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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已经黄昏。t
黄昏,才是黄昏。
清晨到黄昏,一天就将结束。
就在一天就将结束的黄昏。
突然两人自西南而來,当先一人灰衣俊脸,步履缓慢,他的脚下步伐竟然变了,不再是固定的一尺一步,反而是随意拖沓的走着,背也有点微微驼着,就好像沒有吃了晚饭出來散步的教书先生。[
他的后面跟着个浓眉少年,这两人自然是天命和曲勇,他们靠着一双脚走到了一座山间寺院模样的道场前停了下來。
门前是石阶,那两扇大门紧闭着,似乎也到了吃饭时间,道场里听不到那些练功的声音,天命当先走着,他却似瞧不见那大门,就是一步步走去,听到“嘶”一声轻响,那大门已被撞出个能进人的大洞,一片木板“拍”的落下,他看也不看一眼,继续往前走,仿佛在其眼中,天下沒有任何的阻碍,而那扇门甚至比不上纸糊而成。
“霸。”
曲勇跟在其后,心中只有这个“霸”字,他曾经跟随铜面人多日,仔细的揣摩过铜面人的“霸”,拿來与天命的“霸”一比,顿时觉得两人相差还是有的,铜面人的霸流于表面,是将一切不放在眼里的霸道,而天命的霸是骨子里的霸,是根本看不到这世上的一切,是不屑于去看的霸。
由此也可见,天一老道人格分裂出來的铜面人毕竟是模仿品,和真正的霸道天命之比,还是有差别的。
“什么人,。”门内有一株老槐树,树下蹲着几条大汉端着海口大碗吃饭,见了此等情况,都不禁骇极而呼,天命似是根本未曾听到,他一直往前走,走到前厅中央,缓缓道:“佐久川宽和在何处,在下中土天命,拜请赐教。”
他说的是日语,虽然话语沒错,可说來极为生硬,好像是多年不曾说过了,重新开口有些陌生。
此时,有最后几缕落日的光辉撒在其身上,那冰冷的阳光映着他铁青的脸,凌烈的目光,竟将在场所有人都震住了。
众人只觉喉间咯咯作响,“咣当”有个胆小的失手将碗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阁下何人,拜请家师所谓何事。”终于,有一人挺胸而出,壮胆问道。
“比武。”天命淡淡的吐出两个字。
“比武。”那人道:“家师已隐居多年,不再与人比武。”
天命皱眉道:“我说话从不讲第二遍。”
“不好。”曲勇已经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來的杀气,这一路來他可算是见过天命的出手情,凡是前來的刺客他全都斩尽杀绝,哪怕已经毫反手之力的,也绝不放过,这些佐久川宽和的徒弟如果不识好歹,只怕顷刻间就有灭顶之灾。
“快请你们师傅出來,我师叔天命,來自中国,是前來日本拜会各位武道家的。” 曲勇的日语就更差劲了,这段话说的磕磕绊绊的,还好能表达清楚意思。
“混蛋。”那人见曲勇说话低调,胆子就壮起來了,“我师父何等身份,岂是你相见就能见的。”
“不识好歹。”曲勇腿肚子上的大筋一,抬起龙步踏出一步,这一脚落地只听到“嗡”一声巨响,宛如一口洪钟落地,震得人耳膜“嗡嗡”直响,地皮也抖了一抖。
“啊”那人吓得两腿直打哆嗦,险些要被骇地转身飞逃。
曲勇借这一脚之威,再次厉喝道:“他如果不出來,今日就要灭光你满门。”[
“什么人如此大胆,竟要灭我满门,吼。”突听一声大吼,一个黑色和服老人大步走出,只见其虽然额头白发,但面色红润,气血充足,尤其是这两句话说的中气充沛,底子极厚。
“师傅”先前那人迎接上去,颤声道:“就是这两人,他们”
“为师已知。”显然这老者就是佐久川宽和,他扫了一眼曲勇和天命,目光第一时间就被天命勾住了,抱拳道:“朋友自何方,有何用意,。”
他还以为刚才那一下震地之威是天命发出的,毕竟曲勇年纪不大,虽然原本也有自己的气概,但站在天命身边是被完全比较下去了,佐久川宽和也就有留意与他,直接对天命说话了。
哪知天命根本意与他多说什么,他直接了当道:“你是佐久川宽和,首里手很好,需要兵器吗,。”
佐久川宽和呆了一呆,道:“你我可曾有相识。”
天命道:“不识。”
佐久川宽和道:“你我可曾仇恨。”
天命道:“有。”
佐久川宽和道:“那是为何,为何要动手,。”
天命的眼中散发出朦朦胧胧的光芒,似乎望向了远方,遥远的远方,“你在日本算是成名高手,这个就是理由。”
佐久川宽和狂笑道:“日本成名高手何止千万,难不成你都要动手。”
天命已经收回目光,缓缓道:“不错,有一千就战一千,有一万就战一万,此行西,我便是要战日本武道界。”
