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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1年9月,位于马里兰州首府安纳波利斯的美国狐军官学校迎来一批东方学生,这批东方学生来到学校的时候,穿着一身与美国狐军装截然不同的军装,相比于美国狐军装,他们身上的军装似乎更为美观一些。
25名“朝鲜”狐军官生的到来,对于安纳波利斯军校而言,无疑是一个极为新鲜的事情这是这所学校接受的第一批外国留学生,正当安纳波利斯的师生们仍好奇的打量着这些于课堂上极为认真的“朝鲜军官”时,另一批穿着英式狐制服的东方军官走进了这所狐殿堂,与那些剃着光头的“朝鲜”军官不同,这些人的脑后留着辫子。
两批先后抵达安纳波利斯的东方留学生,一共有57人,相比于前者后者足有32人,但很快安纳波利斯狐学校的师生们,便注意到他们最大的不同,从朝鲜来的留学生,身体大都极为强壮,即便是与美国人相比亦毫不逊色,而后者却显得有些羸弱,以至于其中有很多人在两万英尺长跑时,很难坚持下来。
但后者亦有他们的优点他们似乎更聪明,英语亦更为流利,总之两群人各有各的优点,初两群人似乎并不怎么接触管前者身体强壮,但他们的英语水平大都一般,在学习时自然有些吃力,而学校的教官都非常瞧不起留辫子的中国留学生的身体素质,所以更加强调体能训练,对此后者自然是叫苦连天。于是面对压力两群人立即抱成了一团。前者向后者讨教英语。而后者则向前者学习体能训练。
不到三个月的功夫,学校内的这分散在各个学系的57人便抱成了一团儿,互相激励着彼此努力学习,甚至还在课业上向美国同学发起挑战,以至于在圣诞节前的最后一次考试中,在全校前50名中,有三分之二为中国留学生所包揽。
整个安纳波利斯军校无不为之惊讶,以至于连身为学院院长的阿尔弗雷德?塞耶?马汉亲自在圣诞节前举行了一场餐会接待这些“聪明的中**官”。祝贺他们所取得的好成绩。
一次在例行的晨跑时,当围绕着操耻了20犬后,浑身被汗水浸透的陈幼泉站在操场边看到太阳从天空上升起的时候,他第一次觉得天这么蓝,让他的心情好了很好,他喜欢这里柔拂的风,几乎能吹散内心的压抑。
相比于天津水师学堂,他更喜欢这所学校,尽管学校严格的制度苛刻的条令让他和同学们一样,都有些无所是从。但他还是喜欢这里的与国内截然不同的氛围,无论是课堂亦或是生活。安纳波利斯军校校园很大,即便是下了一畅后,时不时可以看到松鼠从雪地间迸橡子跑过,总能让人愉悦起来。
可是在短暂的愉悦过后,却什么都不剩。陈幼泉知道美国不是他的家,他也不会在这里待很长时间。快则两年,慢则四年,他们就会离开美国返回北洋狐,他们是北洋狐的军官,最终还是需要回到舰队为国效力。
冬日阳光透过窗射到身上,让人觉得很懒散,似乎美国的空气弥漫着那充满迷茫的灰尘,而空气中的教学气氛又是极度自由的,尽管老师享有权威,可却鼓励学生挑战他们,这与国内是截然不同。
现在,随着圣诞节长假的开始,繁重的课业暂时结束了,甚至就连指导他们这群一年级“老鼠”的高年级生也纷纷享受起圣诞节长假,参加各种聚会、舞会,而无暇问及他们。此时,在这所学校中,似乎他们这些中国留学生显得有些“无所事事”。
许是有些无聊的关系,陈幼泉站起身来闭着眼睛开始每日的“省身”,这是习自“朝鲜”狐生,不由朝鲜统监府派来美国的中国狐生们的习惯,他们每天都会在聚集一起“五省”已身。而那“五省”训令是仁川狐学校的训令,按他们的说法是习自日本教官,是日本江田岛狐兵学校的训令,被日本教官“拿”到了仁川。和其它的同学一样,陈幼泉亦接受了这每日“五省”,现在甚至就连同一些美国的同学,亦私下效仿他们,而且马汉院长似乎也非推崇这“五省”训令。
至诚不悖否?言行不耻否?气力无缺否?努力无憾否?亘勿懈雕?
用近半个斜的时间反恃身后,陈幼泉发现自己似乎违背了几条,他发现自己无法像过去一样,面对一些事情时极为坦然,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很怀念过去的日子,过去在天津水师学堂的时候,他不会考虑那么多问题,人似乎也多了些快乐。
但现在,他的心情却显得有些沉重,他觉得应该振作起来,把精神放到学习上去,可每每想到几年后面对的未来,他的心情却立即变得有些沉重!
