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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你是陆长歌陆公子吗?”
忽然有个杂役打扮的男子寻了过来,对着守夜人们挨个问。
奇怪了,我在京中没认识的朋友啊......陆长歌急忙拦住杂役:“我是陆长歌,你是?”
杂役从怀里摸出封信,恭恭敬敬递来:“陆公子,这是我家老爷给你的信。”
“你家老爷是谁?我认识他吗?”
可杂役也没打算回答,转头便离开了。
陆长歌正欲拆信,忽听宋长虎挥手大喝道:“走了小的们,都给老子跟上,回衙门领赏!”
大伙纷纷兴奋高呼,一路辛酸终于到了收获之时。
陆长歌暂且将信收入怀中,跟上队伍行进,先去看看京城的守夜人衙门到底如何。
........
长安街道繁华,外城更是热闹非凡。
守夜人总部也设立在外城,距离城门不远,邻近护城河,为的便是及时应对突发情况。
刚来到衙门前,便见到前方有位民妇冲里面高喊:“冯昆你给老娘出来!有本事拿银子去外面找女人,没本事面对自己老婆,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若不是被两名守夜人伸手拦住,她恐怕都要直接冲进去了。
“怎么又是她,三天两头便来衙门闹一次?”
“那冯昆看起来也不像个浪子啊!”
妇人嗓门极大,吸引了不少围观吃瓜群众,人们窃窃私语讨论着,看热闹不嫌事大。
“咋又来了!”宋长虎眉头一皱,冲后方小弟们提醒道:“都跟上了啊,别多管闲事。”
陆长歌却是对这事比较关注,他的思想毕竟不属于这个时代。
听这女子的意思,那叫冯昆的男人花钱在外面快活,不知顾家,所以她才会闹上衙门来。
刚进衙门,便见一位身穿黄字差服的男子在墙后踱来踱去,焦急万分。
“头儿你可终于回来了,快帮帮忙将那女人劝走,我的脸都被他丢尽了!”
这人就是冯昆?
大伙都乐呵了,没想到刚到京城便有瓜吃。
“滚滚滚!”
宋长虎却是摆手道:“老子还得去面见袁将军,哪里有心情管你这点破事!”
言罢,将一行人带堂中歇息,吩咐吏员取来赏银,却唯独将陆长歌叫了出来。
“走,跟老子去见袁将军。”
“是头儿!”
陆长歌下意识紧张起来,到自己兑现诺言的时候了,找出袭击事件的幕后黑手!
片刻后,来到一座楼阁前,高悬的牌匾上写着三个大字。
长夜阁!
抬眸望去,此楼足足有七层之高,层层递进,即便是在长安中也是鹤立鸡群的大型建筑!
“长夜阁是守夜人总部,一层办公,二层天字级守夜人当值,三四五六层光罗天下武道功法,我这霸王刀法便是在四层学来。”
听完介绍,陆长歌心神振奋,怪不得京城守夜人强者如云,这资源就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好吗,要是自己能留下就好了。
“宋长虎,袁将军让你带人上七层。”
“行。”
七层,是袁将军的办事处,一般人不得入内。
袁惊鲵,追随先皇的名将,武陵一半的天下都是他打出来的,灭蜀之战中以三万人重创敌方十万大军,彻底消除武陵的东边威胁。
三十年前他便已是三品武夫,行军打仗更是无人能出其右,可谓武将巅峰,天纵奇才!
没想到自己刚入京就要面见这样的大人物......
“放轻松,袁将军不拘小节,他问什么你答什么便是。”
“好。”
转眼间,两人登上七层。
刚进门,紫檀木的香味和龙井的清香混合着扑面而来,书橱靠墙,旁边挂着一套银鳞铠甲。
一张桌案摆放在明亮的窗前,案上笔墨纸砚齐全,茶杯正飘出丝丝缕缕的热气。
窗边,一袭青衣的中年男人正举目远眺,双手负在身后,身姿挺拔且充满力量感。
只是他的衣上没有印“天地玄黄”四字,素色,空空如也。
陆长歌注意到,天字一等的陈墨前辈就在一旁。
强大如他,也是袁将军的属下。
“卑职见过袁将军。”
陆长歌目不斜视,暗自打量对方。
将军五官菱角分明,相当有立体感,恰到好处的胡须又显得男人味儿十足,年轻时一定是个帅逼!
袁将军转过身来,“你便是陆长歌?”
“是。”
“听陈墨的说法,你觉得此行遇袭是有人故意为之?”
“回将军,袭击者名为黑鳄,午夜凶魔榜上第十,素有凶名,守夜人悬赏中常年有他的画像。
我们遇袭处在青山客栈,可那里并非他的活动区域,所以卑职推测有人故意走漏消息,想借刀杀人,目的正是阻止宁大人回京!”
“那你认为,是谁在幕后下这步棋?”
这个,陆长歌目前毫无头绪,只好将目光转向宋长虎:“头儿,你得到命令时可有外人知晓?”
“密令,无人知晓。”宋长虎肯定回答。
“这道密令是出自陛下?”
“确是陛下口谕。”袁将军颔首。
这种密令按理说只会让绝对信任之人传达.....陆长歌再问:“这位公公在宫中地位如何?”
