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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干这行的目光都很敏锐,更何况是局长。
“我今天看你都没怎么抬左手啊,”局长问,“是不是最近降温,伤又复发了?”
贺明涔下意识动了动左手,嗯了声:“有点,但不是什么大问题。”
“既然复发了最近就少出点外勤吧。”
局长拍了拍贺明涔的肩,感叹道:“我年轻的时候也喜欢往一线跑,所以特别能理解你们这些年轻警察的冲劲儿,我当初以为我能跑一辈子的一线,跑到退休那天,然而自从穿上这身白衬衫以后就再也没往外跑过了。”
白衬衫代表高级警察,只有警监级别往上的警察制服才会是这个颜色,一般做到这个级别的人,基本上就很少出外勤了。
“你说你至少也得穿上白衬衫,才不算给你们贺家丢脸吧?”
本以为局长只是随便聊聊,贺明涔也只是随意听着,然而下一秒,局长就转了口风,意有所指道:“但是白衬衫可没那么好穿啊,不但要工作能力突出,个人作风也是很重要的。”
当领导的人都很擅长用最委婉的话进行最精准的打击。
贺明涔从小在贺家那个大染缸里长大,耳濡目染,自然也听懂了。
“看来最近您是从外面听到什么了。”
“我能听不到吗?我耳朵又没聋。”
局长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明涔啊,朋友妻都不可欺,更何况还是你哥的,温茂说咱们局里好多小姑娘暗恋你,之前席市助的宝贝女儿不是也很喜欢你吗?那么多小姑娘,你说你何必呢,你这事儿做得太不厚道了。”
果然是这个事,贺明涔依旧懒得解释,横竖“觊觎嫂子的无耻小叔子”这帽子已经戴上了,就这样吧。
他不解释,只是淡淡说了句:“不厚道的是我哥。”
局长当然没听懂他的话里有话,只是无奈地摆了摆手,又说:“这事儿虽说你哥压下来了,没传上网,但咱们这圈子里的人都知道得差不多了。你几个在市|委工作的叔伯被牵连,说是要让纪检的调查他们的生活作风,还有你爸,院长的椅子都还没坐热,就被人又拿出了他早年的那些事出来做文章。”
贺明涔蹙眉。
贺明澜这招着实又损又虚伪,明面上是他压下了消息,保住了贺家的面子,背地里这事儿其实从头到尾就是他策划的。
见贺明涔不说话,局长以为他终于是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本来最近上面还下通知,让我们跟上新媒体的脚步,搞个官微号上网给网友做一些普法防诈骗视频或者直个播什么的,我还想着你合适,你出镜的话我们栌城的公安官号肯定涨粉比其他地方的都快。”
说到这里,局长长长地叹了口气:“算了,这事儿过段日子再说吧。”
敢情是想利用他来给官号涨粉。
贺明涔啧了声,一副“还好我作风有问题不然就要被推出去卖钱了”的冷淡样子。
局长看他脸上一点因为个人作风问题不能露面帮官号涨粉的愧疚都没有,于是嘴里嘟囔着“上回说你没老婆,没老婆就没老婆呗,怎么能去抢你哥的老婆呢”,背着手无奈地走开了。
等局长唠叨完走了后,贺明涔才得空继续去忙案子。
下班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半,等准备回家了才看到喻幼知发过来的消息。
看着这些消息,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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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幼知一直整理父亲的这些材料到半夜。
所以当贺明涔打电话来的时候,她几乎是秒接。
“你忙完了?”
“果然没睡。”
喻幼知问:“你怎么知道我没睡?”
贺明涔倒是不惊讶自己猜对了。
“收到了这么重要的证据,我不觉得你会有心思睡觉。”
都是办案的,他当然了解这份心情。
“你忙完了吗?”喻幼知看了眼时间,“忙到这么晚?”
“嗯。”
本来给他发消息就是想找他一起帮忙整理材料,然而他自己的工作都忙到这么晚,喻幼知也不好意思叫他帮忙了。
刚想对他说既然你忙完了就赶紧回家休息吧我的事等天亮了再说,可是还没说出口,就听他开口问:“你饿不饿?”