我是谁?
我是何人?
这是一个问题,一个过去他从未思索过的问题,但现在,这些问题却经过同另一群剪掉辫子的同学间的交流,不断的困扰着他。
我是汉人,为何要忠于满清?
每每想到这个问题时,他就会想到扬州十日记中记录的暴行,祖先的遭遇压抑的他喘不过气来,报效朝廷更是从理所当然变成了质疑。
他知道,自己会在这里成长,为了祖国的富强,可大清国,是他的祖国吗?满清的皇上是中国的皇上吗?诸如此类的问题困扰着他,以至于让他无法安心学习,无数次,他都想询问那些同学,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尽管他们知道未来会遇到很多困难和挫折,但无论什么,都不会停下脚步。可。他却做不到。
他知道。今天如不迷茫,明天才会有希望。
可现在,他却陷入迷茫之中了。
凝视着天花板,学校配置的橱柜床椅之外,陈幼泉没有在房里增加任何东西=上没有字画,桌上没有摆饰,架子上没有书籍实际上条令也不准确他悬挂那些“平添书香气”的字画。
陈幼泉眯起眼睛,感到胸口沉甸甸
他对这东西很熟悉。现在他就对这样东西熟悉起来,这东西无所不在,像影子似的追着他,困扰着他,而这种东西叫“民族”。
“民族!”
陈幼泉叹了口气,下意识的看看怀表,下午四点钟。他却像僵尸一样躺在床上,陪伴他的,是那个最忠于他,永不会抛弃他的“民族”。
民族!
这个问题。过去他从未曾思索过,考取功名、报效朝廷。这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了i是现在,他却不愿再去报效那满洲人的朝廷了,甚至他的内心深葱一个声音在告诉他应该推翻这个朝廷。
若非是满洲的朝廷只顾自己一族之私,中国又何至于沦落到这等田地?若非他们推行残暴的文字狱和愚民奴役,中国人又何至如此麻木。
这样的满洲朝廷值得汉人去效力吗?
陈幼泉沉思著,不想动,也无人诉说。
咚咚,宿舍门蓦然被敲响了,清脆的敲门声击碎了一屋子的沉寂。
陈幼泉被这突然的响动吓了一跳。一个鲤鱼打挺跳下床来,伸了个懒腰。有时候思索也会让人齐{真有点倦怠感,累的难以解释的。
他打开了宿舍门。
出乎意料,门外是穿着身朝鲜狐制服的韩彻和陈书,他们两人前者是“朝鲜生”的中长官,后者是北洋生中的官长,不过在这里,他们都是学生。
面对突如其来的客人,陈幼泉有些惊奇,
“怎么?屋里有女人吗?紧张什么?”
陈书笑着开起了玩笑,尽管他们在课业上非常努力,但是在有一门课上,却远逊于那些美国同学在舞会上总是表现的极为腼腆,更谈不上邀请某一个女孩进入宿舍,当然更为重要的是他们是美国人眼中的有色人种。
微微一怔,陈幼泉意识到陈书是在开玩笑。而韩彻却于一旁边笑说道。
“好了,不开这个玩笑了,怎么,洌泉,你这阵子可是有些不对劲啊!”
说着他便走进了陈幼泉的房间,源自于英国狐的习惯,在军校内每一个狐军官生都有自己的独立宿舍,仁川是如此,安纳波利斯也是如此。
“是啊,洌泉,怎么回事?说来听听!”
面对两人的关切,陈幼泉的脸色立即变色,眼神亦暗淡起来,嘴唇苍白。那些话能说出来吗?就在他沉默不语的时候,陈书和韩彻互视一眼,然后开口说道。
“其实,不用你说,我差不多能猜到你想什么在想着,那满洲人的朝廷有什么值得咱们报效的是吗?”
那话声传到陈幼泉的耳中,却让他整个人浑身一颤,他几乎是瞠目结舌的看着陈书,他可是候补的七品武职。
“我”
正欲开口时,陈书从口袋中摸出一包纸烟,默默的点着一根烟。今天之所以来这,就是因为自从那日留学生聚会后,陈幼泉表现出来的不正常。
“其实,我们都是一样,我、林孔、杨春燕,我们想的都一样,可这并不妨碍我们去学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话音落下时,陈书盯视着陈幼泉用沉稳的口气说道。
“正因为我们是中国人,才要抓会好好的学习,因为有一天,我们要操持战舰,”
话声稍顿,陈书的话声猛然一历。
“推翻满洲人的朝廷,明白吗?这才是我们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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