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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丢大脸
“这一年里，咱们的有些同志，纪律意识淡薄，自我要求低下，丝毫不注意个人品德的修养，不注重对厂规厂纪的学习！”
“这样的害群之马，厂里本来是要严肃处理，将他们开革出咱们的工人队伍的！”
杨厂长用力一拍眼前的桌案，以此来彰显自己的蓬勃怒气。
随即，又将说话的语调放慢，在深吸口气后，缓缓说道，“不过，厂里本着不抛弃任何一位同志的心态，不愿眼看着这些人自甘堕落，所以，也愿意给他们一个认识错误，重新改正的机会。”
“今天，我希望这几位同志能上台来，讲一讲他们各自的犯错过程，悔过经历。”
“也算是给咱们所有人都上一课，让大家每个人都吸取到足够的经验教训，等到明年回来，能够在认真工作的同时，谨守厂里的规章制度，并约束好自身和家人的日常行为，不要再有类似的错误行为发生……”
依着大会的原本进程，虽然也有这么个安排，可事实上，却是可有可无，随随便便就能取消的。
要不然，昨天面对秦淮茹的祈求，李副厂长也不会那么轻易的就答应了她。
但在此时，当杨厂长如此义正言辞的讲出这么一长串的话以后，这件事情的性质却就变了。
坐在杨厂长身边的李副厂长心里，此时就好似是翻江倒海一样。
他在今天早上的时候，明明已经和杨厂长提了几句，而杨厂长也答应下来，说是既然大会的时间有限，马上又是过年，为了能让工人们有一个好心情，把这一个步骤取消了，也没有什么。
可杨厂长此时却在说什么？
李副厂长扭过头，看了眼正在那里侃侃而谈的杨厂长，他咬紧了牙关。
因为太过用力，脸上的青筋，也渐渐的凸显了出来……
李副厂长此时的怒气来源，可不仅仅只是杨厂长的出尔反尔。
当然，也不仅仅是因为杨厂长将要做的事，会让自己答应秦淮茹的事情没有办到，让自己在那个小美人那里失了信用。
因为李副厂长突然发现，杨厂长在说以上这些话时，无论赵老书记又或者厂纪委的王书记，他们脸上的神情，全都是一副非常支持的样子。
再瞧瞧另一边的孙部长，呵！
也即是说……
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杨厂长是不知何时，就得了这几位的鼎力支撑，才会有眼下这样突然的决定做出。
杨厂长他，是要在自己，乃至全厂工人的面前立威啊！
但……他姓杨的可还不是厂书记，一把手呢！
想到杨厂长早上和自己说话时的满脸笑容，李副厂长心里在不住咆哮着，可直到杨厂长结束了他所有的讲话，李副厂长也没法儿对眼前的现状做出什么改变来。
他心里忽然就感到有些无力。
瞧眼下的局面，等到过完年回来，市里的任命文书一到，现在的杨厂长、那时的杨书记，怕是真正就要在厂里做到说一不二了。
到那时候，自己就算能顺利递补上正厂长的位子，却又怎么去和他争，凭什么去和他争？
李副厂长靠着椅子的后背，不说话了。
而杨厂长在拿眼角余光瞥了他一眼，并自眼里带出了一抹不屑以后，便从桌上拿起了一张名单，对着话筒又继续念了起来。
——这是厂里去年曾受过处分的人员名单。
像轧钢厂这种国营大厂，一年时间里触犯厂规厂纪，受到过处分的人绝对不会只有一个两个而已。
不过，因为杨厂长和赵书记、孙部长等人商议过后，觉得只需挑选几个典型出来，用以警示众人就好。
所以，杨厂长一共就只从名单里挑出了几个，并念出了他们的名字。
接下来，这几人需要走上大礼堂中心的舞台，当着几乎全厂所有人的面，在台上悔过致歉，反思自己所犯过的错误。
这些人里，有不按照厂里的操作守则干活，以至于损毁物料，损坏机器的，有和工友发生矛盾，以至于打架斗殴，扰乱厂里秩序的，还有个人品德低下，私下作风混乱，污染厂里风气的……
反正啊，是各种各样的错误都有。
让台下的大伙儿在啧啧感叹的同时，也算是由此而涨了记性，受到了深刻的教训。
毕竟，别的不提，只被喊到舞台中间，就已经足够让人丢脸的了。
还要再说出些认错反省的话，那更是丢人丢到了姥姥家！
随着杨厂长在那里一一点名，凡是去年受过厂里处分的，几乎全都在心里暗暗祈祷，千万不要喊自己上去。
唯独除了个秦淮茹。
因为她昨天曾得过李副厂长的保证，而且，此时的她也并不知道李副厂长心里的无奈。
是以，完全可说是有恃无恐的秦淮茹，眼下的模样，当真是云淡风轻的很。
她兴致盎然的瞧着被一一点名喊上台去的几个工人，瞧着他们晦暗无比的脸色，心里那叫一个痛快。
只觉得自己付出那么点儿代价，当真是太值当了。
