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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事”二字便足以令吴全惊诧。他愣了愣,不信地说:“你这丫头凭什么知道我家事,莫不是随便胡说罢。”
孟古青摸摸发辫,轻笑道:“我们蒙古女孩可不兴这般扭捏,你要应便应,不应便杀。我没心思陪你罗嗦。”
吴全感到震荡,又瞧了几眼割断发丝,服气地道:“你这姑娘与众不同。可我凭什么信你?”
孟古青回首望向床上吴氏,带有几分威胁地问他:“大当家,你不信我便是要拿令堂命来赌了,大家鱼死网破,没什么好处罢?”
吴全想了想确是如此,他既舍不得兄弟,舍不得老娘。便教人把之前搜检包袱悉数拿来,让孟古青和那木其调配解药。
现成解药倒有,只够几个人,孟古青让那木其从一大堆包袱中挑捡出来,优先于吴氏,之后再教她亲自去采择药材配药解救山贼,因是为了制辖对方,便没有写下配药单。而吴大当家则是做出相应退让,待老夫人醒来后便放人。
孟古青坐靠床边不肯走,却是说:“老夫人初醒,我陪着她说说话,有劳大当家教人把我八表哥送到这儿来,我便信你。”
她要了解是吴氏心事,建立起一点信任,才能套出陈敬和大当家关系。
吴全怔了一怔,方才笑道:“你这个丫头倒真守信义,好吧,我教三弟亲自送他来便是。”事到如今,吴全已明白孟古青等人地位绝非寻常,自然亦转变了态度,留下两个丫头床边看守。而他先出去处理杂事。
未有多久,索伦图便被何满泰带到了房里。何满泰清出房中丫环。索伦图便自己去找孟古青,见正守着吴氏聊天急忙拉她起身。惊奇发梢竟有割断痕迹,吓道:“谁做?”
孟古青忙掩了他口,回眸看了看吴氏:“不要吓到老夫人,我们远些说话。”
索伦图瞪圆了眼睛,拉着她去一边,拨开头发去看脖子,见真无伤却又眯起了眼睛,低吼道:“何人做?”
孟古青瞧他生气了,忙说:“无事。误会罢了。”
索伦图看了一会儿,突然低头认真地吻上了浅痕,用力嗅了嗅。
孟古青心神一荡。就手搭上肩头,软声道:“是我累你担心了,你们怎样。”
索伦图放开她,瞧瞧身后吴氏只是个老太太,并没有威胁力。方才贴近耳边说:“我们都无事,皇阿玛赞你聪明,是你救了我们。”
孟古青微微一动,耳珠便被湿润唇包裹住了。
索伦图趁机伸出舌尖舔舐,又笑了一笑:“福临倒是嫉妒,可也没有办法。”
孟古青忙说:“皇上圣明。就算我什么也不做,你们也不会有事。”不说明卫,大狼山上藏匿暗卫也很给面子还都没有动手。否则。若是拼杀起来便是后果不堪设想。这些自是因着皇太极压伏着,这场胜利,自然也与他决断和信任密不可分。
索伦图捏紧她手,温柔地问了情况,当知道吴氏眼睛看不到后有几分同情地默了一会儿。又说:“你现是何打算,能治好她吗。”
孟古青肯定地道:“老夫人是因事致盲。或许解了心结就会有奇迹。还记得我们是如何治疗淑雅?怕是可以借鉴这法子。”之前,孟古青曾同老夫人聊过,她是因儿媳跟别男人跑了过度气愤,摔了一跌后便是这样了。
治病须得溯源,找出根由便不怕了。只是这事多费时间,需要耐心慢慢条理。索伦图听了后很担心:“若一时治不好她,岂不麻烦。”
孟古青道:“吴大当家倒不是不通情理人。何况还有老夫人呢,他是个孝子,无有不从。你放心便是了,过来相见吧。”她牵起索伦图手,将他引到吴氏床前,亲切地说:“老夫人,这是我八表哥,给您见礼了。”
吴氏双眼与常人无异,只是瞧不见。她摸索着抓住索伦图手,听他说话便可确认心地不坏,露出了笑容:“倒是我要谢谢你们,委屈小两口这里受委屈了。”
孟古青一呆,心想瞎眼人果然心细,这样便被觉察了,臊得红脸,即刻便去瞧索伦图。小八也是一样,虽然眉开眼笑,却为孟古青名节分辩着:“还没成亲呢,老夫人。”
“小少爷着急了呀。”吴氏听出了内情,打趣道:“这么好姑娘,若不是有了人家,我一定要强留她。我们除了出身草莽,没有什么配不上。我那孙儿也是一个不错小子。”
索伦图立刻有些不豫,但因着这些都只是长辈自豪之言,并不是故意托大便没有计较,因笑道:“可惜我们从小便定下了亲,老夫人也只好割爱了。”
吴氏原还担心索伦图不能大度容人,偏是以此试探二人处事方式,以此推断他们长辈为人,此刻略略地放了心,知道山寨上下不必与之同归于,这便是喜事,忙道:“说得是呢。请八少爷和姑娘先到外边散散,老婆子就不陪你们了。”
孟古青应了,拉着索伦图出去。说起了陈家。因为刚刚和吴氏建立了一点联系,不便多问,便只是知道陈老爷有一子陈敬,两名庶女,再有两房小妾,把兄弟姓胡,是陈老爷得力助手。至于为什么会跟陈家闹翻却是不知了。
