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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血鲨岛上也不是每一个血鲨盗都是血性悍勇之辈，也有一些软脚虾嘛。”
待两名牢差逃走后，水面上那颗人头左右摇了摇，嘴巴一憋吐了口气，将遮在额前的头发吹开，露出了赵寒似笑非笑的面孔。
“不过，经过这一闹，我还活着的事情就应该曝光了了，而且应该很快就会传扬开去，想来药堂那边应该很快就会知道了。”
在心中仔细的将自己的谋划过了一遍，赵寒微微的松了口气，目光中闪过一抹精芒，接下来，就是这个计划前期最关键，也是不确定性最大的地方：活着撑到药堂的人赶来要人为止。
这是整个计划前期最为危险的地方，也是赵寒最没把握的地方。
他如今虽然体魄强悍，能够叫板超凡级命武者，甚至出其不意之下还能战而胜之，甚至打出碾压的效果。
但在面对真正的灵云级命武者，甚至是还真境命武者时，却是连一下都撑不住。
这是他切切实实的感受对比后得出的结论，因为他和还真级命武者之间的灵魂有着质的差距，这是一种天然上位者的本源碾压。
面对还真境命武者的灵魂气息，他甚至连自己六成的实力都发挥不出。
若是那位对自己怀疑莫名恶意的刻薄男闻讯赶来，直接提掌便杀，那自己便是有一肚子谋划，一肚子的花言巧语都是空事。
不过，兴许是老天开眼，赵寒的担心完全没有出现。
在那两名牢差逃离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一名灰袍老者便拎着他们二人走了进来，将他们仿佛丢死狗一样丢在地上后，一双冒着精光的眼睛就直勾勾的投在了赵寒身上。
“见过前辈。”赵寒松了口气，脸上挤出一抹笑容，向灰袍老者点头致敬，道，“请恕小子不能给前辈行礼了。”
“啧啧，是个机灵的小鬼。”
灰袍老者上下打量了赵寒一番，眼中精光乍然消失，原本骇人的气势在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仿佛行将就木。
但赵寒心中却不敢有丝毫的大意，老老实实的等待对方开口。
灰袍老者摸了摸嘴角散乱的胡子，迟疑了一下，问道：“你在这水牢里真的呆了有三天？”
……
血鲨盗，水牢。
海潮起伏，阴冷刺骨。
赵寒望着消失在门口的那道苍老的身影，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神色。
“居然又是在打五毒蛛皇丹的主意？这还真是有趣了，究竟这玩意是什么宝物，居然有这么多人觊觎？”
为不可闻的敌喃声中，赵寒悬着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
这次可算是歪打正着，瞌睡遇到枕头。只是这样一来，也就说明这次任务的困难和危险。
不过，自己有得选择吗？
想到这，赵寒苦笑着摇了摇头，心头泛起一阵无力感，无论是在黑鲨舰上遇到的那名肥硕如象的壮汉，还是刚才那位仿佛随时会咽气的老者，都不是他此时可以叫板的。他甚至怀疑，如果自己不答应他们要求的话，说不得人家伸伸小指头就能将自己碾死。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可是，这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任人宰割的感觉真的很不爽！
“既然都打着让我当棋子的主意，那我就做一只苹果，在你们的棋盘上横冲直撞，将你们的布局全都撞了个稀里哗啦，让你们的阴谋诡计统统都竹篮打水！”
赵寒舔了舔嘴角，眼中闪过一抹精芒，神态却是自登上血鲨盗后前所未有的放松。
按照他的计划，在被发现浸泡在水牢中三日未死到被药堂索要走这段时间是最危险的，也是最没把握的。
如今他已被先前那位灰袍老者选作为棋子，自然这段时间他的安全也得到了保证，至少在到达药堂以前，他是不虞担心自己安危的。
“五毒蛛皇丹么，就让我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居然让人如此的趋之若鹜。”眼珠转动间，赵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接下来的事情基本按照赵寒的预料发展。
尤其是伴随着水牢闹鬼的八卦传开，赵寒表现出极强的体魄天赋立刻引起了药堂的高度关注。
小半日后，赵寒在被责令好好梳洗一番后，便见到了两名来自药堂，浑身带着一股浓郁药味气息的年轻男子。
“你就是那个在水牢里生生泡了三天都没死的赵寒？”率先开口的年轻男子约莫二十出头，一袭水绿色对襟长袍，腰间系着块紫色佩玉，一开口，就透着股高高在上的味道。
不过，赵寒此刻却不敢表现出任何的不满，因为这关系到自己的性命。
