住。
“我和他是我母亲牺牲一切换来的,谁也不能有事。”
窦太后的心更软了,似乎看到了当年因为母亲自尽而夜夜跑到杜夫人殿中哭灵的拓跋焘。
“交给我吧,我不会让他出事的。如果你不放心,可以自己指派照顾他的人。”
拓跋晃心中马上跳出的就是花木兰。
但花木兰是男人身份,根本不可能到后宫来保护太后和小皇子。
最合适的人选,只能是聪敏且值得信任,而且身份不能太低,可以威慑住其他宫人的女人……
最好还懂武艺,能够在关键时刻自保,至少不会拖累别人。
拓跋晃在心中苦苦搜寻合适的人选,可哪里有这么完美的女人!
后宫里的女人没嫉妒的掐死他弟弟就不错了!
一个不行,那就两个!
拓跋晃吻了吻弟弟的额头,抬起头来向窦太后恳求:“请太后让赫连公主照顾我弟弟,我小时候得到她许多照顾,她细心又体贴,是最合适的人选。”
赫连明珠如今正在后宫待嫁,等拓跋焘回来恐怕就要成为嫔妃之一,后宫里也得了拓跋焘的吩咐,以“夫人”之礼待她。
贺夫人死后,三位夫人里空了一位出来,许多人都认为赫连明珠成为赫连夫人就是不远的事了。
“她倒是可靠,而且身份也够。”
窦太后点了点头。
“可以。”
“我身边的女官王贤人武艺高强,且性格谨慎冷静,我希望能调遣她去慈安殿,辅佐赫连公主照顾我弟弟。”
拓跋晃又吐出一个名字。
窦太后笑着骂他:“我这里是龙潭虎穴吗?你还弄个武艺高强的来!”
拓跋晃不接她的话,只摸着弟弟的襁褓俯身请求。
“王家那个女儿?好吧,让她也来。”
窦太后还是妥协了。
这位宗室的长辈见窦太后和拓跋晃都不愿意将小王子送往南山别宫,即使京中的拓跋鲜卑都愿意派兵保护这位王子都不愿意,立刻吹胡子瞪眼,就差没在慈安殿里破口大骂了。
到了最后,是窦太后妥协了,答应如果一旦生乱,会立刻将小王子转移走,交由宗室将领保护,才换来暂时的妥协。
可以想象,到明日上朝,没有把弟弟送走的拓跋晃,恐怕会接受更多大臣的抨击和反对。
这不是拓跋晃最想要的结果,却是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长孙道生的大军已经出发,他走之后,除了魏国的内政,还有许多军务要处理,他根本没有时间留在东宫照顾弟弟,恐怕从早到晚都要在太极殿处理政事。
一旦柔然人真攻破了平城,哪怕他率军杀回东宫去找弟弟,也来不及了。
但是把他送去南山别宫他却根本不愿意,在这平城里,他根本不相信任何人。父亲临走时曾嘱咐他,花木兰不可以被派往他处,更不能离开宫城附近,他心中不明白为什么,却笃定父亲一定是曾经对花木兰托付了什么,所以宫中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从花府所在的昌平坊到宫城,跑步不过半刻钟,骑马更快,再加上自己的母亲还在花府……
拓跋晃知道自己太过自私。
但重来一回,他已经不愿意再失去任何自己重视的部分。
“好了,一切都随你所愿了!”
送走宗室来人后,窦太后逗弄着小皇孙,笑着笑话他:“外人还说你聪慧早熟,敏而好学,却不知你也是个喜欢胡闹的家伙,倔起来连牛都拉不回!”
拓跋晃笑了笑,没有接话。
“对了,从今天开始,我宫里要多一个人了。我要照顾怀里这个,没办法照顾好她,你在宫中的时候,就多带她到处走走,熟悉熟悉宫里。”
窦太后摇了摇怀里的孩子,回头对着宫女说道:“去请月牙公主过来。”
月牙是大檀的女儿,吴提的妹妹,柔然的公主,拓跋焘没有吝啬的让她保留了公主的尊号,但没有给她赐封,也没有给她封邑。
即使如此,出身摆在那里,人人还是喊她月牙公主。
拓跋晃原本正在腹诽着慈安宫这一亩三分地有什么好晃的,根本都不会迷路,却听到窦太后说出“月牙公主”几个字,顿时如遭雷击,愣在了当场。
就在他浑浑噩噩中,一身宝蓝色裙衫的漂亮小姑娘被人领了进来,一进门一双又黑又圆的大眼睛就好奇地打量起了站在那里的男孩。
拓跋晃的相貌,并不似鲜卑人,倒像汉人多一些。
年幼的公主和年幼的王子第一次相遇,原本该是童话里美好的结局,谁料到拓跋晃却把脸一捂,掉头就跑!
“太子!你们愣着干嘛!快把太子殿下追回来!”
“天啊!小心摔着!”
‘发生了什么?’
小月牙莫名其妙地眨了眨眼,又摸了摸自己的脸。
‘难道我长得太吓人,把那小弟弟吓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