索伦图亦是唏嘘,因何满泰外面候着,便住了口。何满泰一见他们便忙道:“无事吧。”
因着孟古青只说了斯琴身份,还没有揭破何满泰底细,索伦图瞧着他便有些怪怪。等何满泰前边引路时便对孟古青道:“奇怪,他不像汉人。”
孟古青一笑,没有答话,引着索伦图再走远些。
因着现和平共处,皇太极等人包括李保一家已被放了出来,乌泰吹哨联络暗卫。不多时便有回音。暗卫们不同方位皆有埋伏,虽是以少敌多,却可以一抵十,教主子们不用担心。
来到厅中,二愣子,二狗子,还有小许等守卫皆已赶来,何满泰听说后,欣慰点了点头,将此间事情交给小许。便去找吴大当家。因吴全忙于料理众位兄弟被药倒一事,很需要帮手。
奇异是,如此需要安抚人心时候。二当家和军师却连个影儿都不见。孟古青瞭望了一下厅中众人,突然有了敏锐念头。
这时,二狗子多事地要他们同去救人,实际上却是作为人质。孟古青不怕什么,只怕索伦图放不下她强要跟来。便指向福临:“九表哥既是一片热心,便随我去瞧瞧吧。”
福临一呆,只好跟去了,另外叫上了徐文魁。那些山贼个个晃着刀尖,他看眼中身子便有些发紧。幸好曾经有过沙场经历便努力地克制着,过了一阵竟也不怎么怕了。
众人来到东边院落。穿入一间花厅。孟古青一瞧人太多,竟没有下脚地方,厅里横七竖八地躺着山贼。有还昏迷,有刚被救醒,难受呻吟着。
厅里传出浓重味道,是斯琴带着丫环们和那木其后堂煎药。孟古青踅身对徐文魁道:“委屈先生去后堂帮忙罢,药煮得了。我们来喂。”
徐文魁自进入这里便知道有人抢了前边,自是不高兴成为打下手配角。却是不敢逆了她意思,到后面去了。寨中亦有郎中跟着忙碌,人多势强,再过些时候便丫头端了药来。
两边皆是忙碌。孟古青不辞辛苦,亲自去喂那些迷倒山贼。她是女儿身本不必如此抛头露面,皆是为了索伦图,不想他身处险境。福临一旁看得明白无误,心里虽然难过,但却想着做一回护花君子,盼她记得他好处。
山贼态度奇差无比,有骂骂咧咧,有动手动脚。
福临立刻冲了上去,用身体掩护她。
孟古青端着药汁险些撒出来,微退了几步,便去扳福临身子:“他们只是出口气罢了,并没有力气伤我,别闹大了。”
福临顿时有些委屈,从后堂转来斯琴惊叫了一声,跑来保护孟古青,怒喝道:“不是说好了大家和平相处,是哪个小子不遵号令胆敢动手?”
这些山贼本就不服“和平相处”命令,瞧见三当家夫人这样偏袒外人自是起了疑心,当中有一人轻慢地回答:“三夫人原是蒙古人,这丫头也是,你们不会是一伙吧?”
“你们肯定是一伙!”音落,另一边又吵嚷了起来:“她把我们害成这样,为什么不拿她人头来祭旗!凭什么还要我们对她客客气气!”
斯琴一默,变了脸色。
人群中有不久前和二愣子同议事堂上,见过二愣子手持锦盒却被何满泰收走,便想道:“你们有什么事情瞒骗我们,叛徒!点说!”
孟古青上前一步,朝他身上看了看,冷笑道:“你是二当家人吧?”
那人确是二当家心腹,平素便大大咧咧,浑水摸鱼,只是奇怪孟古青怎么看出来。
孟古青伸手指住他:“刚刚我喂你喝药,你喝了一半却吐了,你身边兄弟难过哀号,你根本不管他们。”
那人不服气地说:“这跟我是二当家人有什么关系。”
孟古青冷笑:“大当家义薄云天,必不会弃兄弟不顾,你不可能是他人,你敢顶撞三夫人,自然也不可能是三当家人,你说三当家是叛徒,其实你才是。你吐了解药,你根本没有事。山寨遇险,大当家和三当家都忙碌,可是二当家和军师却连个人影都不见,因为他们想要造反。而且你却是帮他们。这次变故只是一场误会,你却有意挑动大家,是因为二当家想我们自相残杀,他好渔人得利!”
危难之际,往往都会有一些乱臣贼子想要上位,二当家和军师肯定有问题。
全都说中了,那人吓出一身冷汗,待回过神来却是转身就跑。
这便证明孟古青话,其他人一拥而上抓住了他。他便叫道:“你们别被这个臭丫头骗了,我不是叛徒!”
口中这么说,可他袖子却是湿,全是药汁痕迹和味道。
孟古青大声说:“既然不是你跑什么。还不是想为二当家报讯,不如先砍了你祭旗!”
二当家正和军师密谋造反,那人心知肚明,僵持了片刻认栽:“我确实没有喝粥,所以才吐了蒙汗药,刚才我躺地上,其实是假装。二当家和军师发现粥有问题便教我来做内应,他们想要毒死几个人,把这件事安你们头上,这样大当家维护你们事情便会闹大了,到时他们再出面。我想现他们已经下毒了,你们还是些去救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