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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的时候,莫屈才终于舍得从城外运河回来了。
这个时候,因为太阳实在太过毒辣了,杨灵也早已不在院内习武,而是不知道跑去哪处的阴凉地了。
然而,当莫屈推开自己的房门,映入眼中的一幕却是让他整个人都怔在了原地。
他竟看到夜小刀和莫狼在其乐融融的戏耍着。
夜小刀翘着二郎腿坐在床上,将手中的枕头扔出去,莫狼就高高跃起,兴奋的张嘴去衔住,然后屁颠屁颠的叼回到夜小刀手上,让夜小刀再扔。
这一大一小二人,就是在不亦乐乎的重复着这个举动。
终于,当夜小刀再次把枕头扔出去的时候,莫屈沉着脸,身形一动,抢在莫狼之前先伸手接住了枕头,直气得随后追来的莫狼在他脚下低呜乱叫,甚至张嘴咬住了他的裤脚撕扯,似乎在让莫屈把枕头还给自己。
莫屈一时无奈,只得叹了口气,将枕头给了莫狼,这小家伙顿时就咬住枕头又屁颠屁颠的跑回了夜小刀身前。
虽然从莫屈的脸上不难看出莫屈动了怒,但夜小刀并不以为意,只抬起眼皮轻描淡写的看了一眼莫屈,淡淡道:“你回来了。”
然后俯身将莫狼整个抱起,握着小家伙的两边腋下举高在手,像个小孩子一样笑道:“你这小孩儿真好玩呀,跟头小狗似的。”
“小狼是个人,不是狗。”莫屈语气冰冷,脸色越发的阴沉。
在自己的记忆中,莫屈几乎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语气和自己说过话,所以夜小刀一时有几分错愕,转瞬心头大感不是滋味,一张干净的鹅蛋脸也阴沉了下来,冷笑道:“哟,看来你挺喜欢这小孩儿的嘛,你这后爹当得挺像回事的嘛。”
这样阴阳怪气的说着,夜小刀又忽然看向莫屈,冷冷问道:“对了,你夫人呢?这次你没带她来中都?那不好吧?你把她一个人留在家中,她耐不住寂寞,去勾了汉子怎么办?”
莫屈知道夜小刀这一番胡言乱语是在说什么,知道夜小刀这是因为看到自己身边带着一个莫狼,所以以为自己当了人后爹,娶了个带拖油瓶的姑娘。
然而,莫屈自己也说不出莫狼的身世来源,而且他觉得这一连串的事说起来也麻烦,所以也懒得解释,只一屁股在屋内一张桌上坐下,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
修炼了一天一夜,滴水未进,莫屈此刻自然是口干舌燥,所以当他仰脖将一杯凉茶一吞而进时,不由得惬意的长长“啊”了一声,只想张嘴吼出一个字——爽!
拎起茶壶,莫屈想着再来一杯的时候,这才瞥见桌上还放着几盘残羹剩菜,一堆的碎骨鱼刺。
看到这一幕,莫屈顿时明白这肯定是刚才夜小刀和莫狼用膳后的战场,心下这才想起自己只顾得修炼武功,倒是忘了莫狼的吃饭问题了。
知道这些饭菜肯定是夜小刀弄来的,莫屈不由得感激的看向了夜小刀,然后发现夜小刀脸色苍白,他就再也没有了原先恼怒夜小刀把莫狼当成小狗的火气,只面含担忧的问道:“小刀,你的病你找大夫看了么?想必这皇城大夫,比起我们虎牙城那小地方的大夫要厉害吧?”
不知道怎么地,眼见莫屈面上的担忧情真意切,夜小刀一时心头的种种恼怒也消散于无形了,只轻轻叹了口气,极其罕有的正儿八经起来,摇头道:“别说这皇城大夫了,我师父都给我绑来了一堆儿的宫中御医,可他们也还是瞧不出来我这是什么病。”
闻言,莫屈一时说不出话来,只紧皱着眉头沉思,屋内的气氛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夜小刀似乎很不喜欢这种氛围,当即又重现了往日的活泼,和莫屈笑道:“喂,你刚才跑哪去了?”
夜小刀是患病的人,可也如此洒脱,自己更不应该在夜小刀面前展露太多的担忧,于是莫屈也让自己强颜欢笑起来,却是没有急着回答夜小刀的话,而是伸出手,凝出了一道拳头大的水珠,笑道:“我修炼水道武功去了,你看,我能用内力凝出水了。”
看到莫屈看着手中水珠笑得跟个孩子一样开心,夜小刀只觉自己虽然和莫屈一年不见,但莫屈依然是他当初所认识的那个莫屈,对武功有着异于常人的喜欢,而且也终于得偿所愿,成为了一个真正的武者。
这一切,他心中是欣慰的,所以也跟着笑了笑,说道:“你小子武功现在这么高,小爷我肯定是打不过你了,哈哈,我那师父以后见到那个骑山羊的老头,就得叫他一声爷爷了。”
没有想到夜小刀似乎一点不在意自己武功比他高,而且也一点不在意他师父要唤昆逊做爷爷,莫屈心中也是感概万千,也觉得夜小刀依然是自己当初认识的那个夜小刀,性格一点都没变,仍然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人,好像世上的一切事情他都可以毫无所谓。
再次仰脖喝光手中一杯茶,莫屈抹了一把嘴角的茶水笑道:“谁让当初你师父嫌我是个瘸子,不选我的。”
“可你当初确实是个瘸子好么?换作是小爷我,除非我是瞎了狗眼了,不然我也不会选你。”夜小刀这样笑着,忽然又和莫屈问道:“对了,那死胖子怎么样了?醉怡情酒楼现在生意还好么?”
随着夜小刀这一句话问出,莫屈和夜小刀才终于像是久别重逢的两个老友一样叙起了旧,聊起了许多事,也聊起了许多人。
然而,当夜小刀问起莫屈父亲的病时,莫屈却是面上黯然,沉默了下来,本来活跃的氛围顿时变了味道。
夜小刀人很聪慧,顿时就猜出了莫屈在这一年时间内家中肯定经历了什么重大的变故,莫屈父亲有可能已是病重逝世了,于是他不忍再在这件事上深究下去,忙语锋一转,笑着转移话题道:“莫屈,你真的娶了婆娘了?那姑娘长得咋样?有那小聋女姑娘漂亮么?”
夜小刀的话冲淡了莫屈心中的忧伤,甚至让他感到有几分哭笑不得,只白了一眼夜小刀,骂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哪里娶妻了?”
说着,看向了夜小刀怀中的莫狼,笑道:“小狼是我机缘巧合下捡到的一个弃儿。”
莫屈这样说着,却并没有发现夜小刀在听完他的话之后,面上竟掠过了一丝让人难以察觉的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