秦淮茹尚且有心在自己的位子上瞧热闹看，但对此时只一个人就坐了一排座椅的许大茂来说，他的心情却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糟糕透顶。
许大茂虽然论起工作关系，可以算是食堂的人，但他一个倒泔水扫厕所的主儿，做饭用不到他，自然就被何雨柱给留在了大礼堂里。
原本，许大茂也乐得如此。
可在眼下，许大茂却恨不得自己早早的就已经跟着何雨柱离开了此处。
就算是去清扫厕所，也好过被杨厂长点名，去台上承受大家伙的指指点点。
到时候他不在这大礼堂里，杨厂长总不能耽误时间，让全厂人都干等着，派人去找他过来吧？
毕竟，许大茂完全能够肯定，就凭他这一年里惹出的那些祸端，就凭他身上背着的各种骂名，杨厂长眼下要喊的人里，绝对是有他一个的！
许大茂想的果然没有错。
他这里正在尽力的缩着脖子，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从杨厂长口中喊出的“许大茂”三个字，就随着大礼堂里的扩音喇叭，清清楚楚的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头。
因为何雨柱等人的离开，许大茂坐着的这片地方空了一大片。
此时，众人扭头来看，许大茂的身边根本就没有任何能够帮他阻挡视线的东西。
被这么多目光齐刷刷的盯住，许大茂整个人就好似被无数根针在扎一样，实在难受的厉害。
但他又不可能逃开。
最后，也只能强撑着站起身来，艰难挪动自己的脚步，在一道道满带嘲讽的“吁”声里，走上了舞台中央，和先前上台的几位难兄难弟，站到了一处。
“没出息的样儿！”
台下坐着的秦淮茹清清楚楚的瞧见了许大茂此时的样子。
想起秦京茹自打嫁给了许大茂以后，不仅没能依着过往的谋划，给自己家里多拿些东西回来，反倒要自己时不时的去接济他们两口子。
最重要的是，自己失身的事，也完全是受了许大茂的算计。
台上许大茂的窝囊，以及先前何雨柱上台领奖时的意气风发，很容易就在秦淮茹的心里形成了对比。
也就是顾忌着自家和许大茂之间的亲戚关系，又知道自己的名声同样也不怎么好。
要不然，秦淮茹此时怕是直接要和身边坐着的其他工友冷嘲热讽起来，而不是仅仅只在心中暗骂一句，就再没有了任何的其他动作。
只是，秦淮茹终究还是高兴的太早了一些。
距离许大茂被喊上台，中间就只隔了两个人。
杨厂长威严冷肃的声音再一次从礼堂的大喇叭里传出来，就已换成了她秦淮茹的名字。
“下一个，秦淮茹！”
正坐在人群里乐呵呵看戏的秦淮茹，不由得就愣了。
怎么回事？
怎么会是我的名字？
秦淮茹瞪圆了眼，看看台上的杨厂长，再看看杨厂长身边的李副厂长，一时间，竟忘了站起身来。
就算被无数的眼睛盯住，就算杨厂长又喊了一遍她的名字。
但秦淮茹依然还是无动于衷。
她仍然不敢相信，怎么会是她？
当秦淮茹被点了名，往大礼堂中间的舞台上走去的时候，李副厂长根本就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只是低着头瞧着自己桌上的演讲稿，好像是能从里头瞧见什么花儿一样。
而李副厂长的这副姿态，又让秦淮茹心里的怒火更甚了许多。
她觉得自己受了李副厂长的愚弄。
自己付出了那样多的代价，可李副厂长居然连这样的小事都没法帮她办好。
既是如此的话，从今往后，自己又还有什么必要再继续与他亲近下去？
秦淮茹暗暗咬牙，心里发着狠。
但只很快，她就不得不将自己的这些闲心思全部都收起来。
因为杨厂长又点了她的名字。
而且这一次，杨厂长还特意提到了当初厂里下发给秦淮茹的那份处分书上的内容。
“你家贾梗呢？”
“秦淮茹，你这是拿厂里的规章制度当儿戏看，根本就没有把厂规厂纪放在眼里！”
杨厂长的叱喝声，让台上的秦淮茹立马就打了个寒颤。
旁边同样被“罚站”的许大茂等其他人，也都老老实实的，不敢再有任何的小动作。
倒是台下的其他工人们，眼里却全都带出了饶有兴致的笑容。
瞧瞧？
台上这些，怕是比什么文艺表演，还要更加好看许多哩！
身在厨房里的何雨柱等人却是没机会瞧见，后续发生在大礼堂中的这些好戏了。
无论是许大茂、秦淮茹等人如丧考妣的衰样，又或是后续由各个办公室、车间组织选送的文艺表演。
全厂数百人的工作餐，而且还得做到比平日里的菜品更加丰盛，绝对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做得完的。
尤其厨房里的帮工学徒虽有不少，但真正的大师傅，却只有何雨柱和杨师傅两人。
而且在他们两个之间，还又有红案白案的分工。
