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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袋被道具带来的效果影响，变得前所未有的清醒。
身边大爷的声音不知何时消失了。
卫左晃了晃脑袋，冷不丁想起一件事：刚才和大爷一起走路的时候，好像没看到大爷脚下有影子？
是光线问题？
还是……
“你在进入小区时就进到了一个幻象里。”
五八的声音宛若平地惊雷，惊得卫左一时间都开始怀疑人生了。
幻象？
“幻象没有对你造成伤害前我不方便动手，后来那只怨灵对你出现了攻击意图，我才能破除幻象。”五八解释道，“你也知道这破游戏什么本事都没有，就是杂七杂八的规矩很多。”
正在监控旺和小区的全球逃生游戏1号程序剧烈波动了一瞬。
它颇为奇怪地想：程序怎么忽然异常了一下又恢复正常？难不成是中病毒了？我昨晚不是才杀过毒吗？
嗯……难道是杀毒程序需要更新了？
并不知道自己随口说的坏话居然给游戏带来了影响，五八还在和卫左解释。
“我正在给你做能够免疫或者破解幻境的道具，你放心。”
卫左抿了抿唇，不太高兴。
接二连三被拉到幻境里……
他不喜欢这种被当成猴子耍的感觉。
敏锐觉察到青年心情的五八低声安慰：“小区里布置了很多奇奇怪怪的道具，跟法阵似的，换成其他任何一个玩家进来都会遇到相同的情况。”
“这不是你的问题，是游戏的问题。”
“也是我的问题，我要是能早点把道具做出来你就不会遇到这种事情了。”
丝毫没觉得自己这么说哪里有问题的五八在卫左眼中就像那种小孩摔了跤，拍着地面骂地的盲目宠溺的家长。
不过他并不讨厌就是了。
他又不是什么不知好歹的白眼狼。
但五八一直往它自己身上泼脏水来哄他这种事还是多少有些令人羞耻。
眼见五八越说越离谱，卫左及时阻止：“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你想做这个任务吗？”
五八问了一个对卫左来说比较奇怪的问题。
没等卫左开口询问，五八又道：“旺和小区的情况很特殊，我觉得你知道这背后的真相后再决定要不要继续做这个任务更好一点。”
五八是知道卫左对陌生事物有情感缺失的。
而且哪怕是熟悉的人和事物，卫左对他们的感情都比一般人要淡一些。
这也就导致了一个局面的出现：双方感情付出程度不对等。
说五八一点不介意这件事那都是冠冕堂皇的场面话。
它怎么不介意？
它都快介意死了。
如果卫左没有失忆，不想强制改变对方的五八自然会选择忍耐，但卫左现在失忆了，它就忍不住想要激发出对方更多的感情，企图让双方感情付出程度对等一点。
不用完全平等，更也不用比它多。
只要比原来多一点，就可以了。
浑然不知五八心中的小算盘，不明所以的卫左问道：“那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往东边走。”
五八检测了下旺和小区的情况，提醒道：“小区里有不少精神方面有问题的玩家与npc，大多具有攻击性。”
卫左若有所思地点头，朝着东边走过去。
走着走着，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卫左不由得停住。
他往后退了一步，低头。
一张很眼熟的传单正静静躺在地面，上面印着一行更加熟悉的红字：“请所有精神病滚回精神病院！！！”
弯腰捡起传单，卫左认真阅读着上面与幻境里那张传单内容没什么区别的文字。
翻面，他看到了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内容。
加黑加粗的标题“女儿被精神病人残忍杀害，其父当场崩溃”下面还有一段文字：究竟是谁在背后保护他！确诊患有重度精神疾病的犯人被判送入位于旺和小区的旺和精神病院进行疗养，受害者父亲在进入旺和小区离奇失踪……
