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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王脑袋里嗡了一声,一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各种想法在脑子里闪过,幸好他是低着头的,不然脸上瞠目结舌的表情,只怕就要藏不住了。
“殿下?”赵安荣见晋王突然停下不动,小声地提醒一句。
晋王一个激灵回过神,赶忙收敛起外露的情绪,怀着满心的惊骇和震惊,在赵安荣半是疑惑的眼神中,快步退出房间。
望着外面明媚的阳光,他身上突然泛起一阵冷意,紧接着就发现后背的衣裳,已经让冷汗打湿。
从酒楼出来,晋王回头望了眼三楼的位置,目光复杂晦涩,招手叫来身边的小太监,低声吩咐道:“你仔细守在这里,盯好父皇身边的那女子,看清她到底是何方人物......”
小太监让这话吓得腿肚子打颤,虽然惊讶陛下到宫外是来见旁的女子,但窥视帝踪可是大忌,陛下出行外面不定有多少人守着,万一让人抓住形迹......
然而主子的命令,他不敢违背也无法违背,正觉得死期将至,又听得上首再次传来声音:“......罢,父皇正对我似有不满,还是不要引起他的注意为好,这件事就此揭过,你们给我管好自己的嘴巴,要是传出半点风声,别怪本殿心狠。”
不管那女子是什么人,左不过父皇没让她进宫,想来不过是小猫小狗似的养着,烦闷时逗个趣罢了,只要她不诞下子嗣,就对他造不成影响。
听得主子放弃,小太监心下暗喜,劫后余生般回道:“是。”
视线回到雅间中,江善悄咪咪地扒着屏风,探出半个脑袋来,目光环顾一周,冷不丁撞上盛元帝含笑望过来的眼神。
那眼里透着打趣和揶揄,她脸上羞窘地红起,揪着裙摆从屏风后出来,佯装凶巴巴地先发制人道:“都怪陛下选在酒楼见面,差点就让人发现了!”
盛元帝捏着拳头抵在嘴角轻笑一声,“是朕思虑不周,下次不如让姑娘来选?”
江善瞪过去一眼:“没有下次!”
赵安荣笑呵呵道:“姑娘放心,在晋王过来之前,奴婢就打发了珍珠她们避开。”
“多谢赵内官。”江善不可避免地松了口气,她并不想让人发现她和皇帝的关系,特别是这个人还是皇帝的儿子。
因为晋王的突然造访,房内和缓的气氛,不可避免被打破,江善没了再和皇帝用膳的心情,小声地朝上首提出告辞。
盛元帝看着再次缩回去的小姑娘,眼底充斥着无奈的情绪,“朕知你素来谨慎,且多有心软,但你那表哥,着实有些让人看不上眼,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你该是明白这个道理。”
江善面上微怔,旋即垂眸重复道:“陛下,我该回去了。”
“罢,朕让人送你出去。”皇帝脸上恢复平静无波的神色。
“不必了,我认得路,还请陛下稍后一步。”江善摇摇头,眸光注意到门侧的赵安荣,轻声问道:“敢问赵内官,我那丫鬟现在在何处?”
赵安荣恭敬道:“奴婢让她们到楼下等候姑娘,姑娘下去就能看见,或者奴婢送您下去?”
江善吓了一跳,忙不迭摆手:“多谢内官好意,我自己下去就行。”
既然能在聚味楼碰上晋王,指不定还会撞上哪个官员呢,作为皇帝跟前的大太监,谁能不认识他?
对着上首屈了屈膝,江善垂着眼退出房间,来到酒楼大厅的位置,果然就见珍珠和小秋在靠近对面楼梯的地方等着她。
见姑娘从楼上下来,珍珠和小秋连忙小跑上来,关心地问道:“姑娘,您没事吧,刚才赵内官突然就让我们来这下面了。”
江善摇摇头,安抚两人几句后,带着两人回了陈府。
*
“姑娘,您终于回来了,表公子过来了。”
这是在琅萱院的门口,江善的身影刚出现在小径对面,候在门口的红绡便高兴地迎了上去。
珍珠讶然地睁大眼睛,满脸不相信地说道:“表公子不是被那边叫去了吗?”
往日只要表公子被那边叫过去,就没有中途回来的,她们姑娘想见表公子一面,还得等到第二日,不过也就匆匆一眼,那边又会来人,可谓是十分的恶心人。
红绡摇头道:“奴婢也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表公子突然就回来了,奴婢原本想遣人出去找姑娘您的,但表公子说他不急,不让奴婢们出去打搅您。”
“奇奇怪怪。”珍珠小声嘀咕一句。
江善瞥过去一眼,对红绡说:“先回去,有什么事等会儿就知道了。”
小秋撩起门前的竹帘,江善绕过正中雕竹兰的屏风,就看见陈叙言独坐在榻上,手上端着一盏茶,双眼出神地盯着里面淡黄色的茶汤。
“表哥怎么这个时间过来,表妹那边没事了吗?”江善平静地收回视线,冲屋内候着的流春点了下头。
流春终于敢舒出口气,表公子今日也不知怎么回事,从进来打过招呼后,就一句话也不说,默默地坐在榻上,十分的令人不自在。
“姑娘回来啦,奴婢服侍您更衣。”
流春扶着姑娘来到里间,伺候着她换上一身宽松的衣裳,小声地将表公子的异样说出来,担忧着说:“奴婢觉得表公子好似心情不佳,姑娘等会儿仔细着点。”
江善点点头,来到榻上坐下,红绡端着茶水进来,奉上茶后沉默地退到门口,小心地竖起耳朵听里面的动静。
回过神来的陈叙言,望着对面端庄温柔的人,脸上扬起一抹笑的弧度:“虽然入了秋,午间的温度仍然不低,表妹若是有什么想买的,只管吩咐了府里的奴婢。”
江善平静地颔首,轻声解释一句:“在府里待的有些闷,便想着出去转转,对了,听红绡说,表哥已经等我有一会儿,是有什么事情吗?”
陈叙言顿了一下,面上是难以启齿的犹豫,过了好一会儿功夫,才像是下定决心般,咬着牙齿道:“......我想借表妹一件东西一用。”
流春看了眼她家姑娘,江善面上没有什么情绪变化,抬眸问道:“表哥想借什么?”
第一句话说出口后,后面的话似乎就流利多了,“听闻表妹的嫁妆中,有一张缩小版的用木材雕刻的院子......你也知道大妹妹的亲事近在眼前,她想要一个和你一样的院子摆件,想着出嫁后想父母亲人时,可以拿出来看看......”
江善静静地听着对面人说话,心里大致猜到他后面的说辞。
“......我已经找好熟练的木匠,只是昕言想比照着你的样式和格局来,所以想借你的那座摆件,先让那木匠过过眼,心里也好有个数。”
江善的嫁妆抬来陈府时,主家的亲朋好友,以及府里的奴婢,还有上门来的客人,都有相邀着来看过热闹,箱笼里盖好的看不见,但那些敞在外面的,有什么东西是看得清清楚楚。
江善犹豫了一下,说道:“表哥开口,我本不该拒绝,只是......”
陈叙言急声问:“表妹可是有什么为难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