不说还好,一说喻幼知才想起来自己没吃晚饭。
冰箱里房东夫妇送的物资也早就吃完了。
“有点,”她说,“我看看这个点还有没有外卖吧。”
“不用了,外卖已经到了,”贺明涔问,“你住几楼几号?”
喻幼知好半天才傻愣愣地问:“你问这个干嘛?”
贺明涔被她的傻问题逗笑了,好笑道:“你说呢?”
“我下来接你!”
喻幼知迅速起身出门。
贺明涔就在她家楼下,此时正站在一颗年岁很久的樟树旁,纵使是路边老灯这么暗的光线下,也依旧能看见他优越的身高和挺拔的轮廓。
原来有的人真的不用看脸就能知道他有多好看。
她冲他小跑过来,在看清他的装束时愣了一下,问:“你怎么还穿着制服?”
“开完会就过来了,来不及换,”贺明涔说,“挺有用的,路上碰见几个跟女孩儿搭讪的男人,见我就跑了。”
不过虽然制服赶走了男人,女孩儿反倒是过来问他要微信了。
贺明涔没说这个,看了眼喻幼知,微微挑眉:“你不也没换?”
喻幼知低头看了眼自己,才发觉原来自己也没换。
……有点情侣装的感觉。
撇开这种小女孩儿般的想法,她解释:“忙起来就忘了。”
至于忙什么,不言而喻。
贺明涔即使穿着制服也依旧是少爷架势十足,把手里的东西丢给她。
“我提了一路,换你拿了。”
喻幼知也知道小少爷这么晚还特意过来送宵夜很辛苦,赶紧接过东西,又热情地领着他上楼。
她家面积不大,平时自己住着还好,贺明涔一米八七的个子往家里一站,顿时就显得家更小了。
贺明涔看了眼她的书桌,问:“整理完了吗?”
“没,还有周斐那边的一些文件,我打算一并整理出来,”喻幼知说,“不过马静静看不懂文件内容,拍不到关键,她让我们明天上午直接去周斐家自己找,周斐明天有应酬,她会想办法把阿姨支走。”
她边说边打开夜宵盒子,贺明涔给她买的是烧烤,在凌晨这个时间点看着特别香。
喻幼知喜欢吃辣,所以贺明涔让老板特别多撒了点辣椒粉。
“撒这么多辣椒你怎么吃?”喻幼知说,“医生说让你别吃辣的。”
“你吃吧,”贺明涔指了下餐桌,“去那边吃,我帮你接着弄。”
家里是真没东西吃了,连个面条都没有,喻幼知也不知道他会突然过来,什么都没准备。
“要不我用水冲一冲给你吃吧?”
贺明涔嫌弃道:“那还有味道么?”
“那怎么办,难道你看着我吃吗?”
“我不饿,”贺明涔说,“加班的时候我们领导给点了餐。”
听他这么说,喻幼知才放下心来吃独食。
她也不好意思吃太久,囫囵吃完以后赶紧就加入了贺明涔。
两个人各自分工,喻幼知负责整理,贺明涔负责把文件内容输入到笔记本里存档。
他们都不是工作的时候喜欢聊天的人,会容易分心,一时间家里只有文件翻动和敲字的声音。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就已经四点了。
“不行了,得睡了,”喻幼知说,“我上午还要去趟周斐家。”
“用我跟你一块儿吗?”
多个人也多个人力,再说贺明涔的搜证能力是专业的,喻幼知点点头。
“但是你去之前得先回趟家换身衣服,制服太招摇了。”
贺明涔看着她问:“你的意思是留我在这里睡么?”
喻幼知:“对啊。”
小少爷大半夜的过来给她送烧烤帮她整理资料,她得多冷血才会赶他回家。
贺明涔嗯了声,又问:“那我睡哪儿?沙发么?”