“不错，我便是赵寒，在水牢里关了三天，侥幸不死。”赵寒点了点头，不亢不卑的拱了拱手。
“哼，好大的怨气！”另一名身着宝蓝云纹服，头戴香玉宝带，俊美得仿佛翩翩佳公子般的青年冷哼一声，瞥了赵寒一眼，冷笑道，“真以为血鲨岛是个仁慈的地方？还是觉得在水牢里撑个三五天就了不起？若非咱们药堂打了招呼，你此刻早已成了刀下亡魂。”
“行了，师弟。”见赵寒憋红了脸，之前那名开口的绿袍男子摆了摆手，看着赵寒慢条斯理的说道，“赵寒，清江府赤岩城绿柳镇赵氏的嫡子，生父为灵云级命武者赵圣崖，四个月前探寻黑风秘境失踪。”
随着绿袍男子开口，关于赵寒的身世被一点点的剥了出来，在两名年轻人戏谑的目光中，赵寒脸上先是布满了惊愕，紧接着是煞白，像是在光天化日之下被剥光了一般，两腿颤抖，眼中满是哀求与绝望，将一副被揭穿身份后茫然无措的神态表现得淋漓尽致。
这一刻，他奥斯卡影帝附体，以近乎完美的表演成功的瞒过了这两名年轻气盛的青年。
足足过了半柱香的功夫，这两人欣赏完赵寒近乎绝望的模样后，方才慢条斯理喝着茶水，由绿袍青年扬声道：“如何，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吗？”
赵寒耷拉了脑袋，仿佛认命一般：“我……无话可说。”
“哈哈，现在知道怕了？一个穷乡僻野出来的毛头小子，居然敢无视我血鲨岛的威名？原来是个愣头青！”另外一名蓝袍青年抚掌大笑，望向赵寒的目光就像是看小丑一般，嘲弄中蕴含着深深的轻蔑。
对血鲨盗而言，来自清江府赤岩城绿柳镇的赵寒，就仿佛赵寒前世蓝星上来自亚马逊丛林里的部族人之于日不落帝国的百年贵族。彼此身份上的差距，有如云泥之别，是他们可以肆意恐吓，嘲笑，愚弄的对象。
“好了，师弟，正事要紧。”就在赵寒几乎忍耐不住要暴起将这两个自以为是的家伙捏爆脑袋的时候，那名绿袍青年放下手中杯盏，止住了蓝袍青年的肆意嘲弄，语气认真起来，道，“赵寒，你很幸运，这次由我们药堂出面将你要了过来，让你免于一死。”
“你胆子可真大，居然敢在当众杀我们血鲨盗的人，还装出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能骗得了谁？”
“现在，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做我们药堂的药仆，只要你能挺过半年，说不得邵长老看你顺眼，会收你为弟子，也说不定。”
“否则，你就等着刑堂的人，和你秋后算账，他们可是有得是办法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药仆……是什么？”赵寒努力装出一副惊愕中掺杂狂喜模样的神情，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
绿袍青年摆弄着手里的扳指，淡声道：“我们药堂研制一些新丹药时，为了保证服用的安全，必须得有人试药。这药仆的工作，平日里除了做一些杂务以外，还有就是新药出来后，专门试药的。”
“试药？会有毒么？”赵寒舔了舔嘴角，眼角隐晦的闪过一抹狞色，虽然之前就已经有所猜测，但听见对方如此说后，赵寒心中还是掀起一抹狂怒，无论是在黑鲨舰上的肥硕壮汉，还是此前那个仿佛行将就木的灰袍老者，都让他以药仆的身份进入药堂，为他们盗取五毒蛛皇丹，却都有意无意的将药仆的危险性给忽略了。
一种丹药的研发，除了理论支撑以外，还需要对药效进行大量的实验，得出各种论证，进而对丹方进行改进。
而这些试药的药仆，无疑是十分危险的，若是中间出了任何差池，轻则残废，重则死亡。
无怪乎他们选择药仆的对象是一些体魄强健，尤其是在体魄方面有天赋的汉子，原来是充作试药的实验体。
也难怪在黑鲨舰上那头目级的些命武者看向自己的目光就仿佛是看向死人一般，原来他们早就猜到了。
尽管内心十分愤怒，但赵寒还是在第一时间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摆出一副犹豫不绝，十分贴切他此时境况的模样。
那名蓝袍青年见状，双眼一瞪，不耐烦的说道：“怎么，你还要犹豫？做药仆虽然有危险，但至少还有活的机会，只要你运气好，能挺过半年时间，按照我们药堂的规矩，就能正式加入血鲨岛，摆脱奴隶的身份。”
“若是你继续留在这里，我包你活不过今晚！”
赵寒心头冷笑一声，脸上摆出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点头委屈道：“好吧，我愿意成为药仆。”
“看到了吧，师兄，我就说了，对这种低贱之辈只能示之以威，这些家伙就是欠骂。”
蓝袍青年见赵寒屈服，脸上不由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向一旁苦笑着摇头的绿袍青年摇摇头，起身道：“哈哈，这下可完成了师傅的任务，不知师傅会奖励我们什么，如果能赐下一瓶九花玉露丹就好了。”
