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掷地有声的话教每个人都呆了一呆,没有谁再敢反对,都做下了保证来,道歉并且说明不会再有下一次。一个接一个地说。轮到福临时,孟古青笑了一笑微嘲:“我倒不记得您说得哪一回是作数的。”
福临的脸顿时变得红殷殷的,重重地重复了一遍:“表妹不必担心,这回必然作数。”
孟古青也因此放过了他。费了许多辛苦,也算落了心事,所以并不过分地逼迫。随后默默地等待着,直到这里的事完全处理完毕才伴随着哲哲回清宁宫。
因哲哲心上有气,便舍了步辇步行。
路上,孟古青因见哲哲放缓了步子,便也停下。
哲哲转身抱了抱她,感动地说:“好孩子,你受委屈了。”
孟古青笑,知是指放过福临之事,嗔道:“原来皇后知道我是冤枉的。”
哲哲自是知道,而且也知道今夜之事和孟古青密切相关,隐约地猜到福临这样是被算计了。因为三人同床实在是很匪夷所思的事,而且庄贵妃也明指他们被人所害,所以有了联想。哲哲知道福临理当不会自己糟蹋自己的身体,那么就只能是孟古青做的了。这很可能是孟古青的还击,这样的手段虽然很不对,但是哲哲偏了心,自是要安抚她的。
岂肯为打老鼠伤了玉瓶呢,幸而老鼠未曾逃脱。哲哲搂住孟古青安慰:“你不必难过,日后他们且有得闹呢。”
孟古青知是指同欢过的三人,又笑:“原来您不是全然慈悲的呢。也好,我也不愿脏了手,就依着您吧。”日后乌云珠自有诺敏去折磨,只要旁观就够了。
哲哲想了想,终是不能纵容孟古青行恶。又说:“下回不可了。”
虽是没有明点,孟古青倒也清楚是在指什么,很快表示这样的手段的确不该随意使用,不过占了一个“险”字得胜,一鼓作气罢了。因此,简短地说明了发现祸事的过程。
当哲哲发现竟然还有其他人参与阴谋时,很是吃惊:“小五和十二爷的女人竟然也为诺敏出谋划策?”
孟古青已经过了调查,况且,今夜之事不过是多年前若云亲身经历过的翻版,很容易猜得出来。她又说:“皇后有否发现内中的联系?”
若云和敏秀分别是阿济格和硕塞的女人。且都和乌云珠有亲戚关系。哲哲随后也悟出是乌云珠在从中牵线,很生气:“本宫明日便召那两个女人来对质。”
孟古青忙说不可。因这样会打草惊蛇,且会得罪到她们的男人。孟古青和哲哲都是后宫之人。没必要多加树敌。况且东窗事发,乌云珠或者福临亦会通知。一时之间,这两家人应该不会频繁地往来宫中。
哲哲不甘:“若如此,岂非便宜了她们。”
孟古青摇头:“倒也不会,近日便是九阿哥和诺敏的婚典。她们岂能不来,到时皇后略加暗示就好。她们都是聪明人,不会不懂得。”
哲哲感到孟古青处事越来越周全了,很欣慰,但务必再次提醒她下回不可再用此等手段。孟古青知道哲哲喜欢的是懂事知礼的孩子,况且此时还有余怒。忙扶着她的胳膊笑说知道了。
就这么慢慢走着,突然二人迎来了脚步声,孟古青还未抬头便笑了起来。眼中的光也亮了几分,松开哲哲,轻轻一福:“太子。”
对面走来的确是索伦图,因毓庆宫中惊起动静,原本睡下的他也被搅扰起来了。听说博礼来了乐寿堂,所以才追来一探。他一见孟古青和哲哲都安然无恙。也喜得笑了,急着说:“我原本就猜你们也会到,真教我猜着了,外婆如何了?到底发生何事。”
“没什么,您不用去了。”并不是什么好事,况且此时此刻庄贵妃和博礼都还在乐寿堂料理余患,怕索伦图撞上了会出事。孟古青抬手勾起他的指尖,轻轻摇了一摇:“我这便要跟皇后回清宁宫了,您只当是送我们回去,别过去了。”
索伦图掌心一烫,不知不觉便依着了,他本是担心博礼违旨到乐寿堂会惹祸,想帮忙。既是有哲哲把关,便也信了无事。但未有多久又想起了福临,随口一问。
孟古青还好些,应对如常,但哲哲却是猛然心紧,顿住了脚步。孟古青一瞧脸上起了红晕,手也抹住帕儿抵住心口,怕是出了大事,忙叫:“快扶着!”