再下面也都是受害者进入旺和小区后离奇失踪的报道。
卫左皱了下眉。
这些受害者会不会跟主播有关系？他记得弹幕里提到主播们进入旺和小区后就再也没出来。
“喂！”
一个嘶哑的男声打断了卫左的思考。
他抬眼看向前方，看到了一个骨瘦如柴的男人，对方脸色蜡黄，眼下挂着青黑，给人一种命不久矣的虚弱感。
“你是主播吗？”
卫左没回答，只打量着瘦得宛如一张人皮披在了骷髅架子上的男人，太瘦了，让人怀疑到底还是不是活人的瘦。
没得到回答的男人眼神扭曲了一瞬。
情绪的变化使他看起来更恐怖了。
“你是来寻找尸体对不对？”男人阴鸷的目光直勾勾落在卫左脸上，嗓音都变得尖锐起来，“你知道那具尸体害死了多少人吗？你为什么还要帮直播间找他！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助纣为虐！你以后一定会下地狱的！”
这是在说什么？
卫左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一小步。
五八说的精神病很多是真的？
半天没得到回应的男人越说越激动，呼吸急促，唾沫横飞：“你们这些主播就知道钱！根本没有良心！你们就不怕有命拿没命花吗？那个……”
卫左安静地站在原地听男人絮絮叨叨。
听了半天，他才勉强从说话颠三倒四的男人口中捋出一条剧情线。
男人也是受害者的家人，被主播伪装成的新闻记者所欺骗，带对方进入旺和小区寻找尸体也就是精神病罪犯“阿宝”。
找到一半主播说漏了嘴，他不是来曝光精神病罪犯的，他只是单纯过来找人。
毫无逻辑的一条剧情线。
却已经是卫左能整理出来的最合理的了。
疑似精神有问题的男人说话本身就没什么逻辑。
“找人？”
男人冷笑连连：“一群被直播间利用还不知道的蠢货，你们知道找到阿宝后会发生什么吗？你们会被他撕成碎片！”
语气狠厉又阴森。
全程保持沉默的卫左眉眼间一片冰冷。
不是因为男人的话，而是因为面前瘦到跟麻杆一样的男人——
对他有杀意。
就在卫左忍耐力即将达到极限时，男人突然像被掐住脖子的鸭子般失去了所有声音，瞪大双眼盯着身边的白雾。
卫左双眼微眯。
有人正在走向这边。
半晌，一个穿着艳丽红裙的女人从白雾中走了出来。
她举起手和卫左打招呼。
“您、您好！”
“我叫明月，是皎皎的姐姐，我跟皎皎共用一具身体。”女人紧张地咬着唇上的死皮，那双眼睛就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鹿，“你跟皎皎以前在全球大型活动里合作过，我们离开的时候预言到我们与你再次相遇时会……”
“姐姐，不要什么都说出来呀～”
前一秒还弱柳扶风的女人，在说出这句话时就变得妖娆妩媚起来，仿佛在验证她口中姐姐与妹妹共用一具身体的荒谬言论。
“妹妹……”
女人眼神再次变化，又变得清澈无辜。
“交给我吧姐姐，我已经休息好了，姐姐做得很好哦，姐姐是全世界最棒的姐姐。”
话音落下，女人病态苍白的脸上浮现出红晕。
她有些羞涩地低下头，声若蚊呐：“我、我也没做什么，你不要总、总是说一些甜言蜜语、来哄我……”
“怎么会是哄呢？”
女人脸上表情不断切换着，声线也在变化。
“我的姐姐就是全世界最好的姐姐，我最喜欢你，最爱你了！”
站在女人前方看着对方当场表演精神分裂的卫左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多余，后槽牙还莫名其妙发酸，还有种没吃糖却被腻到的诡异感觉。
他问五八：“我认识她们？”
“算认识吧。”
五八语气淡淡：“她们是全球逃生游戏在其他星球上时的玩家，死亡后不知为何没有成为npc，而是成为了npc和玩家的集合体，你可以把她们当成这破游戏里的bug。”
闻言卫左瞳孔收缩了一下。
这游戏怎么感觉到处都是bug的样子？
“你看到了那张传单，也知道了那些新闻。”
在安抚好姐姐后，女人骤然将视线和话题同时挪到卫左身上。
