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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王宫
此时是红日东升
深冬时虽无暖日,太阳一出来,整个王宫都被淡淡金色笼罩,将一夜阴霾扫去一些。
太监高尺是八品太监,有官身,能自称“臣”,这时快步而行。
沿途几个宫女和太监,见了,连忙躬身避道:“高公公!”
话说,现在太监有品级的很少,最高不过五品,八品已经算很高了,所以看见行礼并不稀罕。
这情况看似正常,却非常不正常,实际上整个王宫都陷入到一片恐慌中。
王宫这几日的异样气氛,不少人都察觉到了。
高尺点点头,穿廊进殿,只见门、甬道、走廊上,都有着侍卫,个个都佩着长刀,穿着甲衣,目不斜视笔直而立,一路鸦雀无声,一声不闻,只有靴声橐橐在廊上回音,更增寂静。
侍卫虽守卫内宫,但一般情况下,只在内宫几个定点的路线执卫,现在这样在内外宫里巡视不断,个个身披甲胄,面色冷峻,这就是出了大事。
几个品级低的妃子,发现自己宫殿被侍卫看守,一问才知这是太后和王后下的懿旨,说是宫中进了贼人,要保护她们的安全。
不说她们是信与不信,只是这森严的杀气,就让不少人失色!
太后更有重兵,不过不是禁锢太后自由,只是护驾。
楚王的儿子,全部被接到了太后宫殿,由太后亲自看护。
高尺不敢多看多想,沿着一个甬道而进。
御书房,淡淡香气,在内飘荡,不远处,一处房舍,宋心悠正靠坐在软塌上歇息,几个女人都垂手,大气不敢出一声。
这几个女人与寻常宫女不同,所穿服饰精美,看样子是有品级的女官,虽有这几人,却十分安静,让人几乎窒息。
距离此处一墙之隔,此时却时不时的传来小声的争论声。
这些声音,并不让宋心悠睁开眼睛,这是御医的争论声。
火盆正烧的旺盛,宫人时不时的过去添些木炭,这里还算暖和,宋心悠蹙了下秀眉,有宫人忙将盖在她身上的被子再扯上一些。
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一个女官在片刻后,小碎步从外面步入,很快就走到了软塌前。
“嘘!娘娘好不容易睡了,莫要吵醒了娘娘!”有个女官小声说着。
女官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问:“娘娘身体欠安?”
“王后娘娘只是疲乏了,歇息下来,无甚紧急的事,娘娘醒了,再说不迟。”
“恩,这样也好。”
一直侧躺着的宋心悠将眼睛睁开了,扫过眼前的几人,声音略有些沙哑的问:“出了何事?扶本宫起来。”
宋心悠坐起来,宫人忙上前扶住,同时将一只软枕靠在了宋心悠的背后。
“瑾妃如何了?”宋心悠问着。
“娘娘,瑾妃娘娘身子好些,臣眼见着她吃了些膳食,赶了回来。瑾妃娘娘还说,她很是感激王后娘娘对她的关心。”这女官连忙回的说着。
宋心悠说着:“是么?都病了,本宫真会焦头烂额,幸好瑾妃无事……还有话吗?”
这女官说着:“是,瑾妃娘娘说,咒禁司已经查明,的确是这些僧人用法暗害王上,不过受到天机反噬,都死了,至于别的,臣就不知道了。”
宋心悠听了,摆了摆手,这个女官忙恭敬的退下。
宋心悠靠坐着,脸色苍白。
其实宋心悠身体还算康健,只是骤出变故,楚王是整个楚朝的核心,御医都对他昏迷不醒无计可施,这自是让宋心悠的心里很是焦虑。
想到可能出现的种种情况,宋心悠问:“内阁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几个女官相互看了一眼,一人上前:“尚未有。”
宋心悠皱着眉,心中有些不安。
内阁的情况,她有些担心,虽说王上任命的这几人,平时都很忠义,又颇为能干,但现在情况不同了。
这样想着,她有些坐不住了,正欲再派人过去询问,却又止住了。
这时,又响起一阵脚步声,随后高尺急步进来。
高尺一进大殿,看到了王后宋心悠,急步来到宋心悠面前,翻身跪倒行礼。
“娘娘,臣从内阁回来了。”
宋心悠看着他,心中虽急,面上没有表情的说着:“讲。”
“诺!”高尺磕头说着。
“娘娘,据内阁消息,现在金陵城中,已暗暗有着流言,虽派了亲军巡城,但情况不是很乐观。”
高尺的话,让宋心悠立刻一怔,片刻,她脸色凝重的问:“内阁现在有什么对策?”
