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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清脆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宋灵雪下意识低头,却一时不敢有什么动作。
“你脚下的令牌,拿过来。”安冰婳眉头紧锁,语气冰冷,带着管事的凌厉。
宋灵雪这才想起来这南安城中得来的令牌,捡起来递过去。
安冰婳接过一看,面色凝重起来,问:“这洛字牌你是哪里来的?”
“这令牌……怎么了?”宋灵雪一头雾水,茫然地看向兄长。
不知缘由,她不敢贸然道出实情。
宋翎风瞟一眼安冰婳手中的牌子,开口解释:“洛字牌是掌门二徒握着的信物,算得他们二人请来的客人。持洛字牌者,不论修习与否,镜花水月以礼相待。”
安冰婳蹙着眉轻声自语:“往年两位的令牌都不曾派出去过,可今年叶少主的牌子已经现身了。这一块……又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白欣巧睁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笙姑娘素来不喜人间铜臭味,怎么会把洛字牌送给一个商贾世家的小姐?
宋灵雪听明白这令牌只有叶少主和笙姑娘才有,又知晓了叶添那块牌子已然现身仙门,一时间开始怀疑起流蔬阁那自称为江星晚的丫头是何身份来。
但怀疑也仅仅是猜测,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江星晚身份,这事情也不好以笙姑娘当挡箭牌。
若二者并无关系……怕还会惹得笙姑娘不快……
白欣巧本处于下不来台的处境,见她低头不语,这便眼珠一转:“既然答不上来,那这牌子就不是你的,亦或是你使了什么手段偷来的!”
宋翎风闻言险些扬手一掌拍过去,只是中途又被张翔宇拦下。
白欣巧原本也不甘示弱地瞪回去,无意间瞥见张翔宇神色,最终松了松拳头。
这冷面的小将军眸子终于动了动,视线聚焦于宋灵雪,客气地行了个揖礼:“劳请姑娘告知缘由。”
宋灵雪一时寻不到合适的托辞,眉间紧蹙却又无可奈何。
见她不开口,白欣巧两手一叉腰又道:“正殿庄严肃穆,即使你有令牌护着,擅闯正殿还是该罚!”
的确,仙门十多年的规矩在那儿,即使有令牌护身,擅闯正殿也还是大罪。
“你们怎么回事?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她抓起来?”白欣巧又朝那两个弟子道。
两人回神,刚要迈步进殿,却听见另一个声音从里面传来。
“是谁好大的口气,要抓我的客人?”
不紧不慢,却让人感觉到压迫。
话一传出,除新届弟子外,所有人呆在原地。
掌门闭关多年,如今山上有底气以这样的语气说话的——除了叶少主,只能找出一个。
循声望去,只见殿里有一白衣人漫步走来。
来人头戴斗笠,斗笠上围着一层层的白色轻纱,容貌若隐若现,可却实在看不清。
洛笙步子走得不疾不徐,也算不得正儿八经。
她一路整理了些摆放在正殿大厅里的物件,最后将将停在夕阳找不到的阴影里。
分明漫不经心,却给人一种——用方言来说便是“老神在在”的感觉。
宋灵雪还没反应过来,只见门外那些往届弟子,包括安冰婳和白欣巧,竟都弯了腰作着揖行了礼。
就连张翔宇和宋翎风,也只是比他们站得直了些。
还是距离正殿最近的安冰婳先代表众人开了口:“笙姑娘。”
她这一句只是简单三个字,可把新届弟子们吓傻了。
这位便是仙门难得一见的笙姑娘!
一行人又惊又喜,犹犹豫豫不知该不该学着师兄师姐行个礼,又听白衣人开了口。
“新届弟子未定,不必行礼。”洛笙略显懒散地整理一番自己的衣袖,再开口却让人有些后怕起来,“我方才问了什么?”
安冰婳听闻这句,顿时揖礼不敢收,只低着头,脑海里飞快地寻找合适的说辞。
宋灵雪看在眼里,心中不免感慨一句风水轮流转。
那两名险些踩进正殿的弟子慌得咚的一声跪下:“姑娘恕罪!姑娘恕罪——”
白欣巧从不知晓这笙姑娘惯会笑里藏刀的,早是被吓得傻了,更不记得自己所作所为。
“是你们啊?”洛笙轻笑一声,话里仍然带着笑意,“敢作敢当——倒也不是无药可救。”
众人闻言皆松下一口气。
张翔宇和宋翎风却是不约而同地抬眼盯着那层薄薄的轻纱。
果不其然。
“可——方才不是见到了洛字牌吗?”洛笙倏地收了笑意,冷着脸厉声训斥一句,“怎么还有胆子踩到我头上?”
