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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叶囡便适应了身后有这样一个“跟屁虫”的状态,而后直接选择性无视了这名修士。
她将杂念扫空,心神不由得一阵畅然,于夜色之下划出一道靓丽的倩影,横渡了足足数以万里的山河。
这颗古星,古老而又广袤,苍茫的大荒一片接着一片,绵绵不绝的原始山脉如卧龙横亘,疆域之辽阔,远超想象。
期间,叶囡不知道路过了多少座形态各异的城池,它们有大有小,或巍峨如岳,或古朴小巧。
但不论哪一种,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灯火通明,烟火气十足,哪怕凌于高空,叶囡同样能感受到其中的人声鼎沸,摩肩接踵。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抬眸望向夜空中灿烂的星斗,银汉迢迢,天河如练,一颗又一颗遥远的星辰绽放出璀璨而耀眼的光芒。
药都酒楼中,天断山脉外,叶囡都曾不止一次地仰望过北斗的星空,那时的她,憧憬过,期待过,盼望着早起见到那道朝思夜想的身影。
但此时此刻,她竟来到了其中一颗星辰之上,遥望的目标,反而成为了自己自幼长大的北斗。
而那道令她朝思暮想的身影,又会是埋骨在哪颗星辰之上呢?
想到这里,叶囡的双眸,逐渐变得幽深起来,像是两口漩涡,要将这世间的一切都吞噬殆尽。
时至今日,再次忆起哥哥,她的思绪,已然从哀愁,悄然变成了另一种更加难以言说的心情。
叶囡于月色下抬手,一枚粗糙的青铜指环缓缓浮现在她的掌心。
但她的目光,却仿佛在注视着一件举世罕见的珍宝,遥远的回忆如潮水一般,自叶囡双眸中流淌而过。
可就在这时,指环变了,它逐渐模糊了下去,原本的一切都不可见了起来。
但,就在这样一片朦胧的正中,有一个黑点却逐渐清晰起来,就像是一滴墨渍,被一支看不见的毛笔自虚空中点下。
“嗡嗡......”
黑点出现的一刹那,周围的虚空似乎受到了什么影响,微微颤动起来,尤其以那黑点周围影响最甚。
所有的光线、一切的景色,都以肉眼可见的弧度变得扭曲了,而后形成了一个闭合的圆环,将那黑点紧紧围绕在正中心的位置。
一口黑洞,在叶囡的掌心缓缓成型,它尽管不足巴掌大,却释放着令人悚然的气机,像是可以吞吐天地,蕴含着海啸一般的汹涌道力。
月华洒落,似绸缎一般,但都被这口黑洞接引,全部没入其中,如同天穹垂落下的万道银瀑,但最后都汇聚到了黑洞所在的唯一一点上。
叶囡静静注视着掌心的黑洞,澄澈的双眸中,皎白的月华与璀璨的星辉交织流淌,绚烂无比。
这口黑洞,是她的道,她的执念,也是她一切力量的源泉。
尽管心中不再有哀愁,但这口黑洞却变得愈发深邃,这无疑意味着,她的道,她的执念,同样达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高度。
“执念为道......”叶囡轻语,眸光划过夜空,却又视若无物,她五指发光,顺着目光的方向,在虚空中留下了一道道星辉与月华。
而后,她轻轻一握,一柄精巧轻薄的长剑,闪耀着星辰与寒月的辉光,赫然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铮铮......”
下一秒,叶囡遥指前方,纤薄的剑身径自轻鸣,发出金属颤音,而后她立指向天,剑啸之音划破苍穹,星空之下,那道修长的身影,在这一刻仿佛成为了永恒。
第一式,起。
剑光如月,月如勾,人似影,觅无踪。
她的身影,刹那间自原地消失,就像是一团漆黑的墨影,融入到了无垠的夜色当中。
但,同一时间,叶囡手中之长剑,却于虚空中留下了无数道剑光,形如弯月,凌厉非凡,向四周绽放。
第二式,承。
龙惊起,断斜云,海月破圆影,浪千重。
随即,叶囡如游龙般惊起,重新显现,长剑绚烂如虹,剑气滔滔,斩碎昏暗的云层,一轮完整的圆月,从云层之后显露出来。
紧接着,她轻舒双臂,翩若惊鸿,引动万千星辉奔流而下,萦绕在身体周围,像是一片碧海,从中映出了一枚圆圆的月亮。
可就在这时,叶囡一剑刺出,并无杀意,所有的星辉似涟漪般向四周扩散而去,圆月破碎,星浪千重,如梦似幻。
第三式,转。
剑气如虹、虹胜火,碧海渐落、残星沉。
破碎的星辉,于夜空之下四散奔流,但叶囡掌中之剑,却愈发璀璨。
一道又一道如虹的剑气,划破长空,状若流火,绚烂恢弘。
不知何时,叶囡已然矗立于碧海之上,后者连带着星辉渐渐隐去,但她却显得更加圣洁出尘,仿佛是这片天地间的唯一,更是犹若九天玄女飞临。
第四式,合。
月凝霜,星垂雪,星月尽如空。
这一刻,碧海彻底隐去,空旷而寂寥的夜色中,唯有叶囡凌空独立。
而她的动作,也变得愈发轻柔与细腻,通体萦绕着的仙辉如流光碎影,剑尖扫过,星辰点点,像是在虚空中留下了一条迷你的星河,璀璨无比。
但,一股幽冷的气息却逐渐自虚空中弥漫开来,那是一种痛心彻骨的悲凉,无法用任何语言去描述,纵使明月都染上了一层寒霜。
所有的星辉,愈发晶莹剔透,虚空中,丝丝缕缕的水汽凝聚过来,而后化作了一片片晶莹的雪花。
刹那间,大雪铺天而起,但漫天的雪花中,却依然可以看到一道清丽的倩影,舞剑于气息凄冷的夜空之下。
这时,叶囡的动作愈发迅疾,每一招、每一式都几乎快到留下了残影,一片片雪花尚未落下,就已经被劈落成了两半。
一道道剑气纵横交织,如星河般灿烂,夜空下的气息愈发冷冽,如深冬之寒,透体入骨。
陡然之间,所有的雪花仿佛静止了,凝固在虚空中,而后一道巨大的波涛自正中心涌出,夜空下,于转瞬之际变得一片清明。
场中,叶囡低垂双眸,平静地吐息着,那柄长剑逸散成缕缕星辉,消失在了虚空当中。
这一刻,万籁俱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