出租房是一室一厅,当然也只有一张床。
沙发的长度只有一米五,喻幼知睡都勉强,以贺明涔的身高让他睡沙发实在有点委屈。
喻幼知不太理解他这个时候突然绅士风度什么,他们又不是没一起睡过,属实没必要在这个时候矫情。
“为什么要睡沙发?一起睡床啊。”
贺明涔不动声色地盯了她一会儿,蓦地笑了:“行。”
男人洗澡快,喻幼知让他洗完了先睡,自己后洗。
她家里没有男人的换洗衣服,她的衣服贺明涔也穿不上,他又特别爱干净,在外面穿了一天的衣服绝对不能穿上床。
等喻幼知自己洗完,看到光膀子的小少爷窝在她的碎花被子里睡觉的时候,她才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犹豫片刻,架不住困意,她还是蹑手蹑脚地爬上了床。
被子又暖又厚,喻幼知前几天才拿到顶楼阳台去晒过,就好像阳光铺在身上,她刚躺下,睡意马上就来了。
然而一只有力的胳膊搭在了她的腰上。
喻幼知下意识就紧张地缩了缩脚:“你还没睡?”
贺明涔声音低沉:“嗯,等你。”
等她干什么?这都快五点钟了。
喻幼知没敢深究他的等是什么意思。
“我觉得这件事大概跟贺叔叔没关系,”她扯了个话题说,“如果他真的参与了的话,我爸的这份资料上肯定会有他的名字。”
贺明涔:“我知道。”
“但是席志诚——”喻幼知欲言又止,“他是席嘉的爸爸吧?”
“嗯,席嘉应该不知道他爸的这些事。”
虽然喻幼知也是这么想的,但她心里还是有点小小的不舒服。
小少爷跟大小姐一起长大,虽然因为她的出现,两个人没能拿到青梅竹马变情人的剧本,但小少爷总归是了解大小姐的。
莫名的醋意会让一个人不自觉地任性,喻幼知故意说:“凡事不能只凭主观,你再了解她也不能就这么轻易下定论。”
“是么,”他轻悠悠地提议,“那我去问问她?”
“去问呗,”喻幼知嘟囔道,“反正她肯定不会跟你撒谎。”
耳边突然就传来了一阵轻笑。
喻幼知听到他笑了,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自己的那点小心思早被他看穿了。
“喂,你试探我?”
“是啊。”他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喻幼知冲他呲牙:“你很得意哦?”
“得意算不上,”贺明涔捏了下她的鼻子,低声说,“但心里总算平衡点了。”
他的声音很淡,但喻幼知还是听出了一点小情绪。
喻幼知很清楚这都是她的原因,虽然已经解释过了,但只要他一天还在介意,她就会不断解释,直到他不介意为止。
“我和明澜哥——”
“别叫他哥,”贺明涔嗤道,“我比你大两个月,你从来没叫过我一声哥。”
喻幼知不喜欢管小少爷叫哥,一是大两个月在她看来根本不算大,二是——
“可是我叫你哥的话,会让我感觉在乱|伦……”
被她这莫名其妙的道德底线弄得有些无语,贺明涔沉默了会儿,突然慢悠悠地问:“我们不是本来就在乱|伦吗?”
“哪有?”
话刚问出口,她感觉到那只放在她腰上的手开始乱动了。
喻幼知咬唇:“五点了。”
他不为所动,亲了下她的耳垂,问道:“忘了我之前说过,想来你家做什么吗?”
喻幼知恍然大悟:“……所以你送夜宵只是借口,这才是你的终极目的?”
贺明涔笑了下:“是啊。”
喻幼知咬牙,想把他乱动的手从自己衣服里抽出来。
他瞬间低呼了声,也不知道真呼还是假呼。
“别拽,我左手还没好。”
“……”
就知道用左手的伤威胁她。
贺明涔的左手确实还没好,但手指还是灵活的。
所有的春光都藏在被子里,贺明涔问她:“乱|伦的感觉怎么样?”
喻幼知小声反问:“我们是同父异母还是同母异父了,乱|伦什么?”
“你不是差点成我嫂子么?”
这就有点无理取闹了,喻幼知推了推他:“你不是知道我跟他是假订婚吗?”
“我知道,别人又不知道。”
包括局长在内,贺明涔都已经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被指责说抢嫂子了。
哪怕不在意这件事,说多了也总会在意的。
贺明涔很讨厌别人把嫂子这名头按在喻幼知头上,但是白天是一回事,晚上又是另一回事。
他白天不喜欢别人说喻幼知是他嫂子,晚上自己倒是说得很坦然。
意外发现了自己某种癖好的小少爷灵巧的手指不停,把怀中的人弄得一团乱,还要咬着她的耳朵故意问:“嫂子,你喜欢我哥还是喜欢我?”
