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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中间的两扇门缓缓向两旁滑开,里面走出一位头梳垂髪发式,身着淡紫色缀满小白樱花图案的小纹和服的清雅女子。
这女子服饰淡雅,神情清冷,面容疏离,气质高华,单看五官相貌并不觉如何美丽,但配上她出自豪门的贵族气质和那种温柔中透出的凛然不可侵犯的神情,自有一股独特的动人魅力。
刚刚听此女声音,以为是位足不出户,低眉顺眼的大家闺秀,而如今见其容貌举止,只感此女温婉中所散发出的坚韧。声音与外貌的极大反差所造成的这种矛盾冲突,更给此女染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可见这定非没有主见的懦弱小姐,而是小泉家年轻一辈中又一个举足轻重的卓越人物。
“你怎么出来了。”小泉秋月邪眉头微蹙,责怪中又带有宠溺的对位这气质独特的美女言道。
法索哈哈大笑,朗声说道:“今日能得见紫川小姐容颜,贫僧真是三生有幸。”
小泉紫川淡然一笑,轻启朱唇说了一句倭语,惹得法索复又大笑不止,而秋月邪也是无奈摇头,对着紫川温柔的笑着。一时之间,书房中不复方才凝重严肃的气氛,其他几位老者并未开腔,俱都如对待自己儿女般欣慰的凝望小泉紫川。
我在窗外暗叫一声“厉害!”,这小泉紫川轻轻一句话便将气氛调节过来,比之孤高冷傲,阴阳怪气的秋月邪,更加令人心惧。
里面又恢复了方才热络的聊天,我一句不懂,也知再听下去毫无意义,此刻凭窗而立,刚好能看到离此尚有数里的西北方向隐隐透出淡紫色的荧光,不知是什么所在。于是当机立断,身子轻轻拔地而起,脚不沾地直往西北角掠去。
这一路提气直奔,方始知道这宅子占地面积十分辽阔,虽比不上地下恩济斋那种低调的奢华,却也是小桥流水,雅趣恒生。
堪堪来至近前,在朦胧月色和淡紫色光芒的交错下,一座小巧玲珑的塔楼映入眼帘。此塔楼共有七层,每一层均透出一种颜色,第一层为红色,以此向上,为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顶层为紫色。其中又以紫色最为耀眼,光芒自顶层洒下,淡淡的将其他六色包含于内,于是纵观之下,只能见到一片淡紫之光。
这座七彩塔楼静静的矗立在暗夜之中,内里宝光流动,宛如活的一般,我默默地在楼前伫立良久,内心升腾出一种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感觉。这时胸口觉得一热,我蓦然而惊,醒悟到硫磺珠内数日没有反应的霏雪又有感应传出。
我急忙将珠子掏出,以手触之感觉到它灼热的温度,突然发觉到这是一颗火热的心。此时珠子并未发出五彩光芒,而是透出单一的紫色,好像是与塔楼在相互辉映,我心中一动,五指合拢收纳了宝光,寻思此楼应是昔日囚禁霏雪的所在。
不知为何,也许是受到了硫磺珠的触动,我胸中充满了一种悲愤的情绪,好像能体会到内里的霏雪曾经在这楼内所度过的那段寂寞而漫长的岁月。
藏好了硫磺珠,我定了定神,身子宛如离弦之箭,疾向那塔楼第三层射去。无情并非贪功冒进之人,只是这塔楼处处透着蹊跷,又曾囚禁霏雪,里面定然还藏有其它式神,虽然凶险之极,但不入虎穴又焉得虎子。
我伏在第三层楼的围栏之上,紧闭双目默运玄功来感受这层楼内的诡异情形。我不懂旁门左道,也不是通灵的特殊体质,但我有杀手与生俱来的危机感,所以这番平心静气的运功,果然感觉到三楼中有诡异的生物活动的迹象。
我猛睁双眼,自感目中竟射出一股精光,不及细想,我轻轻推开房门,缓步走入楼内。这层楼整体泛出黄芒,自我推门而进的那刻,恍如身处于异世空间。放眼乃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沙漠,黄沙漫天,将天空也晕染成昏黄之色,最奇处天空中居然悬有一枚绿色的太阳。
想这世间能令我无情惊骇变色之事并不太多,而眼前便是一桩,心下也有些后悔这次有些托大。我吃惊之余猛然想起无忧曾提起过,这世界是一个纵横交错的立体空间,其中空间缝隙中,夹杂着很多未知异界,而有些修道之人,法力到处便能自行划分结界,使之成为一个自主独立的小世界。无论是异界还是自制的结界,它们都自有一套内部运行的法则,不受外部自然天地的约束。昔日听之只当是怪论杂谈,并未放在心上,如今身处其中,方知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果然是天外有天。
心下传来一阵不安的感觉,我知道身为杀手的直觉仍在,连忙仗剑而立,全神贯注的戒备着即将到来的异况。
突然脚下的沙地如地震般抖动起来,我想起那日在埋剑山庄深陷沼泽的情景,急忙运起轻功,将身子悬轻,双脚如飘萍般贴在沙面上。整片沙漠都处在震荡当中,我勉强支撑住身子,冥冥中感觉到地下似有个庞然大物欲破沙而出。
