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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何茂才自然是没有赵南星的胆子。
最开始被抓的时候,多少还是有些硬气的。
然后,被孙传庭吊起来打之后,何茂才也就老实了。
每年给赵南星多少钱的孝敬,同时,自己摊派土地,帮助这些士绅搞钱的事儿,也都是一五一十的全都交代出来了。
谭勇倒是不用刑,因为何茂才已经是吓破了狗胆。
问什么,就老老实实的回答什么。
而谭勇在每次询问完了之后,也会质询赵南星认不认。
赵南星很希望保持自己的尊贵。
就算是自己输的一无所有,也要保持住自己的高傲。
自己之所以落入到今天这个地步,绝对不是因为自己的贪污,而是因为朝廷当中有小人陷害。
这个小人就是张好古。
所以,他一言不发。
而谭勇也不多说废话,赵南星不说,那就是默认了,只是让身边的书吏老老实实的记录在桉。
赵南星本来以为自己是能忍住的。
不就是不说话么。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着实让赵南星绷不住了。
这是何茂才添油加醋的,说自己到底是有多么的邪恶,乃至于强暴了村头的一头母牛的时候。
赵南星怒了!
周围的百姓更是充满了无数的窃窃私语的声音。
“赵南星不说话,便是默认了!”一边的谭勇澹澹的开口道:“书吏,你且记下,赵南星于万历三十九年,曾于母牛媾和!”
周围的百姓顿时爆发出了一阵阵哄笑的声音。
“放你妈狗屁!”赵南星着实绷不住了,指着何茂才怒道:“你个混蛋,你这是玷污老夫清誉!”
“赵南星!”
谭勇一拍惊堂木,大声的开口道:“你可是有话要说?”
赵南星咬牙切齿的开口道:“老夫当然有话要说!”
整个审讯的过程,全程都是公开的。
不少的百姓都是在窃窃私语。
赵南星一开口说话,一开口先否决了自己跟母牛发生媾和的事情,其次就是,一些何茂才泼在自己身上的脏水也被他辩解。
此时此刻,赵南星是真的很想,再来说点大义凛然之类的话。
抨击新政,抨击张好古。
只是,他刚刚开了一个头,就被谭勇给直接否决掉:“赵南星,本官要审你,审的是你赵南是否贪污,审的是你们赵家人到底有没有欺压百姓,与新政无关,与张好古无关,本官要审问的是你通匪,贪污的等事情!!”
赵南星张了张嘴,竟是哑口无言。
贪污了吗?贪污了!
赵南星身为左都御史敲诈其他的官吏,要求其他的官吏给自己钱,不然的话,就予以弹劾。
证据确凿,赵南星不得不认。
你赵南星的家族霸占土地,欺凌百姓,你赵南星知不知道这件事儿?知道了之后有没有阻止?是不是默认把这个土地给霸占了?
对此,赵南星也不否认,家族的事情他不可能不知道。
拿点土地又怎么了?大明朝的这些狗官,谁没有拿点,占点?我赵南星一心一意的为了朝廷,一心一意的为了江山社稷,我不就是占点土地么?
穷了谁,也不能穷了我赵南星赵大人。
接下来就是通匪。
赵南星是不承认的,他甚至不知道赵天霸是谁。
但是,赵南星知道何茂才是通匪的,甚至,赵南星知道何茂才通匪才故意让他在真定府闹出动静的。
“老夫知道又如何?”赵南星中气十足的开口道:“老夫这是为了天下苍生!”
“住口!”谭勇冷冷的开口道:“你既然承认就好,带苦主!”
当一个个苦主被带上来的时候。
赵南星愣住了。
怎么这么多人?
只是稍微的看了看,至少也有四五百人。
这群人看着自己的眼神。
充满了仇恨,充满了怨毒,这种目光让赵南星感觉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这些百姓,赵南星不是没有见过。
可是,从前,他们不是应该畏惧的看着自己吗?他们看着自己的眼神,不是应该充满了敬畏么?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眼神?
赵南星从心底升腾出了畏惧。
“戚秦氏!”
谭勇一拍惊堂木,大声道:“你来说说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放心大胆的说,如今和赵南星已经是阶下囚!”
“回大人!”
戚秦氏缓缓的开口道:“那日,农妇在家中织布,就是忽然间听说赵天王来了,说,说是要诛杀朝廷命官,农妇的丈夫回家躲了起来,这赵天王平日里就经常出来抢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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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戚秦氏的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本来,农妇的丈夫应该是平安无事的,可是,听到这赵天霸纵火焚田,他出来阻止,就,就……”
这戚秦氏嚎啕大哭:“农妇的丈夫被人一刀砍死,妾身田里的幼苗也被,也被一把火给烧了!”
一边说着,戚秦氏忽然间扯住了赵南星的衣服:“你还我丈夫,你还我男人,你这个老混蛋!”
赵南星畏惧了,明明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可是赵南星却是有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畏惧,他敢当众殴打叶向高,可是现在,他却是感觉自己的心灵都在崩塌。
一边的谭勇则是冷冷的开口道:“拉开他们!”
而后,一个个苦主也被带上了公堂。
晋州县,纵火焚田,死亡人数234人,这不是一个数字,而是一个个活生生人,每一个人的背后都是血淋淋的血债。
赵南星恐惧了,畏惧了。
而周围围观的群众,百姓则是发出了愤怒的声音,怒吼着要撕了赵南星,要把赵南星碎尸万段,以至于公审不得不终止了几次,来维持秩序。
到了晚上的时候,今日的公审结束,赵南星被拉进了囚车,他的身边有衙役的保护,群众不能上前,只是有人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抓起了篮子里的鸡蛋狠狠的朝着赵南星砸了过去。
“保护好赵南星!”谭勇皱了皱眉头,生怕是有人捡石头活活砸死赵南星。
赵南星可以死,但是现在不能死。
张好古的意思十分明显,必须要明正典刑。
夜里
赵南星的牢房,这牢房还算是干净,赵南星却是夜不能寐,脑海当中总是浮现出那一张张苦主的脸。
好不容易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可是半夜,又被噩梦惊醒。
彷佛是阎罗殿里的厉鬼来找自己索命。
啊!
赵南星挣扎的清醒过来,浑身上下冷汗不断,他畏惧了,他的精神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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