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章 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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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匆匆而过,转眼间同治二年又快要过去。

    自从去年回京述职,在京城逗留了两个来月,回到两广之后吴可彻底沉下心来,低调的开始了两广的洋务之路。

    这一年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首先则是湘军彻底包围金陵,太平天国已处在覆灭边缘,明眼人都能看出太平军不过苟延残喘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让吴可特别关注的是,这年年初安庆内军械所造出的大清第一条木壳小火轮,曾国藩登船试航后,喜而命名“黄鹄号”。

    安庆内军械所又称“安庆军械所”。大清最早官办的新式兵工厂。1862年由曾国藩创设于安徽怀宁黄石矶、安庆大观亭,专门用语制造子弹、火药、枪炮。

    说起来安庆军械所的成立,还沾了吴可和乡勇队不少光。

    因为乡勇队的多年经营,淮北之地近代化轻工厂并不少见,并且培养了一批熟练的机械加工师傅,尽管乡勇队撤离淮北时带走了所有军工厂,可还是留下了不少适应新式军械所需要的技工人才。

    安庆内军械所成立之时,曾国藩从淮北高薪招募了不少技工熟手,再英国请来的技师培训下很快上手,然后在曾国藩的要求下立刻开始建造大清第一艘内河火轮。

    除了洋务运动首开新篇章之外,同治二最重要的战事除了湘军围攻金陵,太平天国倾覆指日可待之外,石达开兵败大渡河却是最让人震惊的战事。

    通过设立在云贵川一带的情报网络,两广方面很快就拿到了这一战的详细经过,以及前因后果作为乡勇队和两广清军内部学习战例迅速传开。

    1863年4月15日,石达开亲率本军四万余人从米粮坝渡过金沙江。因为这一带的清军都被李福猷部太平军所吸引,无人前来阻拦,渡江十分顺利,过江之后,沿会理侧上德昌。

    一路上也没有见到清军,只有地方团练略作抵抗,一击即溃。5月1日,他们攻克宁远所属的河西重镇,驻军樟木箐,营地纵横二十余里,5月3日,宁远清军数千人来攻,石达开设伏于安宁河畔,将清军杀得片甲不回。

    石达开驻军樟木箐时,有当地居民赖由诚来献策。石达开接见了他。他表示北上成都,必须先渡过大渡河。去大渡河的道路有二,一是大路,经越西,海棠,直到大渡河边的大树堡,二是小路,经冕宁,大桥,拖乌,铁宰宰,直到大渡河边的紫打地。

    大路略远,小路略近;大路较平,小路较险。上次赖裕新所率领的中旗队伍走的是大路,沿途清军与彝兵必有防备。小路虽然险窄,全未设防。这次进军,以小路为宜。石达开接受了他的意见,把他留在军中作为向导,下令从小路进军。

    石达开和他部下的一些老兄弟,长征万里,身经百战,曾经越过无数高山大水,突破无数险隘雄关。但是在宁远的山间小道上进军时,却不得不为这一带山水的奇险所惊叹。尤其在铁宰宰,高山峭壁之间,只有一线可通行人。人马鱼贯而行,全无回旋余地。十多天中,数万人马有如一条长蛇,在古来荒无人烟的万山从中蜿蜒前进。

    石达开在向紫打地进军之前,打听到这一带地方彝族很多。这些彝族居于高山,生活艰苦,性格强悍,只受土司管辖,与汉人很少来往。为了避免发生磨蹭,石达开在进军之前,向沿途各土司发文告,说明太平军的来意。

    文告中说,“满清异族,荼毒中华已极,天王拔举义师,大张挞伐。天兵纪律之师,望所到之处,约束所属百姓,切勿听信谣言,滋生事端。”这样,沿途多数土司都能听从他的劝告,双方相安无事。只要极少数土司受清军利用,想来截夺太平军的辎重,发动袭击,但是都被击退。

    5月14日清晨,太平军前锋到达波涛汹涌的大渡河畔。大渡河古称涐江,又称银河,发源于青海,两岸雪山绵亘,到了化雪季节,千里激流,倾泻而下,汹涌澎湃。既因水势凶险,难以架桥,复以水寒彻骨,不能泅渡。两岸之间交通只靠少数渡口和与铁索桥维持,自古称为天堑。

    太平军当时所到之处,是大渡河南岸番族(即今藏族)土司王应元所管辖的紫打地,这里北濒大渡河,西濒松林小河,东南两方都是崇山峻岭,是个只有几百人居住的小场。得到太平军将来的消息后,土司采取坚壁清野,强迫居民走避,粮食也都运走或烧掉,太平军到时,只剩下几个老弱居民。

