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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音看着顾仪的反应，在心中叹息。
到底是养尊处优大小姐，没怎么吃过亏，对人性还抱有一丝幻想。
指望作恶之人能有良心，就好像指望饿狼能放弃到嘴的肉。
多天真，多可笑，宛如当年的自己。
苏音轻摇头，端起茶杯轻抿了口茶，这才继续说道：“机关汪觅云刚入薛家那年，外婆专程回来找人弄的，那时候外婆信不过汪觅云，想带我离开江城，可是我没有同意，外婆怕我被欺负，就找人在薛家老宅地下室做了这个机关，告诉我如果哪天我遇到了危险，就想办法让人去触动那个机关。”
她原本有机会逃离地狱，可是那时候的她，太蠢了，居然相信汪觅云是个好人，居然觉得薛志杰不容易。
她不想爸爸难堪，更不想汪觅云难做人。
妻子刚死就娶新人过门，女儿被岳母接走，别人会怎么议论他们？
只有她留下，薛志杰才有让人信服的借口，大家才不会觉得他是负心汉，只会同情他。甚至敬重他为了照顾女儿，娶了个离异带孩的中年女子。
毕竟堂堂薛氏董事长，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娶不到？可他偏偏只是娶了一个姿色平平离异带孩的中年女人，别人就会真的相信，他再娶并不是为了自己，他只是想找个人好好照顾亡妻留下的女儿。
而在大家眼中不被爱的汪觅云也能获取一些同情分和敬重分。
谁会想到，他们早已珠胎暗结？
想到这里，苏音自嘲地笑了笑：“是我太蠢，引狼入室。”
“不是你的错。”顾仪哽咽着安慰道，“若若，这不是你的错。”
嗯，她知道，这的确不是她的错。
是薛志杰和汪觅云的错。
所以，她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外婆知道我有危险，就立马派了人来江城，可她们翻遍江城都没有找到我。”苏音喝了口茶，“所以，不是程嘉阳不愿意给顾家递消息，是他根本就没打算递消息，否则，如果外婆的人早点找到我，也不会有后来的事情。”
说到底，他不过是良心未泯的帮凶罢了。
有一点点良心，但是不多。
而那一点点良心，也不过是为了让自己能睡个安稳觉。
毕竟，他日日面对的受害者，是一起长大的儿时玩伴，是曾经心动过的女孩。
“他们帮你囚禁……”顾仪说到囚禁两个字，只觉得无比烫嘴，又改口道，“藏在哪里？为什么我们大家都找不到你们。”
囚禁二字，听来太过残忍。
虽然现实，更残忍。
“程医院的顶楼。”苏音喝了口茶，“想不到吧？我也是离开江城那天，才知道的。”
程家医院的顶楼，VIp病房，住的人非富即贵，隐秘性极好。
顾仪的手，再次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
那些日子，她去过那么多次程家的医院门口，却从未踏足，她做梦也没想到，薛芷若会被藏在程家医院。
只因为，她从未怀疑过程嘉阳。
顾仪怀疑过薛芷欣，她一直不太喜欢薛芷欣母女。所以薛芷若失踪后，她一时间找了人跟踪薛芷欣母女。
可却未发现端倪，如今细细想来，薛芷欣频繁去程家医院，并不是去找程嘉阳，而是……
“对不起……好几次……”顾仪双手捂住脸，再次痛哭出声，“好几次，我差点就找到你了。”
只差临门一脚，她就可以找到她。
那么多次，她就这样生生错过。
“连我外婆都没想到这一层，何况你。”苏音笑着摇了摇头，“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我生下阿泽，薛芷若抢走了阿泽，她不知道小柠檬的存在，将我推入海中……幸亏外婆的人来得及时，将我和小柠檬救下，否则，你可就没有这么可爱的小侄女了。”
苏音一直是轻笑着的语气，说完，她又看了眼沙发边上的两个精美的楠木盒子，顾靖泽和苏青柠吃完饭就和顾衍出了门，还没来得及妥当收拾他们的礼物。
“你送的金锁，小柠檬很喜欢。”苏音笑道，“这个小财迷，也不知道随了谁。”
顾衍和她，可都不是爱财之人。
苏音看着顾仪哭了一会儿，算着她的情绪宣泄得差不多了，这才又开口道：“顾仪，这些都过去了。”
“嗯。”顾仪深吸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悲愤，忍着心痛再次开口问道，“若若，很抱歉，我并不想这样让你自揭伤疤……”
“没事，你问。”苏音知道顾仪还有话想问，“对我而言，最难受最难过的日子，已经过去了。”
“对不起，我没能在那时候陪着你。”顾仪鼻子一酸，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掉下来。
“我们顾仪，什么时候也成爱哭鼻子的小猫了？你以前，可不爱哭的。”苏音打趣顾仪，见顾仪看着自己的眼神更加悲痛，忙又改口道，“呐，我这不是想缓解下你的……情绪吗？没事的，我真没事的，而且，你也不用自责，我不怪你。”
“我知道你不怪我。”顾仪深吸口气，最终还是问出埋在心中的疑惑，“所以阿泽和小柠檬……是谁的孩子？”
“顾衍的。”苏音如释重负，还以为顾仪会问出她还爱不爱顾征这样无脑的问题，原来是这个。
这个问题，她没有瞒着顾仪的打算。
甚至以后能顺利从顾衍手中脱身，还得顾仪的帮忙。
“难怪，我就说阿泽不像顾征的孩子。我一直以为……是因为阿泽从小被大哥带大的缘故。”顾仪叹了口气，没有再问其中的细节。
知道结果就行，至于中间发生了什么，那已经不重要了。
苏音看着顾仪低下头，不准备再问，轻笑了下，继续说道：“薛芷欣说的其实没错，她的确以为孩子是顾征的。当初她暗中设计，想要怀上顾征的孩子，结果阴差阳错我和顾衍在一起了……那是个意外，是个连薛芷欣都没想到的意外。”
顾仪有些疑惑地皱起眉，苏音了然，替顾仪将疑惑问了出来：“顾征那夜，既没和薛芷欣在一起，也没和我在一起，但是他却有和别人在一起过的记忆……所以我猜，这世上……或许还有一个属于顾家的孩子流落在外，当然，也可能是两个。”
万一又是双胞胎呢？
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个问题，苏音曾和林佳佳讨论过，也曾留意过有没有和苏青柠长得像的小孩，网络信息发达的年代，长这么好看的小孩是瞒不住的，除非……对方想瞒住。
见顾仪不说话，苏音问道：“是不是觉得你顾家的水，也挺深的？”
“谁家水不深呢。”顾仪叹气，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又问道，“那个林佳佳……”
顾仪一开口，苏音就知道她想问什么，因此不等顾仪问完就打断道：“欢乐不是顾征的孩子。”
“嗯。”顾仪拍了拍自己疼的有点发木的头，“对不起若若，我整个人有点不在状态。”
“没事，我理解。”苏音拿起紫砂壶，再次给顾仪和自己的茶杯中续满茶。
顾仪甩了甩头，虽然她现在已经知道了全部真相，但是这真相太过残忍，太过震撼，她需要一点时间，去慢慢消化这件震碎她三观的事情。
但是现在，她有更重要的话想要和苏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