有病吧,谁是他嫂子?
摆明了在调戏她。
喻幼知拼命忍住身体的异感,不想叫他得逞,咬了咬唇,故意说:“……你哥。”
男人一听,眼一眯,手又深了点。
他恶劣地笑了两声:“喜欢我哥还上我的床?”
喻幼知反驳道:“……这是我的床!”
“忘了,”贺警官是个知错就改的好警官,立刻改正道,“喜欢我哥还让我上你的床,看来你对我哥也不是那么专一。”
喻幼知实在受不了了,她此刻由衷地不理解某些喜欢角色扮演的人。
贺明澜要是知道他们背着他玩这种台词游戏,非得气死不可。
越想越不能接受,喻幼知报复性地一口咬上他的下巴,断断续续地骂道:“贺明涔,你变态!”
只可惜她的声音和身体一样,带水,软绵得很,所以哪怕是骂人都毫无威慑力。
看着她这幅样子,他的身体也发生了变化。
“这种时候还敢说喜欢贺明澜,你说你是不是活该,”贺明涔狠狠咬了下她的唇,哑声威胁道,“再问你一遍,喜欢谁?”
喻幼知只能说:“喜欢你,喜欢你行了吧——”
“说名字。”
“贺明涔、贺明涔——”
然而这时候才知道识时务已经太晚了,男人的眼眸已经沉到不行。
来不及擦手,贺明涔起身走到书桌边,把整理好的文件和笔记本拿开,整个书桌瞬间空了出来。
连同被子一块儿,他把裹在被子里的喻幼知放在桌上,问:“你这儿隔音怎么样?”
喻幼知说:“不怎么样。”
试图用这个谎话激起贺明涔做为一个人类的羞耻心。
然而她想多了,男人在这种时候通常是没有羞耻心的。
他单手捂住她的嘴,另只手在自己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忍着笑意一本正经地说:“那就麻烦你忍着点儿声音了。”
属于警察蓝和检察蓝的两种制服此时正被叠好完整地放在一旁,和两个人的凌乱形成反差感浓烈的对比。
自己撒的谎就是跪着也要圆了,喻幼知难耐地抿紧唇,低吟声很轻,跟蚊子音似的。
也不知道是心疼她忍得嘴唇都快咬出血了,还是在逗她,总之冲撞的力道丝毫没轻,罪魁祸首却还要在她耳边故意说:“别忍了,这么好听的声音,不会有人告你扰民的。”
“变态!”
“骂上瘾了你?再骂我就真变态给你看了。”
“……”
只许他说下流话,她却连骂一句都没资格,真是双标得明明白白。
不过这招真的很管用,一直到浑身瘫软,眼睛都睁不开,喻幼知都没敢再骂他一句。
……
没几个小时,天彻底亮了起来,阳光透过窗帘洒进来。
但是没能叫醒熟睡的两个人,喻幼知睡得很死,而贺明涔是被她的手机铃声吵醒的。
他闭着眼,烦躁地摁了摁眉心,身体没动。
没多久手机就不响了,本打算继续睡,结果手机铃声就跟间歇性轰炸似的,居然又闹了起来。
贺明涔有轻微的起床气,忍着砸手机的冲动坐起身来接电话。
他接起,还没出声,那边就先发制人地喊:“不是说今天上午来找周斐家找我的吗?你人呢!”
是马静静的声音。
贺明涔想起来喻幼知跟他说的,忍着脾气淡声说:“她还在睡,我们晚点过去。”
男人的声音里带着点被吵醒的不耐,但更多的是仿佛带着磨耳朵的颗粒般的低沉沙哑。
本来语气激动的马静静立马就沉默了,那嚣张的气焰也瞬间就没了,语气十分不确定地问道:“贺、贺警官吗?”
贺明涔:“嗯。”
那边又是一阵好长的沉默。
小少爷对别人一向没什么耐心,刚说了句挂了,紧接着那边回过神来,传来一句惊天动地的:“卧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