“战日本武道。”佐久川宽和只觉得荒谬绝伦,他虽然很想说这个人是疯子,但天命身上霸绝之气让他一阵阵的凉意,“一人之力,战天下之人,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日本武魂,我就彻底摧毁。”天命猛地捏紧拳头,“爆”空气中爆出一声轻微的响炸,他这一捏竟将空气捏爆了,他厉声道:“出手。”
佐久川宽和被天命和自己手下十余名徒弟的眼睛看着,他想要不接手也不行,若是一般人挑战他还能依靠自己的徒弟个车轮战,但现在很显然他的徒弟们都被骇破了胆,不要说动手了,就是和天命面对面站稳都成问。
曲勇掏出笔和一张生死状,道:“动手前,请先签了这个,战场相见,生死各安天命。”
“哼。”佐久川宽和飞快的签下自己名气,然后“喝。”他大叫一声给自己提气,内进步上前,抢先出手,看其年迈,但矫健灵活之态,较年轻人更胜一筹。
天命身子也不见得活动,但偏偏他这一手就落了空,佐久川宽和明明看的很准了,但天命就好像突然消失了一秒,下一秒又出现在原地,就此躲过了这第一招。
“怎么会这样,这个人”佐久川宽和心里面古怪极了,但也不敢泄了气,这时那些弟子见自己师傅出手不减当年,都大声的喝彩起,他咽了口唾沫,招式一变,又一招“上搬手”去抓甩天命的肩头,后者不动不摇,眼看就要摸到他肩膀时,忽然手又一落空,对方再次消失了,等他反应过,天命又回了,好像从有动过。
连续两次如此,将佐久川宽和的疑心提到了最高,他身形变作游走,竟走了一串快步,双腿半曲如簧,随时暴起,围着天命转圈细看,哪知他论怎么游走,天命只是卓立不群,眼观鼻,鼻观心。
曲勇早已退开一边,他将佐久川宽和的面色看的清清楚楚,额头依然有汗,看來要对战天命这样的对手,心理负担之重也是难以言表的。[
“阁下还是出最强一招吧。”曲勇大声道:“否则是有机会的。”
“出岫云手。”忽然间,只听到佐久川宽和一声长啸,宛如绝望中的孤狼,双手盘旋灵动,刹那间分出九手,将天命的整身都笼罩其中,肩头、腕肘、前胸、后背九处大穴,“这一下,看你还往哪里躲,,我同时攻你九处。”
那些弟子们入门早的还见过这一招,入门迟些的也只有平日里听说过,今日有幸得见,激动莫名,就要大声喝彩,谁知那天命幽幽叹气道:“难道就只有这种程度吗。”
刹那间,胜负已分,那佐久川宽和狂吼一声,突然仰天跌倒,此时圆日落山,天地暗淡,一抹幽凄夜色,照着他脸面上,带着一丝诡异的微笑,却是一动也不能动了。
在场之人虽多,但要说看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事的,也只有曲勇,他只见天命左手缓缓的画出一个圆,已将佐久川宽和的九手如赶鸡般收入自己的手“笼”中,另一掌轻轻的在其脑顶百会穴一拍,其动作之迅捷洒脱,宛如在表演艺术。
“那个圆”曲勇的瞳孔猛地一缩,想起了天一老道的圆,“师傅说,武学的极致就是圆,圆之上为道,想到师叔居然也会画圆,而且画的,并不比师傅差,甚至更好。”
“啊。”那些门下弟子眼见自己师傅一招丧生于天命掌下,尤其是十余双眼睛人看的明白对方的这一招到底是怎么出的,骇极之下,失声大呼,散乱一团。
天命微微的叹了口气,转身往门外走去,他似乎懒得再去看这些人一眼,这些人不仅不配他出手,连入其眼也是一种肮脏。
那一声叹息,曲勇听出了限的孤独。
孤独是一种十分奇特的情怀,它不是寂寞,独表示独自一人,而孤则是王者的意思,孤独就是王者只会是一个人,除了自己,再也有人配和他相提并论。
这是敌的孤独。
天命赢了对手,他内心并不是喜悦,而是孤独。
“杀人者,哪里走。”突听一人厉喝道:“恶贼,还我师傅命。”此人就是先前最有胆量那人,他心里虽然害怕,但是杀师之仇不共戴天,况且日本武士道精神也绝不容许他退缩。
他踢步“呼呼”两拳冲天命击去,“砰砰。”响亮的两声,他的两拳都打中了人,不过不是天命,而是曲勇。
曲勇用自己的胸腔挡住了这两拳,他胸前有黑衣,这两拳丝毫伤不到他,“生死有命,况且大家交手前签过了生死契约的,不要追了,你不是对手。”
“恶贼。”那人目光血红,也震惊拳头打在曲勇身上对方丝毫不受所动,反而自己被震的发疼,想到对方一个跟班的也有这样的武功,内心比的绝望。
就这一迟疑间,曲勇已经追随这天命的步伐去了,转眼间已经出门,身形已远在数十米外,消失在夜间。
那些人只觉心胆皆丧,实在鼓不起勇气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