    石达开亲自来到大渡河边,观察地形。横亘在他面前的大渡河虽然乱石磋峨,波涛翻滚,但他还是很放心,因为眺望对岸,完全不见清军的影子。

    几个月来虽然没有接到赖裕新的报告,途中也还能听到一些消息,知道中旗部队已经顺利从大树堡渡过大渡河,进入四川腹地。这就会吸引大量清军跟踪追击,使得他所率领的本军可以乘虚而入,奇袭成都。

    之后他下令征集当地仅有的几只木船,立即运送几百名骑兵到北岸去,侦察沿河上下数十里内有无清军踪迹,限定当晚回营。这些骑兵回来报告说,对岸全无清军,大家这才放心。

    此时番族土司王应元已经受清军收买,所以对太平军抱着敌对的态度,他把松林小河的索桥上的木板撤了据河扼守。在太平军到达之时,他命令士兵用劈山炮轰击太平军。石达开当然不会把他放在眼里,只因手下的人马尚未到齐,而且地形不熟,所以不和他一般见识,隔着松林小河打了一阵枪炮也就算了,并不主动出击。

    当天夜里,天气突然变化,大雨滂沱。直到第二天早晨,大雨仍然不停。石达开带着赖由诚等向导多人,冒雨来到河边观察水清。只见河水逐渐上涨,到了傍晚,居然上涨数丈,不仅大渡河中波涛排山倒海,白浪滔天,连松林小河也翻翻滚滚,犹如沸水。

    涨水的消息传遍全军,大军都很忧虑。但据向导说现在还未到涨水季节,只是山洪爆发,一两天就会退的。大渡河真正的涨水,还在一个月后大家这才放心。

    因为在山路上长途行军,人马都很疲乏,石达开下令休息三天,并派人征集船只,编造竹筏,作好渡河准备。5月17日,天气放晴,水势稍稳,太平军把船筏拉到河边,准备出发。但却隐约见到对岸清兵旗帜。石达开立刻下令把渡河的队伍重新编组,作好敌前抢渡的准备。

    当天下午,石达开派出精锐千人,分驾船筏,沿河抢渡。清军唐友耕部刚刚到达,不明情况,为了给自己壮胆,拼命施放枪炮。大渡河河面很宽,子弹射程不远,纷纷落水,很少命中。

    对岸清军的子弹根本不足畏,可惜水流过急,船筏到了河心,控制不住,难以前进。为了避免无谓损失,石达开下令收兵,准备在水势平稳的时候,集中兵力,大举渡河。

    石达开率领本军轻装急进,从金沙江到大渡河还不到一个月,这是完全出乎骆秉章意料之外的。太平军到达紫打地的当天夜里如果没有涨水,第二天他们就将大举渡河,直捣成都,骆秉章也许就会成为他们的阶下囚。可惜涨水阻碍了太平军的进军,这就给骆秉章造成了布置反攻的好机会,他和刘蓉共同商定了一个计划。

    派川军重庆总兵唐友耕,雅州知府蔡步钟率领兵勇八千防守大渡河北岸,阻止太平军渡河北上。

    又命番族土司王应元带番汉兵勇扼守松林小河,截断太平军前往泸定的道路。并以提督胡中和率领湘军三千人进驻化林坪,都司谢国泰部进驻猛虎岗,作为王应元的后援。

    再派南字营都司王松林率兵把手箫箕湾,擦罗一带,切断太平军向南退往宁远的道路。

    又派越西同知周歧源,参将杨应刚,都司庆吉带来土司岭承恩与彝汉兵勇从竹马岗北上,堵住太平军东进得道路。

    尽管骆秉章尽管布置得面面俱到,但是想要击败太平军,首先就必须守住大渡河,如果太平军抢渡成功,不仅包围计划成为泡影,成都也将岌岌可危。

    他深知石达开是个极有谋略的军事家,是个不易对付的敌手,因此调兵遣将之后,仍然昼夜担心。

    在大举渡河之前,石达开一再布置疑兵,迷惑对岸清军。他派出一些小队伍沿河上下到处流动,白天多张旌旗,夜里多大火把。清军从对岸眺望,只见太平军不断移动,既不知道主力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这些队伍要到何处去,常常自相惊扰,调整兵力,变换防地,闹得人困马乏。

    5月21日,雨过天晴,江山如画,大渡河水位已经下落。

    石达开选定了这一天,激励将士,大举渡河。

    上午,除在营地担任警戒的队伍之外,全军将士都开到河边助威。经过再三挑选的五千精锐,陆续登上几十只木船与几时只竹筏。他们以盾牌护身,腰配利刃,手握钢矛,在一片呼啸声中破浪而去。岸上,将士摇旗呼喊,擂鼓助威,声震山谷,惊天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