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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着夕阳走在大漠之中,莫屈看着身前一道逆光的背影,心里是说不出来的困惑,奇怪这尔歌为什么有马不骑,却非要用走的?
但,莫屈毕竟不是尔歌心里的一条蛔虫,自然无法得知尔歌内心的想法,而且对于这个萍水相逢的大沙国人,他也不想过多去和他攀谈什么,只随口问了一句:“你要带我去哪里?”
闻言,尔歌却是没有回头去看莫屈,只云淡风轻的回了一句:“到了地了,你自然就知道我是要带你去哪里了。”
知道尔歌这是不想告诉自己真实的意图了,莫屈虽然心里恼火,但却也无可奈何,只得耸拉着脑袋,任由尔歌拽住绑住自己的绳索,宛如拉牛一样把自己拉着往前走。
莫屈和尔歌一前一后,身后留下的两行大小不一的脚印逐渐在大漠上延伸开来,夕阳的最后一抹红光也在这脚印的延伸中消散殆尽,一轮轮廓渐明的圆月堂而皇之的占据了将要黑下来的夜空。
夜晚的大漠寒风呼啸,虽然莫屈从小身强体健,后来又成为了习武之人,但还是觉得这大漠的夜风仿佛能够刮进自己的骨头里一样,只冷得缩紧了一下脖子。
迎着夜风,踩着逐渐洒落沙地的森白月光,走在这片一望无际的大漠之中,莫屈忽然觉得这样的景色有几分说不出来的荒凉感,又让人倍感迷失,茫然然全无方向,反有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便在莫屈控制不住自己胡思乱想的时候,走在他前面的尔歌忽然毫无征兆的开口和他拉起了家常。
虽然其实不想回答尔歌的问题,但莫屈知道此刻这人拥有着对自己和夜小刀、牛歌的处置权,于是便只得认真作答道:“我姓莫,单名一个屈字。”
孰料,听到莫屈的回答,尔歌顿时顿足停步,回头惊讶看着莫屈,脱口便道:“你姓莫?”
看着尔歌满脸惊讶的模样,莫屈没有多想,只以为这大沙国人马贼是因为自己和莫龙的姓氏一样故而惊讶。
收起面上的惊讶,尔歌似乎没有急着继续要走的意思,皱眉和莫屈又问道:“那你家住中朝何地?父母又是何人?”
这已经不是莫屈第一次听到别人打探自己的父母了,但他还是没有想到此刻自己眼前的大沙国人马贼也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
然而,虽然内心对此大感困惑,但莫屈面对这个问题已不是头一遭了,早已是习惯了信口胡说,于是当下也没有多想,脱口就和尔歌说道:“我家住中州中都城,我爹是一个杀猪的,我娘平日就闲着没啥事做,就好去赌馆赌两手。”
皱眉看着莫屈,尔歌许是没有想到莫屈一通弥天大谎张嘴就能来,所以当下也没有怀疑莫屈话里的真实性,只舒眉笑道:“呵呵,这么说来,你爹倒是个没有用的男人,连自家婆娘都管不住,净让他败家。”
虽然听到尔歌这么评价自己父亲心里有几分不舒服,但莫屈却也知道自己说给尔歌的一番话不过是信口胡说,所以也没有太过介怀,只对着尔歌故意苦涩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抬头看了一眼夜空中那一轮即将要饱满的明月,尔歌竟然没有再要继续前行的意思,反而盘腿在沙地上席地而坐,和莫屈笑道:“小子,咱们也走了很远了,先歇一歇吧。”
闻言,莫屈也确实觉得自己有几分腿脚疲惫,于是便跟着盘腿坐了下来。
摘下腰间挂着的一个牛皮囊水袋,拨掉木塞子,尔歌先自己灌了一口水,然后又把木塞子塞上,把水袋随手就扔给了莫屈,笑着喊了一句:“小子,给!”
下意识抬起被绳索捆住双腕的双手,莫屈艰难接住了尔歌扔过来的水袋,低头看了一眼水袋却是苦起了脸,抬头和尔歌苦笑道:“前辈,我这手脚都不方便,你让我怎么拔开塞子喝水?”
“哦?莫非你还想要我去伺候你不成?”斜睨了一眼莫屈,尔歌虽然话说得尖酸刻薄,但面上却是笑意盈盈:“你不是还有嘴巴么?”
尔歌的话让莫屈怔了一怔,当下却也无奈,便只得低头用嘴巴咬住了水袋口的木塞子,把木塞子给咬了出来,一口吐在身旁的沙地上,然后张嘴就灌了几口水。
看了一眼被莫屈吐在沙地上后霎时沾满了细沙的木塞子,尔歌也没有说什么,只微微皱起了眉。
一口气酣畅淋漓的灌了几口水,莫屈这才放下了手中的水袋,惬意的“啊——”了一声,然后吧嗒吧嗒了一下嘴,却是觉得自己嘴里有点淡,便在这时,他的眼光余光不经意间瞥到了尔歌另一边腰间上还挂着一个牛皮囊袋,顿时就目露馋光,厚着脸皮和尔歌嘻皮笑脸的问道:“前辈,你那个牛皮囊袋里装着的是酒水吧?”
尔歌又哪里看不出来莫屈这是想要喝酒的意思?当下心内暗自好笑,却也没有在意,只一把扯下自己腰间的牛皮酒囊,朝莫屈扔了过去,张嘴吐出了简洁明了的两个字:“酒烈。”
知道尔歌这是警告自己此酒是烈酒的意思,但莫屈这么久没喝过酒早已是嘴馋难耐,又哪里会在意尔歌的警告?只跟刚才一样依样画葫芦,一口咬掉酒囊木塞子,张嘴就灌了一口酒。
然而,这一口酒下肚,但觉喉如火烧,一股火辣的感觉直顺着咽喉流入肚腹,莫屈这才终于明白了尔歌为什么要特意警告自己一句此酒很烈了。
一把拿开塞在嘴里的酒囊,莫屈被这一口淬不及防的烈酒直呛得连连咳嗽,只瞅得他身旁的尔歌哈哈大笑。
然而,尔歌也没有大笑多久,他就突然似是察觉到了什么,猛地从地上一站而起,许是他这起身的动作太猛,莫屈冷不丁的却是被他带得向前扑倒,手中酒囊里的酒水也倾洒一地,十分狼狈。
不过,尔歌却没有理会莫屈在身后对自己投来的恼恨目光,只目视自己的前方,扯开嘴角微微一笑,轻轻说了句:“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