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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直播间内,所有人都用震惊的眼神看着薛芷欣。
想来淡定的明菲菲一脸的不可置信,几个孩子除了顾靖泽,都有点懵,以为薛芷欣是演一种很新的戏。
只有苏音和林佳佳不动声色,淡定地看着薛芷欣发疯。
“妈咪……”苏青柠刚开口,小手突然被牵住,她低下头,看见牵住自己手的人是顾靖泽。
“哥哥?”苏青柠疑惑地看着顾靖泽。
“嘘。”顾靖泽食指压在唇上,用眼神示意苏青柠暂时不要说话。
他拉着苏青柠后退一步,把战场留给苏音和林佳佳。
真相即将揭晓,他们作为小孩,什么都不需要说,什么都不需要做,乖乖地不添乱,就是帮了妈咪最大的忙。
林佳佳将苏音挡在身后,她知道苏音现在还不想暴露,因此将引诱薛芷欣说出更大秘密的事情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薛芷欣,你说的话,我听不太明白呢,你不妨说得再详细些。”
薛芷欣声泪俱下,对着林佳佳不住磕头:“姐姐,我错了,芷若姐姐,我真的错了,求你放过我,不要缠着我,这些年,我的日子也很难熬,我当时并不想杀你,我只想抱走你和顾征的孩子顺利嫁入顾家,可是妈妈说斩草要除根。姐姐,我求过妈妈的,我说实在不行把你送出国也好,只求妈妈放过你。姐姐,我真的在妈妈面前替你求过情的。你知道我胆子很小,你就算不相信我对你的感情,你也要相信,我没那个胆子,我不敢杀你,我真的不敢杀你的。”
苏音垂眸看着薛芷欣瘫跪在地上的狼狈模样,有一瞬间的恍惚。
薛芷欣,的确很胆小。
从前她每次听鬼故事,都要拉着她一起。
“姐姐,今晚陪我睡好不好?”
那时候,她曾嘲笑薛芷欣又菜又爱玩。
薛芷欣胆子小,却很爱听鬼故事,爱看恐怖片,丧尸末日电影简直是她的最爱。可是她从来不敢独自看,总是要拉一个人作陪。
苏音以前觉得,薛芷欣之所以这么矛盾,是因为童年不幸,她骨子里害怕一切脱离现实的东西,但是又追求那种紧张刺激的感觉。
人在极度恐惧时,会潜意识里觉得身边有个人,就不害怕了。苏音从前很高兴自己能成为那个让薛芷欣安心的身边人,这说明白她依赖她,信赖她,真心把她当亲人,当家人。
很久以后,苏音再想起薛芷欣曾经说过的话,才后知后觉地想明白,她拉着她作陪,不是因为孤单,也不是想要结伴壮胆。她在看恐怖片听鬼故事时找人作陪,仅仅只是因为,如果真有意外,那玄学之外的东西真的会出现,她可以第一时间把身边人的推出去,给自己争取逃命的机会。
那时候他们一起看一个丧尸片,看到女主角单枪匹马闯尸阵时,薛芷欣曾说:“她可真傻,怎么一个人就跑出去了,找个伴儿,这样危险的时候还有个垫背的。”
可笑的是,那时候的苏音并未多想,只是笑着说她:“你就不能盼点好,多个伴儿,多个助力,成功的机会也大一些不是?”
很多年后,在某个惊醒的深夜,苏音又想起当时的画面,想起薛芷欣说那句话时阴沉的眼眸,才恍然醒悟。
原来自己,在她心里,不过是个垫背的。
她是胆小,怕死,怕疼,怕吃苦,怕一切麻烦事。所以从小就肯好好学习,也没有耐心做好一件事。可是背后有汪觅云撑着的她,胆小,却歹毒。
只因为出了事,有人替她兜着。
小时候,犯了错,她躲在她身后。长大后,杀了人,她躲在汪觅云身后。
当她觉得危险时,她会毫不犹豫地把撑在她身后的人拉出来垫背,无论那个人是她的亲生母亲,还是她天天叫姐姐的人。
姐姐,多讽刺。
她是她哪门子的姐姐?
哦对了,她差点忘了,她们也并非毫无关系。
毕竟,薛芷欣曾说过,她是薛志杰的骨肉,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
真的可笑至极,讽刺至极。
苏音想到那个她叫了十几年爸爸的男人,只觉得恶心。
她对他唯一的情感就是恨,以及,替她妈妈的不值。
林佳佳感觉到苏音的情绪,用力捏了捏苏音的掌心,暗示她一定要稳住,她轻蔑地看向已经陷入疯癫状态的薛芷欣:“哦?是吗?”
薛芷欣此刻已经分不清苏音和林佳佳,她跪在地上,双手合十:“是,是这样的,薛芷若,不、不、是姐姐,姐姐,求求你,看在我对阿泽还不错的份上,你原谅我,原谅我吧。”
虽然在薛芷欣说出抢儿子时,大家就猜到了顾靖泽的身份,可是当她亲口说出顾靖泽是苏音的孩子时,大家还是忍不住抖了抖。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顾靖泽,就连杨雨晨,目光中都透出不忍。
难怪顾靖泽这么厌恶薛芷欣,原来仇恨是刻在骨子里的,哪怕他还是个孩子,哪怕他什么都不知道,可是他下意识地会厌恶这个……恶毒的杀母仇人。
林佳佳冷哼一声,居高临下的看着薛芷欣:“薛芷欣,你现在是承认了你和汪觅云去母留子杀了薛芷若的事情,是吗?”
“是。不,是不是,我没有,我没有。”薛芷欣木木地点了点头,又慌乱地摇头道,“我没有杀他,我也没有想要杀她的,我再不喜欢她,她也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我只恨她抢走了原本属于我的一切,想要她消失而已。”
薛芷欣说得真情实感,只因为,她一开始确实不想杀薛芷若,倒不是因为她心软,只是因为她实在害怕。薛芷欣喜欢看鬼故事,但是内心也怕极了鬼。她被欺负时,希望出个仗义的鬼帮她解决那些没有心的恶人。她作恶时,希望世上所有的鬼都是软弱而无能的。
她害怕鬼,只因为她深信鬼的存在。
这是汪觅云在她心中种下的刺,从小,汪觅云和别人撒泼打滚争吵时,都会说一句狠话。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等我变成恶鬼,第一个饶不了你。
恶鬼,早已深埋在薛芷欣的心中。
这是读多书百科全书,求多少神佛都消不掉的孽。因为那曾是薛芷欣心中的守护神,在她快要熬不下去时,她就告诉自己,快了,她就要变成恶鬼了,等她变成恶鬼,她要让所有欺负她的人,血债血偿。
薛芷欣不是个好人,心中没有是非善恶,却明白血债血偿的道理,并且这个观点在她心中根深蒂固。直到后来,她成为那个作恶的人。这股信念,终于变成了她的心魔。
折磨着她睡不好吃不下的心魔。
因为害怕,薛芷欣曾对汪觅云提议,不如留着薛芷若一条命,大不了将她毁容,再切出她的脑白质,让她变成一个傻子后再送去精神病院,定期查看,也不算亏待她。
可是汪觅云不答应,并且骂她没出息。汪觅云说,人活着,就有无限的可能,只有死了的人,才是永远的输家。
因为死人不会说话,也没办法咸鱼翻身。
汪觅云曾被人踩在烂泥中,可她不照样爬起来了?她走过的路,不会再让别人走一次。
机会,是留给活人的。
而她汪觅云,不想给情敌苏凝的女儿薛芷若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