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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得客客气气，但尸成功吞了吞口水，明白他今天是不得不卖了。
炸毁英才高中这事情很严重，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他没有想到，暗夜已经下令把这里作为那些参与游戏的肉畜的居住地，甚至留下亲笔字迹，明里暗里地强调“可以放心住进英才高中”。
暗夜的确允许他“杀死英才高中校长”，但是祂只字未提炸毁英才高中。
正如宋均所说，他把英才高中炸毁，就是直接摧毁了暗夜指定的肉畜居住地，是炸飞了暗夜的面皮。
这事情如果让暗夜知道，尸成功觉得自己身上的皮也会飞掉。
英才高中的校长是超出预期的阴险狡诈，居然还有这样强硬的后台！
他看着随意靠坐在碎石瓦砾上的年轻诡异。
微长的黑发遮住耳朵上半边，有几缕慵懒而随意地搭在额头上，眼角尖锐、眼尾略微上扬，像一只不怀好意的狐狸。
纵然已经被阴魂的场域压得发抖，尸成功依旧很好地隐藏住了涣散瞳仁里的怨毒。
他迅速权衡出了一个结果：“没有问题，校长。自然一点问题也没有。”
他在宋均递过来的两张契约纸上签了字，觉得自己被一股奇怪的规则之力束缚住了。
“这样就好，尸总。”宋均微笑道，“如你所见，一共三十亿，买下整个先进街区。也就是说……”
他把尸成功塞给自己的银行卡又重新递回去：“我们两清了。”
A先生忍俊不禁，伪长生和危机面面相觑。
躲在废墟后面看热闹的宋乞三人交换了眼神，都从彼此的眼睛里读出了“大佬牛逼”几个字。
说白了，这是没花一分钱，拿下了整个先进街区。
尸成功也明白，但是这口窝囊气他今天必须得受，不得不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吞。
“好了，A先生，”宋均从石块上站起来，“伪总，危总，你们先回吧。剩下的事，我和尸总单独商量。”
“先生，您真会扫兴。”A先生哀怨地说，“您这样，我还是得花十个亿买下那套垃圾。跟着您真是三天饿九顿，也不知道荣光什么时候才能——”
宋均冷冷地扫他一眼，A先生只好不情不愿地闭上了嘴巴。
伪长生上前一步，眼里流露出些许贪婪：“宋总，那先进地区的地皮……”
“今天的收获有你们分的。”宋均简单地说。
伪长生和危机对视一眼，舒服了。
三只阴魂逐渐消失在校门口。
宋均跪在明显还没缓过劲来的尸成功旁边，对着虚空迅速而恭敬地磕了六个头。
磕完，他跪坐在废墟中间，装模作样地开始忏悔。
“您忠诚的下属向您致以最深切的问候。深夜打扰实属突然，但事关重大，必须向您报备。”
尸成功猛地转过头来。
什么？！
这b东西在干什么？！
“英才高中已经被尸成功炸毁。目前来这里的三只肉畜都受了伤，伤势不明。但好在跑得快，并无大碍。”
三个人躲在废墟后面，立马配合地假哭呻吟起来。
“哎哟……好痛……”
“我的腿！我的腿走不了了呜呜呜呜！”
“怎么办啊！下一把还能不能玩啊……嘤嘤嘤……”
尸成功猛地扭头瞪着宋均：“你——”
“我怎么了？”宋均冷冷地反问，“你自己干了什么，你不知道吗？”
他冷笑一声，躲过尸成功扑过来的利爪。
“尊主，我与尸成功只是私怨，他却不顾念大局，炸毁了肉畜的居住地！”
宋均一边灵活闪躲，一边把头往地上磕，哭道：“暗夜啊，他要是光杀我一个，我真是半点怨言也没有的！可是他炸了我的领地！”
尸成功嘶叫着挥来一拳，宋均飞快地往地上一滚，躲了过去。
“他这哪里是炸的我的领地！他炸的是您的尊严！”
“我也只能——”
“只能什么？”古怪冰冷的音调在头上响起。
宋均冻住了，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来。
浅灰色正装的安德烈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废墟中央，森然地看着这一场闹剧。
这次，他手里多了一根底部尖锐的暗夜黑色文明杖，像是一道能够吞噬一切的裂缝。
宋均听见尸成功恐惧的喘息声。
“不……尊主，我，我……”
他想要把所有一切事情和盘托出，却发现自己的嘴似乎被什么力量封住了，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安德烈踏着满地碎石，大步流星地走来。
每靠近一步，压在宋均心头的惊怖便多一分。
尸成功怨毒地盯着宋均，宋均却无暇顾及他的眼神，大脑飞速转动着。
暗夜亲临和暗夜远程，那是纯纯的两码事。
“我只能先尽力安排好——”
噗嗤！
他感到血肉被尖锐的利器刺穿，什么东西贴着心脏扎透了他的整个胸腔。
能够刺透骨髓的冰冷迅速冻结了他的整颗诡心，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黑暗恐惧。
宋均下意识地低下头，看见了那根漆黑得没有任何反光的文明杖。
它斜向下没入他的胸膛，并且还在缓慢地往里推进。
宋均看见了一只戴着纯黑手套的手。
他咬住实际上感受不到任何疼痛的舌尖，试图让自己冻到刺痛的大脑清醒一分，维持住仅存的一丝理智。
“如果我是你，新贵。”
安德烈的声音传入脑海，宋均几乎是一片浆糊的脑子拆解了好几秒，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我就不会在防护罩还完好的情况下，说这样明显的谎言。”
宋均感觉到意识已经有些涣散了。
他尽力抬起头，凝视着安德烈空洞的眼眶。
这里面只有一片纯黑泥沼，看不见内部肌肉，也看不见腐烂的眶底。
“……我只能先尽力安排好其他肉畜。”
宋均的指甲深深掐入手心，维持住最后一丝冷静，将话说完。
“私怨而已……绝不会影响到伟大暗夜的决策和计划。”
嗤！
文明杖抽出，大半个杖身都沾满了猩红的血液。
安德烈低头欣赏了一会儿，最终扬起嘴角，一如既往地摆出夸张的笑意。
宋均感觉到胸口的腐烂在扩大，仿佛有一片硫酸在血肉之间蔓延，他五级怨魂的自愈能力毫不管用。
“如你所愿，新贵。”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尸成功一眼，转身走进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