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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城的这场秋雨,来得急,去的快,许玖玥在地铁里等了一小会儿,雨就停了。
等待的时候她给舅妈打了个电话,舅妈开了10几年的养生馆,平时给人做做正骨按摩、拔拔罐儿、熏熏艾灸什么的,散打馆的学员有个软组织拉伤、胳膊脱臼一类的小毛病,她也都能给调。
“小九啊,咋这个点儿给我打电话呢?”舅妈说话嘎嘣脆,许玖玥在舅妈身边10年了,真就跟亲妈差不多了,人嘛,装的再怎么坚强,受了委屈还是想听听妈妈的声音。
“想你了呗!燕城突然下雨了,还挺凉,问问你阳城冷不冷。”许玖玥也没啥正事儿,就是想随便聊点跟这个城市、跟她的工作完全无关的话题。
“舅妈,我想要个绿色儿的围巾,就是苹果绿那种,你给我织一条呗,不着急,下个月底能戴上就行。”
舅妈假意嫌烦:“你不有多是围巾嘛,光绿色儿的就四五条,去年我把你哥小时候那绿毛衣拆了给你织那条不就苹果绿的嘛,哇绿哇绿滴。”
“那个不是,那个是湖水绿,再说那个太扎的慌了,你给我织个新的,我要线粗一点儿的……”
俩人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地瞎聊,雨停了许玖玥就右手举着电话,左手拎着菜和打包盒边走边聊,手被塑料袋勒的生疼,也舍不得挂电话,最后,还是舅妈那边有顾客,俩人才胡乱挂断。
许玖玥走了20多分钟,到了隆福菜市场,她给仁馨打电话说自己买好菜再回小院儿。
金宝会包间内,软软和徐郅恒对面而坐,前者楚楚可怜,后者面色淡淡。
软软不明白她跟徐郅恒怎么会走到今天这种局面,两人在榕城的时候明明那么合拍,回来当天在机场分开的时候也还很有默契。
那天在燕品府,徐郅恒整个人就略显锋利,她陪他等代驾,表示要跟他一块儿回他的住处,徐郅恒说累了改天再约。
之后的几天,她无论白天还是晚上找他他都说没空。
昨天终于以工作名义在公司见到他了,她邀请他参加颁奖典礼,是想让他看到舞台上领奖时更闪耀的自己,可一切都被那个公关部经理搞砸了!
夜里她三番五次打电话求他来接她,最后他竟然让保险公司的业务员开着个明显剐蹭的车来接她,还说让她以后有事儿找杨帆别找他。
“为什么?你好歹给我个理由,你让我以后找杨帆,我跟你谈恋爱又不是跟他!”软软质问。
徐郅恒冷笑:“那天去燕品府装偶遇,你不就是给杨帆打电话问的我的行程?”软软就是拿捏了徐郅恒的新项目跟她有合作,竟以工作名义从徐郅恒身边人下手。
软软毫无被拆穿的错愕,继续逼问:“我给你打电话你不接,我找你助理怎么了?我想知道我男朋友去哪儿了、跟谁在一起有什么错?”
徐郅恒兴致缺缺,懒得听女人哭天抢地,他直说:“不好意思,我可能不小心给了你什么错觉,让你对我们的关系产生了误解,既然不能达成共识,就没必要继续,以前的事儿不再提了,项目你想继续就找杨帆对接,我跟你之间,没有其他事儿好谈,你如果再拿我身边人开刀,我不会再容忍。”
他顿了顿,突然问:“东西呢?”
软软被他的话刺的浑身发抖,眼眶微红,强忍着眼泪问:“是因为我让你拿100万领养金么?”
徐郅恒点了根烟,蹙眉摇摇头:“我认为这个数目很合理,你还有什么要求可以提提看。”
软软的眼泪还是滚落下来,徐郅恒看着烦,垂眸把玩手中的打火机,等着她的回答。
软软静静地哭了一会儿,哽咽着问:“是因为她么?”她把一个纸袋放在桌上。
徐郅恒就是为了这个纸袋才坐在这里,许玖玥昨晚把这个纸袋落在他车的驾驶位上,保险公司的人拿了钥匙自己开车走了,他车里没什么东西,也就没看,软软说在车里发现了女人的内衣,威胁他如果不来跟她见一面,她就去找自己怀疑的人问问看,她根本没提名字,徐郅恒就立刻紧张,叫她不许找她。
软软知道这些公子哥爱玩儿,可她没想到徐郅恒这么快就喜新厌旧,昨晚在远舟酒店见到许玖玥她就有种不祥的预感,果然,跟她玩儿近水楼台是吧?!