“不温不火。”
也就是说,并非陛下绝对亲信。
陆长歌又看向一直抱着剑沉默不语的陈墨:“陈前辈,你是为何潜伏在车队?据我所知,天字级守夜人出京需上报内阁。”
“同样是陛下亲自下达的密令。”
绕过了内阁.....也的确只有陛下有这能耐。
想到此处,陆长歌脑海中忽然劈下一道闪电,仿佛迷雾已经快要被拨开,如梦初醒。
“等等,这道密令并非经由袁将军传达,而是陛下直接给你的?”
“对。”
陆长歌呼吸变得急促,这是接近真相的兴奋:“密令内容可是保全宁山岳,危急时刻可不管其余人等死活?”
陈墨点了点头。
“如何,想到什么了?”袁将军笑问。
见陆长歌沉默不答,他又补充道:“放心,守夜人的刀从来都只对外敌。尽管说,没人敢动你,本将军也不会灭口。”
堂堂一国名将,陆长歌还是信任的。
“回将军,卑职想到两种可能。”
“第一种,确是那位公公泄密,宁大人的政敌得知后,这才想借刀杀人。”
这种可能是最浅显的,听完后在场几人都没有太过惊讶,便是宋长虎也挠挠脑袋就想通了。
“第二种.....”
陆长歌故意顿了顿,将声音压低,“泄密者正是龙椅上那位。”
“小子,胡说八道小心脑袋不保!”
宋长虎的提醒是出于好意。这小子看着底子不错,那日偶然间使出的刀法也与自己颇为相投,所以有了想培养的意思。
可被袁将军一只手挡了下来,“继续说。”
“以下只是卑职猜测。”
陆长歌开始说出自己的推论。
“五年前京察宁大人被罢职,如今陛下又想让他重回朝堂,还特意在城门处宣读圣旨为他造势,让全城皆知,为的就是借他之手平衡朝中局势。”
“换而言之,只有宁大人是必要棋子,其余皆可抛弃。”
“试想,若是此次袭击成功的结果是什么?”
“陈墨前辈救走宁大人,但他的妻女都会遭毒手。”
“而这只能归咎于守夜人的无能,那么宁大人心中的怨恨该往何处发泄......一位正二品都御史的压力,想来会让袁将军很不好受。”
说到此处,陆长歌懂事的停了下来,等候几位大佬的反应。
宋长虎当场怒道:“妈的,那老子那些弟兄岂不是差点死得不明不白,狗日的!”
他脾气暴,当场就骂了出来。
陈墨依旧沉默。
“你说陛下还想借宁山岳顺势打压守夜人?”袁将军挑眉。
“卑职也想不通,按理说守夜人是咱们武陵之本,抵御夜魔侵袭的重要所在,如此重要的组织怎能轻易打压。”
袁将军笑着摇头道:“咱们这位陛下并非是想打压守夜人,而是想将其力量分化到禁军中,为他所用。”
简单来说,太安帝想亲自把握这股长安城最强守备力量!
不过想要降服一只猛虎,得先把它打虚弱了。
让宁山岳回京,一方面掣肘朝中其它党派,一方面想试探守夜人这只猛虎,好一个一石二鸟的算计。
等等,将军这不门清儿着呢,还问我个屁啊!
陆长歌用古怪的目光看向这位老帅哥,猜不透他心中想法。
“陆长歌,可知本将军为何让你在此将话说明?”
陆长歌想了想:“将军是想提醒我,有些事即便心里知道,也要装作不知道,京中鱼龙混杂,这才是生存之道。”
这么说来宁大人或许也知道这些,他甘愿当陛下棋子,或许真的就只是想为国出力,令人钦佩。
“悟性不错。”袁将军点头:“人在长安,和光同尘。”
这道理陆长歌倒是明白,不过心中还是相当不爽。在太安帝的布局中,宁山岳那无辜妻女,以及包括自己在内的低级守夜人们都是炮灰。
见这小子心有不忿,袁将军反而流露出赞赏之色。
“不要忘了今日心中之气。”
“身为武夫,若失了冲天气魄,如何与那儒释道三家并论?”
“待日后有能耐,想平这天下不平事也未尝不可!”
三句话,气势层层攀高!
听得陆长歌心头热血沸腾。
看来袁将军并不是被驯服的雄狮,他的锋芒也从未被朝堂这块巨石消磨。
不过这些话,若是放出去说就有点大逆不道了.......
“卑职明白!”
“愿不愿意来长安城跟着本将军?”
“愿意!”
终于说到关键点子上了,陆长歌心中激动难言。
若是呆在那小县城中恐怕一辈子出不了头,说不定哪天就被当成炮灰给撒了出去。
只有在京城抱上这条大腿,才能学到在这个时代生存的能力,才有机会去平天下不平事!
“好,若你能将衙门前那事解决,本将军便将你调来京城。”
是指冯昆和老婆的家事.....那的确有损守夜人形象,可为何让我来解决?
如此好的机会,陆长歌怎能错过。
“属下遵命!”
“去吧。”
待陆长歌离开后,宋长虎急忙出声:“将军,这小子武道底子不错,能否让他跟着我?”
他也不理解袁将军的意思,冯昆那破事闹了许久都没人能解决,为何交给一个刚来京城的人?
这不是为难他吗!
若是不能,岂不是无法留下这小子?那损失可就大了。
“怎么,怕他解决不了?”
“........”
“拭目以待。”袁将军端茶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