“臣不知,这是国政,臣传个话,已经篡越了,不过内阁有了折子上来。”高尺说着,高举一个折子。
有女官,立刻拿了上来,宋心悠翻过来一看,脸色微变。
皇城.内阁.群英殿
三十六个侍卫分两行,在殿左右站定
这时,内阁也有侍卫亲军入驻,这是特殊情况的控制。
里面几个内阁大臣,都脸色凝重的听着十三司的王从门禀报情况。
“流言泄露的情况,从判断来说,并不是各府内部和宫殿,虽说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但侍卫亲军和十三司共同封锁下,几天时间内应该不成问题,并且线索也跟到了一些外面。”
“我们估计,是邪僧的余孽。”
内阁大臣听到这次泄露,又和和尚脱不了干系,几人俱是神情冷峻。
“不是说现场没有活口?”虞昭皱眉问着。
“是,但既敢施法暗害王上,所谓的三大圣僧都参与,那自然不局限这点人,眼见着王上几天没有出现,自是散步消息,以刺探情况。”王从门说着,这话一落,气氛越发凝重下来。
“还是要统一口径,不能让世人知道王上昏迷不醒,我朝新建,眼下局势平稳,不过内治不过三年,外临着强敌,为了民心军心,不能泄露。”李显说着。
“真的不行,只有请太后下懿旨,立皇后的嫡长子王兴为太子,实太子监国,太子虽年纪尚小,不过现在也是七岁了,只要再撑十年就可。”王彦作为族叔,自然有权这样说,也只有他合适说。
“对,现在还要说,王上初六登基,准备登基大殿,沐浴更衣以敬先祖,故在登基大典之前,暂不出朝视事。”张攸之补充的说着。
这道理值得推敲,此事是有先例。
楚朝官员分工明确,又有内阁,就是君主十天半月不上朝,平日政务不会耽搁,凡遇到大事,写了奏折递送进宫就是。
但此事,在流言下,还是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金陵.一处胡同
大年初三,还是漫天地里爆竹焰火响成一片……家家都在过年,不过街道上已经有些人了,不少小孩嬉闹着。
胡同尽处,是一处宽敞的院子,有三重房舍,这时几株种在院子内的梧桐,伸着光秃秃的枝桠,风穿堂而过,发出“呜呜”声。
这时天色尚早,里面关上了门,院中的一间房内有着人,是一男一女,正在说着话。
这家里也摆了小宴。
女人年纪二十多岁,正是妙龄,容姿美丽,隐隐带着红晕,乌黑的发髻上,叉着一根金钗,白皙的手腕上,套着的是碧绿玉镯子,充满着少妇的韵味,眉眼传情,正在与坐于对面的男子对饮。
口中娇笑:“我的爷,今日这是怎么了?为何愁眉不展,莫非奴家今日做的小菜不合爷的口?”
男人年纪在三十左右,一张微黄的脸,容貌普通,不算难看,狭长的眼眸里,带着淡淡的冷意,看上去是有些资产的商人,衣服料子俱是不错,听女子一说,他摇摇头,将杯盏放在唇边,轻轻抿了一口,说着:“不过是些糟心的事罢了,与你无关,喝酒,喝酒!”
女子不过是他在这里买的一房小妾,有什么事也不会真的和这女人说,只是一番调情过后,男子在此留宿,这自不提。
后半夜时,男子却突然在床塌上睁开眼来,只因外面鸟叫了几声,外人听着无甚不同,可他却听出了异样。
看看睡着女子,男子悄悄下了床,穿戴整齐后,又不放心,取出一物,在女子鼻下一晃,女子睡的越发沉了,男子放下心来,向着隔离房里而去。
房里已经亮了灯,只是光线很暗,一盏油灯幽幽发光,里面已经有着一个商人,中年人,四十左右,这黄脸男子进去,就啪的行礼:“大人!”
“起来吧!”这商人说着。
这黄脸男子起身,垂手站着。
“有什么消息了没有?”中年商人问着。
“有,大人,金陵城内有变,怕是宫中楚王出了事。”
“此话可有什么依据?”中年商人神情凝重下来,问着。
“大人,首先就是城中流言,说楚王治政无道,受了天谴。”
中年商人皱着眉,说:“这话你也信?”
就算是敌对,中年商人也不认为王弘毅治政无道,如果他也算治政无道,别的诸侯,特别是胡人,就是天怨人怒了。
“单是这话自然不信,只是城中巡兵,比往日多了三倍,气氛比以前紧张了许多。”
“其次就是我们派出的小太监,虽入宫没有多少时间,但总能有些消息,现在这几日,宫门紧闭,一点消息都没有从宫中传出来,这本身就是诡异之处。”
“而且二十七到初三,本来楚王不出现,是没有奇怪,但往常,楚王勤于政事,都是会出现。”
听了这话,中年商人就有些信了,徐徐踱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