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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沉默了一会儿,翁小环再次抬眸望向褚令,见他一身清冷地站在自己床边,翩若蛟龙,长身玉立,世界上所有美好的词汇,都可以用在眼前的男人身上,而他不仅令人沉迷,更是她的救命恩人。
在他进来之前,她曾经想过要不要用十倍嫁妆逼褚令对她负责,可眼下看见他浑身写满了疏离,她的脑海里突然闪过六个字:强扭的瓜不甜。
或许是因为刚刚才被人勉强过,所以她明白勉强别人是一件多么糟糕的事情,已经做过受害者的人,又怎么忍心再成为施暴者?
翁小环闭了闭眼,艰难地开口,“大公子,你可不可以过来抱抱我?”
褚令蹙起眉头,目光落到翁小环苍白的脸上,见她的双眼哭到近乎充血,终是迈开步子,向她伸出了双手。
翁小环被褚令扶起抱进怀里,这个她从少女懵懂时期就梦寐以求的胸膛,终于有片刻是只属于她一人的,她静静地靠在褚令的怀里,贪婪地想要留住这一刻,但抱得越紧,她就越清楚地知道,只有借来的怀抱,才会令人这般依依不舍。
不过片刻的功夫,翁小环轻轻地将褚令推开,低头道:“谢谢你。”
褚令看着她,突然觉得眼前的少女有些陌生,她不再是从前那个无忧无虑的漕帮大小姐,反而清醒克制的令人心疼。
但可惜的是,怜悯就是怜悯,他不能因为怜悯一个女孩儿就去伤害自己心爱的人,所以就算再怎么同情翁小环的遭遇都好,他能给她的也不过就是片刻的拥抱。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褚令主动道:“其实阿润对你还算真心,嫁给他的话,你未必不会幸福。”
提到褚润,翁小环扯了扯唇,笑得有些苦涩。
其实她不是傻瓜,一个人爱不爱自己,是很容易看得出来的,褚润对她恐怕还没有褚令真诚。
“如果你是为了替褚家争取那十倍嫁妆而来劝我,那大可死了这条心。”翁小环直言道:“我已经拖累了漕帮太多太多,断不会再为了个不爱自己的男人而倒贴嫁妆,你也好,四公子也罢,从今以后通通与我无关。”
见她表明了态度,褚令轻挑眉梢,淡淡道:“那我只能祝福你了?”
翁小环看着他,笑了笑,“我也同样祝福你和大少奶奶。”
褚令原本以为她只是强装镇定,直到听到她平和的祝福,才确信她想通了,心里欣慰之余,却也有几分淡淡的失落,看来不管他怎么努力,也始终无法阻止命运的轮转,褚润跟翁小环的亲事还是没成,也不知会不会影响他和时春分之间的关系,他简直不敢再想下去。
看望完翁小环,三人便一起坐上了回褚家的马车,褚令和时春分都默契地没有说话,只有褚润反复打量着他们,忍不住询问道:“刚才小环把你叫进去说了些什么?”
褚令睨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你希望她跟我说些什么?”
褚润挑眉,直言道:“自然是有关那十倍嫁妆的事,不然到嘴的漕帮就这么飞了,不是太可惜了吗?”
见他从始至终谈的都是利益,而不是跟翁小环之间的感情,时春分忍不住皱了皱眉,“难道没有十倍嫁妆,你就不会娶小环了吗?”
这话问得突然,以至于褚润脸上的神情瞬间僵住。
褚令看着他,幸灾乐祸地笑笑,顺手搂住时春分的肩膀,“不止不会,恐怕还巴不得她能嫁给我呢!”
见他戳穿了自己龌龊的心思,褚润扯了扯唇,毫不掩饰地点头,“是又如何?反正小环爱的一直是你,我只是帮她圆梦而已。”
大概是被他理所当然的样子影响了,时春分偏过头望向褚令,“那你呢?你会娶她吗?”
同样突兀的问题,褚令唇角的笑容瞬间淡了下去。
这回轮到褚润幸灾乐祸了,“是啊,你们聊了那么久,总不会一点都没谈到这个吧。”
褚润看着他,面无表情道:“那你大可放心,翁小环说不会嫁给我们褚家任何人,让你死了这条心。”
褚润的表情僵了僵,若无其事道:“那也挺好的,她拒绝我,总比我拒绝她好。”
道理虽然是这个道理,但看他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时春分还是为翁小环感到不值,“难道她跟你在一起那么久,你就一点感情也没有吗?”
“感情?”褚润轻挑眉毛,反问道:“那你跟大堂兄成亲这么久,又有多少感情呢?”
马车内的气氛骤然凝固,静得仿佛只能听见车轮转动的声音。
褚令的脸色沉了下来,目光像刀子一样扫向褚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大概是已经得罪了他们,褚润索性不吐不快,“你们俩成了亲之后都不算相爱,又怎么能要求我去爱一个还没成亲的女人?”
褚令冷着张脸,没有说话。
时春分则低着头,脸色涨得通红,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算相爱……有这么明显吗?
三人一路沉默,很快回到了褚家,褚令让时春分先下马车回房,自己将褚润堵在了门口,“我跟你大堂嫂之间的感情,轮不到你来过问。”
褚润看着他眉宇间的戾气,好笑地扯了扯唇,“如果真的情比金坚,又怎会怕别人过问?”
他的话音刚落,一道拳风就扫了过来。
褚令一拳打在了他的鼻子上面,甚至能听见他鼻梁骨折的声音,“我从来都不怕被别人过问,只怕惹小人惦记。”
褚润被他打得捂住鼻子蹲了下去,鲜血从指缝中流出,滴滴答答地落在了地上。
大概是伤口太痛了,他已然听不清褚令说了什么,只知道看守大门的下人们惊呼起来,飞快将他围住,扶着他去看大夫。
他跌跌撞撞地被人拖走,走的时候能隐约看到褚令的身影,男人长身玉立,矗立在阳光之下,而他却被一片阴暗笼罩着,挣不脱也逃不掉。
他输给褚令的,又岂止是嫡庶之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