“师傅？”
赵寒闻言，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便低着头，摆出一副认命的模样，怯生生的跟随在二人身后。
……
血鲨岛的药堂位于整座岛屿的中央偏左的位置，依山傍水，幽谷芬芳，坐拥数百万顷开阔的药田，一路走来，药香扑鼻，别有一番风味。
从水牢到药堂所在的百草谷，足足费了两个多时辰，所幸一路道路宽敞平整，倒也免去了一番颠簸。
与赵寒乘坐同一辆马车的是二十多名体态健硕，筋肉饱满的壮汉。到了百草谷后，在一名血鲨盗头目的指挥下，都老老实实的下了马车，然后被带到了一处开阔的空地上。
“行了，你们这些家伙听好了，从这一刻起，你们就是药堂的药仆，除了每天要按时完成各自分派的事务以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工作就是试药。”
“每次被分配试药任务的人，都得老老实实的等候传唤。谁如果想逃走，看那边，那就是下场。”
蓝袍青年嘴角泛起一抹狞笑，指了指空地不远处竖着的一列木架，每一个木架上都钉着一个大字型的东西。
仔细一看，就见这些大字型的东西赫然是一具具风干了的尸骸，只是这些尸骸似是经过了防腐处理，没有丁点腐烂，甚至还能清晰的看见他们生前因为极度痛苦而扭曲得分外狰狞的神情。
“这些就是逃奴的下场，也不过分，只是喂下一颗万蚁噬心丹而已，或者你们愿意尝尝也可以。”
即便这两名青年很快离开，人群中的气氛依然十分压抑，不远处那几十具被残酷钉在木架上的干尸仿佛凝成了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得场中这些健硕的奴隶们一个个都喘不过气来。
几个原本怀着异样心思的健奴在看见那些干尸后，纷纷勾下了头，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虽然赵寒觉得这两名青年太过骄狂，但不得不说这一记下马威着实厉害，至少在短期内镇住了所有人，除了赵寒他自己。
随后的事情就有些简单，空地上的所有新晋药仆被分批安顿了下来，并且被分派了各自的任务，而赵寒被分到的杂务是选药。
从草药到成丹，根据药性的不同，中间需要经过几十道复杂的遴选处理过程，似志异小说中记载的那般随便拔几棵草，然后丢在炉中一起烤就能炼出丹药，那是哄小孩的傻话。
所谓是药三分毒，不将草药处理干净，就混在一起炼丹，那叫谋杀。
赵寒被分配的选药，就是将收上来的草药根据不同的药性，分门别类的处理好，尤其是掺杂在草药中，模样相似，容易混淆的毒草更是要万分警惕。
至于，如何避免被一些心怀怨恨的药仆暗中在选好的草药中混入毒草，很简单，每个负责选药的药仆在交付选好的药材后，都会被要求当场随机吞吃几味药材，半个时辰内，如果没有异状的话，就算过关。
“这套程序虽然还有疏漏，但总的来说还是相当严谨的了。”
躺在自己的床铺上，听着同屋中，另外三人翻来覆去的声响，赵寒眼中划过一抹精芒，随即摇了摇头，眼皮一搭，发出轻微的鼾声。
时间过的很快，眨眼间，半个月就过去了，而赵寒原本同屋的另外三人，如今只剩下一个。
至于另外两人，据说是被叫去试药，就再也没有回来。
根据赵寒这些天收集到的消息，药堂正在研制一种新药，只是过程并不顺利，三年来陆陆续续已有数百名药仆被毒死，使得药堂上下虽然在血鲨盗地位超然，却也承受了不小的压力。
选药的工作间内，赵寒正在仔细的对分发下来的草药进行遴选，经过这些日子的学习和实践，他对负责的三十六种药草已有了极为深刻的了解，无论是形状，特征，药性和处理的手法技巧都已经达到了相当程度。
若以效率轮，在这处工作间内的十八名药仆中，他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嗯，这是乌风草？”
赵寒皱着眉头，从乌头草中选出一株和乌头草有九分相似，只是草根色泽淡金的药草，摇了摇头，丢在了一遍。
乌头草，乃是炼制补气散的主药。
而乌风草，则是一种蕴含剧毒，见血封侯的毒草。
两者生的极为相似，除了须根色泽不同以外，其他地方几乎一模一样，极其容易混淆。
“有人有难了。”
赵寒心头暗叹了一句，便抓紧时间继续筛选，按照药堂严酷的规矩，这一次不仅负责采药的药仆，甚至连收药的血鲨盗都会受到牵连，即便不死，也会脱一层皮。
但若是赵寒就此放过他们，那倒霉的就是他自己了。
就在这时，一名身着黑袍，面容刻板得没有丝毫表情的中年男子走进了工作间。
霎时，整个工作间都安静了下来，十八名正在选药的药仆，包括赵寒在内都下意识的停下了手上的工作，纷纷将目光集中到了这名黑袍中年男子身上。甚至赵寒还听见身旁离得较近的一名药仆此刻因为害怕而急促的磕齿声。
“这一次轮到谁倒霉，不会是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