两名弟子吓出一身冷汗,只知一个劲地重复着:“姑娘息怒!姑娘息怒——”
这些年仙门虽是叶添管得多,但洛笙这不常现身的掌门弟子更是让人捉摸不透,反而把众人唬得多生出几分忐忑来。
安冰婳平日里跋扈不假,但也不至于敢做不敢当,这时上前一步低着头道:“他二人也不过听命行事,望姑娘恕罪——”
“听命行事?”洛笙转过头来隔着轻纱看她,“镜花水月第一仙门,即便弟子众多也早该教了规矩——何时有了这般呼风唤雨欺负新人的风气!”
宋灵雪愣在原地,只盯着阴影里的人。
此前她未曾听闻有关笙姑娘的言语,如今一见却觉得……
分明也是一般年纪,洛笙却带着些她没有的东西。
白欣巧藏在人群之中早是吓傻了,这时候好像被钉在地上一样,整个人僵直着动弹不得。
宋翎风一时间有些疑惑。
方才他听得一句客人的说法,可他家妹妹自愿来的仙门,何时又成了洛笙的客人?
若说上山前接触过什么人……那自称江星晚的流蔬阁丫头?
她虽有修为傍身,却并未在南安城中出手。
眼下洛笙作为……是同一人吗?
宋翎风试图证实自己的猜测,一旁的张翔宇眼中却多了些百无聊赖的意味。
张小将军素来不参与这些与自己无关的事,但迫于九位少爷中其他人或有要事或构不成威慑,白欣巧竟大着胆子托了人来打搅他的清净。
他是见过洛笙真面目的人,也并非多事多嘴的人,这时候只觉得无趣,又莫名生出一种“被人耍着玩拉出来溜一圈”的不满。
周围弟子们多半是没料到笙姑娘语气里笑嘻嘻却真生了气,听她这么一训不由得往后缩了缩。
洛笙隔着轻纱看不清他们,也不打算安抚他们情绪,一甩袖背过身去:“玄雨庭管事安冰婳——自我认识不清,对仙门认识不清——罚禁足半月,期间不得以除家中变故外任何理由出户。”
安冰婳闻言眸子一震,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洛笙也并不在乎她的反应,又偏头过来看那两个弟子的方向,道:“你们两个——资历太浅,听命他人——罚闭关一月——下月廿一我亲自查你们成效。”
那两名弟子一听后面这句吓得险些瘫坐在地,只知道以同病相怜的目光对视一遍又一遍。
洛笙这下才往宋灵雪的方向看了一眼,抬步往正殿里头去:“没别的事就散了吧,过两日有客来访,弄脏了正殿便给我里里外外拿抹布擦干净。”
她这话语气有些随意,但经过方才那一出,已没人轻信她的随意。
张翔宇早便想走,这会儿便一言不发地离开,不及在场任何人凑热闹的兴致高。
有人带头离场,周围围着的弟子像是突然反应了过来,陆陆续续有些慌不择路地跑开了。
宋灵雪回过神来,低着头小跑到兄长身边。
洛笙见她出门也不多留,挥一挥衣袖施了些灵力,把门带上不管外界的事。
厚重的大门缓缓合上,白衣身影消失在视线中。
安冰婳转身看到低声喃喃的白欣巧,上前几步甩手一掌把人打得后退几步,瞪着她道:“你胆子倒是不小!我还没发话,你就敢指使弟子?当真是好大的口气!”
说罢,安冰婳也不给对方反驳的机会,只狠狠剜了她一眼,随即甩袖而去。
白欣巧被一巴掌打回了神,眼里顿时浸满了泪。
宋翎风白她一眼,也不忘冷嘲热讽两句道:“擅闯正殿?白姑娘这话可是言重了。也难怪这么些年没有半点长进,竟连仙门的客人都不认得。”
他平日里沉稳内敛,眼下也是生了气。说罢便拉着领着宋灵雪离开。
白欣巧不知事情闹得这么大,一时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得捂着脸瘫坐在地。
一门之隔的正殿里,洛笙挥掌熄灭了灵力控制的壁灯。
她将斗笠摘下,面上不带一点儿笑意。
看样子仙门子弟胆子不小,竟然还会拿山上的规矩做文章了。
有趣的很。
她把白色的外衣一解,和斗笠一起收起来,又换上流蔬阁的外衫,从隐藏的暗门出了正殿。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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