所以，直到忙碌了快两个小时以后，何雨柱他们才总算全部准备妥当，该炒的菜，该烙的饼，都拿大号铁盆装着，端到了打饭的窗口后头。
不过，因为在各个车间的表演结束以后，领导们依惯例还得再讲一轮话。
是以，到了此时，大礼堂那边的大会，也才刚刚临近尾声，工人们倒是不用面临好不容易开完了会，还得饿着肚子等食堂做好饭的煎熬……
把所有开饭前的准备都做好以后，何雨柱和杨师傅等人眼看外头还没什么人，也不好在窗口后头枯站着，就都坐在食堂的长凳上，开始先聊起了各种的话题，相互间问起了对方过年的打算。
随即，就是好一阵的欢笑声传出，只听着就热闹至极。
何雨柱原以为他们还得等上好一阵子才能等到过来吃饭的工友们。
所以，他让马华烧了几锅热水，已经做好了等待会儿还没人过来的话，就把盛菜的铁盆放到热水里热上的准备。
好在，也就只过去了十来分钟不到，没等所有的饭菜全部凉透，厂领导们终于结束了今天的年终大会，说出了大家等待已久的“放假”两字。
而早已饥肠辘辘的工人们，也在从大礼堂中走出以后，立即就回去取了各自的饭盒，小跑着往食堂冲了过来……
厂领导们早就放了话，说是下午放电影时，大家可以把各自的家人朋友都喊过来。
只要能有地方站，人数，是不限制的。
要知道，眼下早就已放了寒假，到时候小孩子们听说轧钢厂这边有电影看，哪个能忍得住？
怕是都不用大人们喊，立马就要跑过来凑热闹了！
在吃饭的时候，陈多福和林勇两人就在想着，今天来看电影的人肯定不会少，怕是有自己两人忙的。
又还记着许大茂上回被棒梗摔了放映机，以至于和秦淮茹一起吃了处分的事，林勇和陈多福两人更是不敢有丝毫的马虎。
他们风卷残云一样的就吃完了饭，随即，只草草的把饭盒一收拾，都来不及洗，就小跑着回到了放映站里，开始忙碌了起来。
因为轧钢厂是国营厂，还和市里的文化部有合作，故而，存放在放映站里的电影胶片，却是有着不少。
其中有一些，更是至今尚未在外头的电影院里放映过的内供片。
陈多福和林勇两人一共精心挑选了两部片子，都属于题材轻松，适合大人小孩，全家人一起看的片子。
准备等今天下午，让大伙儿都痛痛快快的看个够。
挑好了要看的片子，剩下来，就是去厂门口的空地上进行布置了。
他们两人找了厂里几个相熟的年轻人过来一起帮忙，先倚着墙面挂好了电影幕布。
随即，又调试好了放映设备，并在放映机外头围了一圈桌子，在桌子外摆了两张凳子，准备等放电影时，由他们两个一左一右的守在这里，免得再有像上回放电影时，棒梗那样的孩子出现惹祸……
陈多福和林勇两人正在厂门口忙碌着。
忽然，他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回头一瞧，才看到是食堂的大师傅何雨柱。
打从上回一起往苏大领导家走过一趟以后，何雨柱和陈多福之间的关系，就亲近了不少。
此时看到是何雨柱过来，他立即就放下了手在忙的活计，转而来到了何雨柱的近前。
陈多福看了眼穿着整齐，骑在自己的自行车上，单脚踩地的何雨柱，笑着问道，“哟，何师傅？”
“食堂那边都忙完了？”
等何雨柱应了声已经忙完了以后，陈多福指了指身后已经挂了起来的电影幕布，又再继续问道，“您这么早就下班回去？下午不准备看电影了？”
何雨柱摆摆手，笑道，“怎么可能不看？”
“看！厂里难得放一次电影，我是肯定要看的！”
他将视线往陈多福与林勇已经布置好的场地上扫了一圈，朝着不远处在搬桌子的林勇点头示意一下。
然后，又收回视线，对着陈多福眨了眨眼，问道，“老陈，提前透露一下，你们下午准备放什么片子呗？”
何雨柱笑着说道，“我要去接女朋友来电影，总得有个片名告诉她吧！”
原来，何雨柱眼下急着出厂回家，是要去喊冉秋叶一起过来看电影。
冉秋叶打从前两天，就已经回了她的爸妈那里过年去了。
何雨柱当时就和冉秋叶约好，说是要在今天下午，找她出门一起玩。
不过，因为老两口的房子位于城南，距离轧钢厂有些距离。
所以，何雨柱还是得早点儿过去，才好在过来厂门口这边看电影之余，和冉秋叶一起再往公园之类的别的地方，走上一走。
而像是提前占个看电影的好位置这种事，何雨柱自是毫无心理负担的，丢给了自己的好徒弟马华来负责……
待会儿和冉秋叶见了面，何雨柱肯定是要和她聊一聊下午看电影的事情的，不知道电影的名字怎么能行？
是以，何雨柱刚才扫那一眼，主要想瞧的，其实是陈多福他们写了电影名在上面的红纸。
不过看样子，陈多福他们忙到现在，还没来得及把下午要放的电影名写好贴到墙上去呢！
听到何雨柱专门问起，陈多福也没有藏着掖着，直接就把他和林勇挑选出来的两部电影名称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