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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过去,盛元帝没乘御辇,带着江钰步行,赵安荣等奴婢缀在后面,隐隐听得前面两人,就着熙贵妃说起话来。
盛元帝听,江钰说,说得正是江善在侯府的事,气氛莫名的和谐。
在乾清宫中,本就能将仪元殿囊入眼底,是以两人没走多久,就来到仪元殿前的宫道。
然而意外的是,仪元殿前空无一人,盛元帝眉头微皱,难不成善娘那边出现什么变故?
按照两人商量好的,到巳时前后,江善就送恭王妃出来,而盛元帝则带着江钰过来,这样既能让双方见上一面,又能避免传出什么闲话。
毕竟现在不过有个意头,成与不成还是未知数呢。
赵安荣小步上前,轻声道:“陛下,不如奴婢上前去看看?”
盛元帝挥手拒绝,沉声道:“不必,直接过去吧。”
诚如皇帝所想,江善没按时出来,还真是出现变故。
就在她和恭王妃聊够天,准备送她们出殿时,胡宁蕊忽然双腿一软,惊呼着朝旁边栽去,而在她旁边的人,正好就是胡宁瑛。
电光火石之间,珍珠一个箭步上前,及时抓住胡宁瑛手臂,将她往旁边带离三分,避开那尖锐的高几一角。
但就算有珍珠干涉,对方仍然被撞得跌倒地上,好在地上铺着厚实的绒毯,让她避免受伤的后果,不然真撞到那高几上,只怕会划伤脸颊。
“阿瑛!”恭王妃捂着胸口,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胡宁瑛同样吓得不轻,等被珍珠和红绡搀起来时,仍没从那恐慌中回过神。
“没事,没事,别怕。”
江善揽着比自己矮上半个头的小姑娘,轻轻拍着她的背部安抚。
恭王妃脸色难看得不行,顾不得尚在皇宫中,言语冷冽地呵斥:“你真是如你娘一样,愚蠢恶毒至极!”
胡宁蕊白着脸,看起来也被吓到,摇着头解释:“不是的,姑母,我不是故意的......都怪我进宫后太紧张,刚才一直坐着没敢动,没想到起来后就双腿发麻,我也不想的......”
她说得可怜,眼角应景地滴下两滴泪,看起来还真像是那么回事。
她这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但不论是对她本就不喜的恭王妃,还是作为旁观者的江善,都对此保持高度怀疑。
毕竟她进宫后的表现,和这一番条理清晰的解释,可不像是紧张到不敢动的人。
不过这是胡府的事,江善虽然不喜这些小动作,却并未贸然插手,且她相信恭王妃,会给胡宁瑛一个公道。
恭王妃心底冷笑两声,扫过矫揉造作的侄女,把目光落在堂侄女身上。
见她在熙贵妃的安抚下,已经慢慢缓过神来,只是眼眶还有些微的红。
就算表现得再沉稳,到底还是小姑娘呢,恭王妃怜爱不已,握住她的手道:“没事了,下次姑母只带你入宫,也少些上不得台面的污糟事。”
说着,歉意地看向江善:“让您见笑了,下面小辈不懂事,偏我一个出嫁女,也没资格管教她们。”
这话说得十分疏离,显然与娘家的关系,不说互不往来,也快到形同陌路的地步。
江善没有笑话恭王妃,倒还有些同病相怜,理解地说道:“一样米养百样人,都说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觉得甚是有理。”
“您说的是。”恭王妃弯起嘴角,露出一抹极其清淡的笑,“我现在也学会装聋作哑,果然免去不少烦心事。”
两人相视一笑,谁也没搭理满脸无辜的胡宁蕊,携着胡宁瑛不疾不徐地往外走。
温柔含笑的交谈声,散在微凉的寒风中,被忽视的胡宁蕊,气得攥紧拳头,再次感受到窘迫窒息的错觉,迎着满殿宫婢嫌弃的眼神,咬牙切齿地跟上前面的人。
就在一行人来到殿门前,盛元帝也刚好带着江钰进来,双方猝不及防打了个照面。
“陛下?”
江善露出惊讶的表情,接着望向明亮的天空,顿时明白过来,不好意思地冲对面抿唇笑。
慢一步缓过神的恭王妃,带着三位侄女向皇帝行礼问安。
盛元帝抱拳轻咳,说出早就准备好的话术,“都起来吧,朕今日召见江爱卿,想着贵妃久未见到亲弟,遂带他到后宫拜见贵妃。”
说话的间隙,他的眼神扫过对面,心底有些许疑惑,嗯?怎么进来三个小姑娘,哪个才是善娘看中的?
江善注意到皇帝目光,对着他眨眨眼睛,接着说起自己的台词:“陛下来的真不是时候,臣妾正准备送恭王妃出宫呢。”说着,又对江钰道:“阿钰,既然你来了,过来见一见恭王妃。”
江钰拖着微红的脸,躬身向恭王妃请安。
从得知二姐给他相看亲事,他脸上的羞窘和热意,就没有消下去过,余光瞥见恭王妃身侧,那一身淡绿雅静的姑娘,顿时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江大人不必客气,贵妃娘娘好福气,有位这般如玉出众的弟弟。”
恭王妃语气真诚,眼角向堂侄女看去,见她垂着脑袋,耳廓却隐隐泛红,显然也是中意的,见状,她眼底浮现愉悦的情绪。
江善则注意着江钰的神色,又怕他分不清相看那位姑娘,一面和恭王妃说话,一面来到胡宁瑛身边,拉起她的手夸赞道:“我还羡慕您有宁瑛这般乖巧的侄女呢,阿钰他这个皮猴子,哪有乖乖巧巧的小姑娘惹人心疼。”
胡宁瑛脑袋低得更深,恨不得埋进胸口去。
江钰没忍住抬起眼睛,瞥见对面淡绿的身影......以及二姐暗含打趣的眼神,一股热气冲上头颅,他慌乱不已地转开视线,感觉头顶快要冒烟。
江善眼睛微亮,感觉有戏。
她暗咳一声,把手腕上的玉镯,推进胡宁瑛腕间。
“娘娘,这太贵重......”
看清腕间宝蓝点翠的玉镯,胡宁瑛忙不迭拒绝。
“一枚玉镯,不值当什么。”江善按住她想褪下玉镯的举动,冲皇帝眨眨眼睛,“不信你问陛下,这样的镯子,我是不是几匣子都装不下。”
除了熙贵妃,谁敢这样去问皇帝,偏偏盛元帝演上瘾来,一本正经回道:“不错,朕私库里还有好些极品玉石,这些都是贵妃戴腻的,正好让人做些新的来。”
戴腻是不可能戴腻的,她还有好几匣子新玉镯没开封呢。
但胡宁瑛不知道呀,闻言暗暗吐出口气,这才屈膝行礼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