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莫路

慕惜酒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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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风楼。

    阿辰已经收拾好包袱,冷魂也别在腰上了,换上一件干净的衣服,站在清风楼前。

    此时是正午,烈阳高照,让人无端生出些烦躁的情绪,行人大多行色匆匆,茶楼酒楼满是避暑的人。阿辰抬起头,微微眯了眯眼。

    “阿辰!”

    阿辰听到有人叫他,偏头去看,慕九正笑眯眯地靠在柱子上对他挥手,看起来在那里等了些时候了。

    “等你好久了,阿辰。”

    “等我?”阿辰看着他走向自己,问出来。

    慕九耸了耸肩:“不然呢?”

    “你怎么知道我要来?”

    “老夫自有神通。”慕九凑过去沉着声音说道,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阿辰面无表情地推开他的脑袋,抬脚向清风楼里面走去。

    “哎等等嘛。”

    慕九追上阿辰,两人走入清风楼。慕九拉着阿辰走到老板面前,把两人的玉牌拿给那个面无表情的老板看,老板仔细一看,立刻露出殷勤的笑容,脸上的肉都堆在一起了。

    “原来是贵客请来的,两位小爷且随我来。”

    两人跟着老板上楼,直到了三楼的雅间前,老板点了点头,才一脸笑容的离开。

    “噫,笑得真恶心。”慕九摸了摸手上的鸡皮疙瘩。

    阿辰不可否置。

    房里传来一声笑声,里面的人带着笑意说:“你倒是说得大方,也不怕得罪人。别贫嘴了,进来吧。”

    两人推门进去,阿辰把门关上,走进去,那男人果然坐在桌边喝茶。

    那男人见他们都来了,放下茶杯,露出得意的笑容,向他们打招呼:“你们来啦!”

    “不知大人的名字?”慕九微笑着问。

    男人回忆了一下,才恍然,笑着说:“倒是忘了介绍自己,我叫莫路。”

    莫路?!两人大吃一惊。

    莫路是个极有名的人物,是北朝三大名将之一,陈国的御殿将军,以战术著称,有名剑纳海,统领四大骑兵之一的夜雨骑,几乎和陈国主平起平坐。

    如此人物,此时就这么坐在自己面前,让慕九和阿辰怎能不吃惊?

    按这些种种事迹来说,在慕九和阿辰心中,莫路应该是个英武威严,叱咤风云的将军,可眼前的人,好像出入有点大?或是同名罢了?

    莫非是阅历尚浅,莫将军的英武威严我们看不出来??

    慕九试探着开口:“传说中的御殿将军,看起来怎么不像啊?”

    莫路有些心塞,本来在各国将军中就因为身材偏瘦长相比较柔和,被说笑成白面书生,没想到连两个小鬼都这样,这也太以貌取人了吧!

    “咳咳,不要注重外表啊年轻人,做将军不仅要杀得了敌人,还要会设计敌人!”莫路匆匆带过,又正色道:“你们当真想好了?”

    “是。”

    莫路眼中笑意一闪,禅了禅衣服上的灰尘,看向他们:“此次夜雨骑要训练精兵,我奉命挑选人才。我观察了你们些时间,看你们武功皆算不错,为人也颇得我心。不过我有必要告诉你们,你们进去后和每一个人都一样的,都要从最基本的开始,若是怕苦怕疼的现在你们还可以回去。一旦加入夜雨骑,不得背叛,不得放弃。”

    “是!”

    “你们总有一天会上战场,或死于别人的刀下,或建功立业,全凭自己的本事!这次入骑有十个名额,除了你们,我也选好了另外八个,你们之中谁能在战场站到最后,就看你们自己的了!”

    “是!”

    莫路这才露出笑容,站起身,拍了拍少年们的肩,道:“我们这便去都城了。”

    此次到阳城来倒是选到了这么两个特殊的人,运气真好啊。

    慕九当先点了点头,随着莫路下楼,阿辰也默默跟在他们身后。出了清风楼,外面果然已经停了一辆马车,因为为了确保隐秘,所以马车特意准备了辆简朴的。三人上了马车,向都城的方向驶去。

    未来乱世的主角已经渐渐踏上无法回头的道路。

    —————

    一个男人倚在巷头,手中拿着烟杆,烟草燃烧着冒出缕缕浓烟,称得他面容模糊不清。他深深的吸了口烟,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站直身子,抖了抖身上的烟灰,转身向巷子里走去,一阵清风吹来,吹散了烟,露出了男人的容貌,赫然是慕九的师父。

    他步伐平稳,右手轻拿着烟杆,向着巷子深处走去,面上看不出任何神情。他忽然停在一间瓦房前,沉默了一下,抬手敲了敲门。

    “谁。”屋里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平静地询问。

    他的手轻微地一颤,回道:“我。”

    瓦房里寂静了片刻,老人才开口:“进来吧。”

    慕九的师父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而入,入眼是一片空地,两侧各有一间房间,极为简陋。他进去后关上门,随意地坐在台阶上,吸了口烟。

    “你怎么想起来找我了,鹰?”

    老人语气淡淡地问。

    “你的声音是怎么回事?”鹰却没有理会他那个问题,皱着眉问老人。

    “没什么,只是被仇家暗算,不小心中了毒,提前衰老罢了。”老人漫不经心地说着,好像和自己没有半点关系似的。

    鹰沉默下来,敲了敲台阶,低声道:“阿正走了。”

    “走了多久?”

    “十四年了。儿子都有十五了。我带着他儿子到陈国,住在山上。”

    “是吗?”老人的声音却含着喜悦,“这家伙也会有儿子。”

    “是啊,他儿子和他爹简直一个样。”鹰的眼中也露出暖意,“已经参军去了,入的夜雨骑。”

    想来会和阿辰认识吧。老人嘴角浮起淡淡的笑容。

    “其他人怎么样了?”

    “都死了,致远留了后。”

    “是吗?”

    “是啊。”

    两人又沉默下来,静得只有鹰抽烟的声音。

    “就剩我们两个了,本来来的时候我还有些害怕呢。”鹰靠着门,狠抽一口烟,“就怕我来了,你早就不在了。幸好你就算先老了也没那么快老死。”

    “借你吉言。”老人气定云闲地回应。

    两人会心地笑起来。

    鹰抬头望天,喃喃道:“马上就要开战了,我还老是觉得最后那一仗才结束不久,我们喝醉了酒耍起酒疯,只不过被你一脚踹晕做了一个梦,梦醒来后我们都还在,还是一群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勾肩搭背坐在塔上。”

    老人好像也看到了那副景象,嘴也不自觉弯起来,他垂下眼帘,嘲道:“原来我们都老了啊。”

    都老了啊。

    鹰也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鹰深吸了一口烟,站起身,拍了拍衣摆的灰,开了门,和老人道别:“我走了,下次再来。”

    老人听到那句“下次再来”,忽然有些想笑,以前也是这样,他们五个人离开道别时,总会加上一个下次,保证他们还有下次,保证他们还有命留着。

    “鹰。”老人叫住他。

    鹰回头应道:“嗯?”

    “少抽烟,我可不希望你因为吸烟太多比我早死。”

    “放心吧,命硬着。”

    鹰笑道,走出去,为老人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