远处的沙地犹如被搅动般疯狂的旋转起来,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旋涡。飓风骤起,飞沙走石,顷刻间尘土飞扬,天地似乎已融为了一体。我打了个踉跄,急将无情剑锄地,单膝跪于沙地之上。
良久之后,终于风住沙停,归于平静,我缓缓抬起头来,赫然看到前方沙地之上现出一只奇兽。此兽刚刚搅得天翻地覆,体型却不如想象中的巨大,只有小犬大小,形似狸猫,体色土黄,并夹杂有紫色的纹身。
“守鹤!”一声幽幽的叹息突然在心底响起,我手扶胸口,感觉到那熟悉的温度,知道这名为守鹤的奇兽定是霏雪曾经的故人。
那守鹤也像是感应到了霏雪的呼唤,它眨着顽皮的眼睛,露出迷茫之色。我心下暗自戒备,虽然此兽外形如霏雪般并不骇人,甚至能称之为可爱,但其所蕴藏的强大灵力和邪恶力量却不能等闲视之。
守鹤面上露出狡黠的神情,将尾巴轻轻摆了两摆,突然暴风又起,卷着黄沙向我汹涌而来。我虽惊不乱,身形急速后退,同时将手中无情剑挥动得风雨不透,用来抵抗风沙如小刀般扑面而来的杀气。
这风暴如影随形,黏着我的身子,势要将我笼罩于内,我急中生智,不再躲闪反迎着风挺身入内。这时我已身在风暴中心,我紧闭双目,无情剑挥动不停护住全身,咬紧牙关仗剑继续向前冲,我虽不懂邪术妖法,却生来韧性十足,不达目的绝不罢休。所以这一番铆劲儿前行,将内力和精神力均提升至最高点,终于凭借这股气力闯了出来,将风暴对穿而过。
这股风暴虽猛烈却并不长久,我刚刚闯了出来,它便一溜烟化为乌有。守鹤像是见到了好玩的物事般,脸上居然露出笑容,我尚是首次在畜生的脸上看到犹如人类般的笑容,虽然那笑容既天真又可爱,但我仍然全身寒毛直竖,只感诡异非常。
守鹤突然前爪抬起,如人立般咿咿呀呀的吐出几句兽言,不知怎的,我明明知道它讲的并非人语,却偏偏能够听懂。只听它说道:“你这个凡人姐姐居然能挡得住鹤鹤的‘风沙劫’,鹤鹤好崇拜你哦,我们再来玩一次好不好?”
我有些啼笑皆非,刚刚经历了生死的考验,而对手却是这个性格犹如孩童的妖兽,直将这些杀机当成游戏玩耍,倒衬得我方才的如临大敌有些可笑。更可怕的是它居然能一口道破我的身份性别,看来它们身为兽性的灵敏度,确实比人类来得锐利。
我灵机一动,柔声说道:“鹤鹤若能告诉姐姐如何才能出去,姐姐定然再陪你好好玩耍一回。”
守鹤貌似撅了撅嘴,撒娇的道:“不嘛不嘛,鹤鹤在这里孤单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来了个姐姐作伴,不能放你出去。”
“鹤鹤乖。”我拿出当年照顾小小司徒衍的经验,继续耐心的劝哄道:“姐姐是凡人,留在这里也撑不了多久,如果能出去,姐姐有机会一定常来看你。”
守鹤身子前探,用小鼻子嗅了嗅,迷茫的道:“姐姐你身上有股鹤鹤很熟悉的味道,你会不会是鹤鹤的妈妈呀?”
我差点忍俊不禁,看着它晃动着小脑袋一副天真的模样,心中泛起一丝柔情,不由得伸手轻轻抚摸着它的毛发,爱怜的道:“姐姐怎会是你的妈妈,你一定也像姐姐一样,一生下来便是个孤儿吧。”
鹤鹤上下点动着小脑袋,可怜兮兮的道:“他们都说我是从沙中幻化出来的,可是,鹤鹤总不能管这些沙子叫妈妈呀,我定然还有个妈妈,我要找到她。”
我被它勾起了心事,心里一酸,急忙收摄心神,继续问道:“鹤鹤你在这里有多久了?”
“很久很久了,鹤鹤记不得了,他们都说鹤鹤从一生下来便在这里,可是鹤鹤知道我还有别的家。”鹤鹤好像很享受我的抚摸,索性伏在我身边,若小犬般听话。
“他们是谁?”我自怀中掏出枚梳子,轻轻梳理着它光亮柔顺的毛发。
鹤鹤舒服的闭上眼睛,**道:“就是秋月邪哥哥和紫川姐姐,他们偶尔会过来陪我玩,但更多的时候是让鹤鹤去杀人,鹤鹤不喜欢杀人,只喜欢玩儿。”
鹤鹤翻了个身,在我身上用力嗅了两下,抬头纳闷的道:“我知道了,姐姐你身上有霏雪姐姐的味道。”
我闻言自怀中掏出硫磺珠,摊在鹤鹤眼前,“你可认得此珠?”
“啊,是霏雪姐姐!”鹤鹤惊叫一声,用两只前爪捧起珠子,怒问道:“你把我的霏雪姐姐怎么了,是你害的她对不对?”
我心知这类妖兽最是喜怒无常,翻脸像翻书一般便利,忙说道:“你可以用意识流与内里的霏雪交流一番,便知事情的原委。”
守鹤疑惑的看看我,手捧硫磺珠退有一丈开外,我心中也是没底,既不知霏雪能不能与它交流,又不知霏雪会不会真的不计前嫌的帮助于我。
守鹤捧着硫磺珠伫立良久,突然珠子爆发出明黄色的光芒,将守鹤全身笼罩于内,守鹤口中念念有声,失却了硫磺珠的扶持,我已听不懂它在说些什么。
过了约有一顿饭的时间,守鹤身上的黄芒渐渐散去,珠子恢复了原状,守鹤泪流满面,跑将过来抱住我的小腿,头颅挨蹭着我的裤脚,哽咽不止。
我自它爪中收回硫磺珠,将它身子抱入怀中,好言安慰。鹤鹤渐渐止了悲声,首次露出凝重的神情,坚定地道:“霏雪姐姐太惨了,被他们蒙骗了那么久,鹤鹤也是,姐姐你放心,我一定设法带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