徐郅恒面无表情,软软接着说:“徐郅恒,别怪我没提醒你,你以为的清纯小姑娘,没准儿就是个绿茶婊,她故意把内衣落在车上就是要搞事情上位的……”
软软的话被徐郅恒震慑卡壳,他只是掀起眼皮盯着她,并没有言语上的攻击,可那目光森冷彻寒,令她不自觉地噤了声。
徐郅恒盯的软软很害怕,她没敢再恶语相向,徐郅恒低沉冷淡地说:“她只是我的一个下属,我不让你找她不是因为我和她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我没必要跟你解释,但我确实不习惯吃窝边草。你有什么其他要求可以提,走出这扇门,我不希望跟你有工作以外的任何牵扯。”
最后软软提出会拿这次分手做个营销,不会透漏徐郅恒的任何身份信息,只为卖个分手秀。
软软走了之后,徐郅恒独自坐了一会儿,心中不耐散去后,他起身走到对面位置,打开纸袋看了看,里面好像并不是内衣,他拿出来展开看,是一件正常长短的小背心,他又翻转着看了看,不是吊带那种,像男人穿的那种工字背心,只不过窄小很多,应该是许玖玥穿在工装西服里面做打底的,纯棉的质地,没有任何装饰,徐郅恒团了团要塞回袋子,突然,他鬼使神差地将那件小背心凑在鼻尖闻了闻,淡淡的花香,这个味道他在许玖玥身上也闻到过,只不过背心上又夹杂着一丝独特的体香,猛的,他惊觉此时此刻自己的行为活像个变态,慌乱地把小背心塞进纸袋,定了定神,拎着纸袋走出了包间。
打车回家的路上,纸袋明明在徐郅恒身侧座位上安安静静地蹲着,可那丝味道就像那死丫头笑起来的梨涡一样,一跳一跳地往他心里钻。
徐郅恒担心自己疯了,想赶紧处理掉这奇异的感觉,回到家,他第一时间把小背心拿出来一把塞进他从未亲自用过的洗衣机里,随便点了个清洗模式等着它转,他猛然想到没放洗衣液,可他又不知道这种贴身衣物该用哪种、用多少,更烦躁了,他迅速逃离了洗衣房,回主卧洗了个冷水澡,换了衣服健身去了。
开元名邸的会所除了业主可用,对外也设了门槛接待一些年卡会员。
他一般日常在家里健身,偶尔来会所的游泳馆和拳馆玩儿玩儿,很少去健身器械区域。
今天他人一到这儿,迅速有女会员有意无意地往他附近的器械靠拢,徐郅恒对这种情形早已麻木,目中无人地径自锻炼。
“帅哥,打网球么?”一个女会员站在她侧前方问他。
“不了,谢谢。”徐郅恒对陌生人还是比较有教养的。
这里的业主和会员都有一定的经济实力或社会地位,当然不会肆意纠缠,女会员微笑着说:“我姓许,住在5栋,有空可以约着一起打球健身。”
她说姓许后,徐郅恒便抬眼看过去,女人穿的并不暴露,是一件chanel的t恤,胸前只一个简单的双clogo,纯白的t恤又让徐郅恒想到了许玖玥的小背心。不行,他必须想办法解决这个阴魂不散的小背心。也不知道那个死丫头怎么样了,淋了雨,会不会生病……
他给家里的钟点工阿姨打了个电话:“阿姨,中间那台洗衣机里有一件衣服麻烦您手洗一下,晾干以后找个袋子装起来就行,嗯……就先放衣帽间的抽屉里吧……”
许玖玥买好菜回到小院,身心俱疲,齐妙刚发现她右手掌心有伤,忙说要帮她打下手,她没让,洗了澡换了衣服就开始一个人在厨房忙活,她放着音乐,时不时还跟着唱,没人察觉她有任何异样。
她炖了一大盆排骨炖豆角,放了土豆、宽粉、娃娃菜和豆皮,带回来的贴饼子用烤箱加热了一下,饺子水煎,勾了个简单的豆腐汤,拌了个凉菜,炒了盘儿花生米,就齐活了。
“哇哇!家庭版铁锅炖诶,我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仁馨开心夸赞。
仁大小姐本来什么都不会干,这两年让许玖玥训练的多少有点儿眼力价儿了,会干些拿碗筷之类的力所能及的活儿。
“姐,咱喝什么酒啊?”徐凯对着冰箱发愁。
“你拿你自己的,我今天淋雨了,我喝白的,仁馨少喝点儿凉的,门后头架子上有常温的雪花淡爽。”许玖玥边收拾灶台边说。
只有东北人能理解,俩小姑娘的‘闺房’,酒,常年不断。
几人围坐在许玖玥西屋的茶几旁,开心的庆祝齐妙逃离病榻,恢复自由身。
“妙妙,李宏宇那边儿,你有什么想法?”也只有许玖玥敢直接问齐妙。
齐妙微怔,斟酌了一会儿,仿佛下了决心般说道:“我以前有眼无珠,遇上那么个神经病,明天再休息一天,后天我就回单位报到,以后我要好好工作,交房租,还卡债,开始新生活。如果李宏宇再惹我,我一定告诉你们,不会再放过他,但这次,我想放过我自己。”
她冲着徐凯举杯:“徐凯,谢谢你,真的谢谢,但是,咱别再搭理他了行嘛?我是膈应他,但我更怕你出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