“新闻里的精神病人叫阿宝。”
女人踩着高跟鞋慢悠悠地走到距离卫左只有半米不到的地方，声音轻柔如水：“阿宝是这个副本里的异类，越多人恨他，他越强大，只要还有人怨恨他，他就永远不会被杀死，玩家们对上他只有死路一条，旺和小区是他的屠宰场。”
“不论是npc还是玩家，都是他的猎物。”
“他是这个副本里最无解的boss。”
卫左目光微动，没有说话。
“死在阿宝手中的人有很多，如果不是有玩家和npc联手设局让他被困在了旺和小区，这个副本或许早就变成他的个人秀了。”
女人神色淡然，就像自己刚才说出的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信息。
“在困住阿宝后，有玩家提出将他送到另一个副本里。”
女人声音轻飘飘的，却宛如一记重锤落在了卫左心上，他下意识开口问道：“怎么送？”
这个问题其实很冒昧。
刚问出口，卫左便后悔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女人回答了他：“你应该知道大多数副本之间都是有联系的，我们找到了一个通道和一个合适的副本，在那里阿宝将会变成可以被反复杀死的npc……”
女人顿了下，才继续说道：“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卫左确实明白。
问题在于这种事情是能做到的吗？
全球逃生游戏会眼睁睁看着玩家们做出这种类似于挑衅它的事情吗？
也许会。
毕竟五八说宇宙狂欢会都爱看乐子，它们喜欢具有戏剧性和趣味性的事情，玩家和npc联合起来复仇另一个npc这种事听起来就很……
“这个计划持续了很多年。”
“中间死了很多人，但也有新鲜血液不断加入进来。”
“为防止有意外发生，我们将阿宝给封印在了这座小区里，但由于旺和小区和他都是直播间必有的任务，所以主播接下这里的任务后就拥有了打开封印的资格。”
听到这里卫左懂了。
怪不得直播间会发布这种古怪的紧急任务。
恐怕找到阿宝的那一刻，直播间就会发来要求主播解开封印的任务。
不过……皎皎为什么要和自己说这些。
按照她的话以及紧急任务的内容，需要找到尸体“阿宝”的他如今是站在她的对立面的。
“卫左，你真的会循规蹈矩地完成任务吗。”
好像听到了卫左内心的疑问一样，皎皎唇角勾出一个弧度，眼底却没有笑意
“卫左，你不知道你究竟有多特殊。”
说到这里女人面带微笑地伸手隔空点了点卫左的心脏位置：“你知道你这里不单单有你自己的心脏，还有齐锦一那个异类的心脏吗？你知道玩家让副本崩坏的概率近乎为0吗？你知道你拥有的能力是全球逃生游戏里没有记录的能力吗？你知道你是这么多年第一个还在新手保护期，就能和那么多排名靠前的npc分庭抗礼的玩家吗？”
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女人眼底涌动着复杂难辨的情绪。
最后的最后，她喃喃道：“卫左，你身上有一个巨大的秘密，我的第六感告诉我，这个秘密能帮助地球玩家通关这场游戏。”
“你是全球逃生游戏里最特殊的玩家。”
听到这卫左心脏微微一紧，仿佛漏跳一拍。
虽然因为失忆他不知道五八究竟有多强，但从平时的只言片语也能窥探一二。
“五八。”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时候叫五八做什么，他只知道自己感到不安。
就像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的平静。
他感觉自己无意识地一步一步走到了一个陷阱里。
“没事的。”
五八轻笑一声，说话语气堪称温和：“全球逃生游戏里有很多奇怪的能力和物品，再加上我从来没有刻意掩饰过我的存在……所以有人发现这些事情是很正常的。”
“不过发现了也没什么，反正目前这个游戏里还没有能够让我高看一眼的存在。”