索伦图在另一边忙也托住了,正好苏布达也在身后抱着,哲哲并没有伤到,只是经赛罕即时把脉又是心律失齐。
上了年纪的人经不得气,孟古青又要隐瞒内情十分辛苦,等索伦图跟回清宁宫请过太医证实一切无碍后便催他离开。而后,因想到此事极有可能外泄,她吩咐宫中上下严守机密。因仅凭如此是不够的,又叫人捎消息到乐寿堂对乌力吉等人也作了安排,令她们小心守口如瓶。
此后多日平安,而且据消息回传,诺敏虽然解了蒙汗药后着实闹了一场想要寻死,但因有博礼和庄贵妃劝导着终是肯平静下来迎接婚礼。在此期间以风寒为由拖迟了一段时间,倒也没有人怀疑。
此后重择吉日,六月初一成婚。诺敏和福临并不似一般新人那样亲热,人前人后也都是冷冰冰的。但没有一见面就吵闹起来,倒也算合乎规矩了。新婚一夜后,第二天,福临便和诺敏到宫中各处见礼,因孟古青和索伦图未婚,所以礼数上有些不同。但由于索伦图和孟古青太过贵重,福临耐着性子小心迎合,诺敏却是很难忍耐,面有忿意。
孟古青知道新婚亦意味着博礼和寨桑就要离开,诺敏难免会害怕,又瞧福临似还有怀抱着不甘的情意,心中一默,忍让着等礼节结束。而后等得闲时才去乐寿堂找乌力吉询问。
因福临和诺敏新婚之夜是在颐和轩度过的,乌力吉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据诺敏养伤时的情形大约可以猜到一些。原来那时,诺敏曾经打了乌云珠一顿。想必新婚之夜旧事重提,才会和福临不睦。
这么一说,孟古青倒提起了兴致,主动问乌云珠如何了。乌力吉瞧瞧身边的路有人往来,笑道:“还请妹妹跟我到偏僻处去说,我不惯说人闲话的。”
孟古青笑她狡猾,也因此跟她走到了御花园的廊洞边。等乌力吉说了一段,突然听到廊洞里传来嘤嘤的低泣声。她们顿时略退了几步,齐声问:“谁?”
音落,一道影子从里面闪了出来,身上穿着浅灰色的仆妇衫,双眼深凹,两颊削瘦,发丝频乱,额头破皮有血,手上有水泡,面色也有些腊黄,竟是乌云珠!
短短数日,她已经尝到了报应。
孟古青仔细瞧了瞧她,微微一笑:“你怎得不在你主子和爷跟前伺候,到这儿来了。”
乌云珠一听说起诺敏,身子便抖个不停,慌慌一扑跪在地上哀求:“两位格格,奴才活不成了,求你们救救我吧。”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孟古青侧过身子不理她。乌力吉却是个心软的,见着实可怜便吩咐:“你先起来吧。”
乌云珠有伤,身上却不脏,但因数日来的折磨已养成了畏缩的形态,很不似从前了,乌力吉不过抬帕示意,她便吓得向后躲,一会儿看乌力吉,一会儿又望孟古青。
孟古青看乌云珠身上服色不对,挑眉问:“这是怎么了,几日不见你倒换了身份。”
乌云珠难堪地瞥了瞥身上,她并非自甘下贱,只是唯有如此才能苟且偷生,当初诺敏醒来第一个念头便是要打死她,是庄贵妃力劝才保了她的性命,可是从今而后她却要以侍妾的身份做着下人的活计。稍有不堪便招责罚。
先是被口粮减半,日日不能吃饱,而后饭中出现沙子,吃得胃出血。至于被开水烫,罚跪顶香则是常有的事。
本来她是可以躲到衍庆宫去的,但因已和福临圆房,谨妃便不好多管。而且乌云珠很难找到求救机会,唯一伸出援手的便是常月露,常月露在宫中多年,到底有些对付难缠主子的经验,得她周旋,乌云珠才能偷机得接济一点吃的。
所以,乌云珠今日躲到这儿来,实则是为了接应吃的。但不巧的是,今日常月露跟随诺敏和福临伺候他们,所以还未有机会到这御花园来帮她。
误了时辰,乌云珠便又要饿一日。
孟古青听完了,感到确实很惨,但这贱人自作自受又与她何干。因思及一事便问:“依你的意思竟是在做杂役了,你的月钱呢。”
依乌云珠年资,每个月的月钱够换吃的,倘若懂得道理,也不至于落到这一步。
乌云珠露出哀伤的神情,重重地又拜了一拜才说:“奴才的月钱早被主子收走了,主子说,不让奴才糟蹋银钱在无用的东西上。”
她喜爱诗画,从前太平时节经常会添置一些所需之物,如今看来真是讽刺,那些风花雪月根本救不了她,倒给了她被人整治的借口。
孟古青叹了一叹又问:“那你们爷也不管你吗。”
乌云珠一默,而后泪光充盈。福临一开始是管她的,但诺敏便以此为借口更加折磨她,到近几日,福临只好听之任之不去管了。乌云珠一想到这些自作自受的日子还长着,怎么能不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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